李明辉就站在火柱旁边，偶尔会伸手抓捞一把逸散而出的火焰，可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仰头看着天空，看着火柱与天空交汇的位置，看着已经糅杂在一起的、两张扭曲变幻的脸。
赤炎火柱爆发的一瞬间，宋强整个人被从里到外烧成一把灰……烧的连灰都没了。再之后，随着火柱喷发上天际的鬼脸，就开始在宋强和奥利维亚之间扭曲切换。
稍微计算了一下时间，李明辉轻轻叹了口气，天际上扭曲变幻的脸正在融合，就好像用毁图秀秀，将两张八竿子打不在一起的自拍照，强行重合到了一起。
“失败了？”
眼中的意志之光微微闪耀，李明辉不经意的瞟向李锦斌与律师的方向，两人也已经收手了，李锦斌满脸铁青，律师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死性不改……也算是一种特质吧。宋强，只不过将这一特质发挥到淋漓尽致。”
很是中肯的点评了一句，李明辉再没等下去，手一翻摸出《符文科学手册》，翻到第五级标准空间符文那一页。
“终归还是差一点，我到现在，才明白至高意志的用意。”伸手捉住那枚银光闪闪的、漂浮在书页之上的，第五级标准空间符文。李明辉轻叹口气，毫不犹豫的将其按入自己的额头。
…………
律师和李锦斌两人都很沉闷，这里面，要数律师最是无奈。
宋强毕竟是用专属他的‘翡翠梦境’触动那一劫，所以，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全都回馈给了律师。
“还能拖多少时间？”
李锦斌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这已经不是我再能插手的节点了，我只能稳住宋强破命期间的仇恨，现在宋强破命失败，自己和那仇恨之魂纠葛在一起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到律师有点不明白，李锦斌考虑了一下，还是换了个方式解释道：“因果律好似一张网，构成因果律的，是一条条因果链。”
“构成因果链环环相扣的，是每条因果链交织间的因果点。而宋强，就是无数条因果链交汇的一个节点……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是延生出无数因果链、甚至自己就编织了一片网。”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点没了，可因他衍生的因果链，因果网……已经不再被这个点影响掣肘。所以，这复仇之魂烧起来的这把火，已经起势了，想熄灭它……除非是老天爷下雨。”
律师摇了摇头，微微沉默道：“老天爷下雨，你的意思就是，原本这宿命的剧本带来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大世界至高意志给我们留下的机会，就是宋强去堪破自己的宿命。而现在，宋强自己作死了，连带着我们……以及地表愈发失控的局势以及伤亡，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锦斌有点为难的抓了抓头皮，憋了半天，还是摇头说道：“你我又何必在这里妄自揣摩呢？校长不会坐视不理的，倒是你……宋强入梦的那一套，是跟你学过去的吧？他在里面干了啥？怎么会搞成这样？”
一说起这个，律师的脸色马上变成黑炭，看架势，是被宋强的行为气的够呛。
“原先我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要我用自己压箱底的本命超能力，去和宋强清算因果。现在回头想想……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也被卷进去。”
微微停顿了一下，律师想起那个复仇烈焰，轻叹口气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以两界门破命，破命的地方就在空间壁垒内部。因此，我的规则烙印，留在了那里。”
“而那个复仇之魂，鬼才知道她是怎么从校长的英灵殿里爬出来，然后在空间壁垒内部，在试炼的钟表镇里自爆……”
“……”
“就是这样，大斌，你是因果系，这前因后果我理顺给你看，你帮我拿捏一下。若我没和宋强清算……用你的话说，就是若我没有斩断自己和宋强之间的因果链，我会怎么样？”
李锦斌嘴角不自然的抽搐着，沉默许久后才说道：“你先告诉我，宋强究竟干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宋强用我的本命超能力入梦，自然一进去就见到那个复仇之魂。再之后，这货发现……唉，这货发现，造成他这么多天吃不好睡不香、好似怀孕大姨妈、还差点被包秀秀变性成女人的根源，其实是自己原先的一只小宠物。然后这只小宠物还偷了他这个主人的东西。好吧，大斌，就你对宋强的了解，你觉得他会干什么？”
“啪！”一声，李锦斌抬手拍在自己的额头，有气无力的憋出一句：“死性不改啊……”
两人沉默了许久，都觉得宋强是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特别是李锦斌，他虽然一定程度上能梳理出一条因果链，可说到底，他也不是全知全能洞悉一切因果的存在。
顺着自己梳理出的端倪，硬扛着因果律的反噬，李锦斌告诫宋强不要太作死，可到头来，还是抵不上宋强这货死性不改。
“恐怕这货在看到自己曾经的小宠物时，就把一切都抛到脑后了吧？癫狂癫狂……这混蛋真是，一腚的烂屁股！”
“可不是！”律师没好气的说道：“这货子啊看到复仇之魂的瞬间，就全想明白了，可他偏偏把那可怜的女孩还当成原先那个小绵羊。你可不知道，宋强学习能力很强，他几乎一刹那就弄明白如何引导梦境并且实现造梦主的无所不能。然后他第一时间变出一口铁笼子，打开笼子门，似是施舍一般叫那复仇之魂自己趴下来，像狗一样钻进去。”
李锦斌再一次扭头看向火柱的方向，同时顺着火柱看到天际那张男女糅杂在一起的鬼脸，最后说道：“辛亏你跟他清算了啊……”
叫过自己的助手精灵，凝出一个地球的投影，李锦斌略微操纵了几下，指着全息投影说道：“看到了么？这仇恨的种子，如同瘟疫一般洒满全球。”
“每一粒种子爆燃后，点燃一切感染了它的人。而后……看到了么？这个好似地缚怨灵一般的玩意，爆炸感染了其他人之后，会留下一丝汇聚到火柱上。”
“然后，你再抬头看看天际上那张鬼脸，仔细看，原来一直是在宋强和那个什么……奥利维亚之间扭曲切换吧？现在呢？是不是挑染上更多人的特征？”
“若你没有跟他清算，你的脸也会出现在上面。想想吧，若这场瘟疫没有校长出面，到最后感染并且烧死了所有非LV3的人……呵，万鬼噬魂？再乘以十万吧……”
律师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哆嗦冷颤一个接一个，他这么一个火系顶尖的破命级大高手，竟觉得自己被冻僵了。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律师看着全息地球投影上不断扩散的红斑，心里略微计算着扩散的速度。而李锦斌却一直盯着燃烧分院方向的火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周围的世界，变了。
双眼流光溢彩，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李锦斌咬了咬牙，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他的眼白和瞳仁消失了，只留下一串串标准因果符文编织的符文链，赫然就是堪破宿命后才能发动的符文视界。用一切规则之基，世界的本源……来解读眼前世界最本质的真谛。
“噗！！！”
一口琉璃色的鲜血喷出来，血液刚出口，竟被蒸发成为琉璃色的血舞。律师被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几近虚脱的李锦斌，一指按上他的额头。
“别……别……快，快用符文视界看看眼前的世界，另外，联系咱们这批所有破命的人，都试着看一看。”
李锦斌不自觉的挥手抓捞着什么，喃喃说道：“世界变了，变了……”
“三维理论同样适用于因果律，我眼中的因果规则，即是点、线、面……一体三位，三体归一。”
“而现在……而现在……因果律，发芽了……”
律师根本不知道李锦斌在说什么，可他却抓住其中几个自己能听懂的字眼，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的世界……好像还真的不太一样了。
挥手招过自己的助手精灵，随便写了几封邮件出去。律师将李锦斌放平，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双眼跳动的皆是活性十足的标准火符文，律师本来还有点疑惑的脸上，惊讶，惊愕，一直到惊悸，最后定格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
“呼……咳咳！”
双眼的异常消失了，律师腾一下站起来，扭头看向火柱位置，目光好似穿透了距离与空间的隔绝，直接和……同样烧成一把火，却手捧着一座世界的李明辉对视在一起。
“校长，你究竟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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