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丽，你留一下。”

    艾美丽正要转身走人，冷不丁听到李明辉叫她。

    “什么事？”

    办公室里只剩下李明辉和艾美丽两人，艾美丽被李明辉从头到脚看的很不舒服，虽然李校长眼里没有那些色迷迷的东西，可这样看过来，她还是觉得自己从里到外被人看的通透。

    李明辉想了想，很是随意的问道：“你在犹豫什么？”

    艾美丽张了张嘴，有点扫兴的苦笑了两声，“校长，那首歌，最后几句……‘心脏里萌发的世界绽放’，你告诉我，我们的世界究竟是真还是假？”

    “呵，不用拐弯抹角，你就问我，你儿子是不是真的，就行了。”

    艾美丽撇了撇嘴，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校长，那道光……那比真实更加真实、比本源更加本源的光，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

    李明辉靠在椅背上琢磨了一会，点头说道：“你很敏感，也很敏锐，一眼真相假相交织，你可以瞬间剔除所有的假，留住哪怕是一瞬的真实。”

    “但是，艾美丽，你有想过，真实有几个层面？”

    艾美丽摇了摇头，无趣的说道：“别跟我说什么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是凡人的哲学，你我皆是超凡脱俗之辈，何必强接那股地气？”

    李明辉笑了笑，再次考虑了一会，伸手凝出一套全息投影。投影里是现在的地球，及其卫星月球。可艾美丽却发现这个地球投影的区别，在月球绕地轨道的对角，多了一颗卫星。

    “这是我们现在的地球，这多出来的一颗卫星，你觉得它是假还是真？”

    艾美丽想了想，开口说道：“这应该是你的，你说它是真，它就是真。”

    李明辉点了点头，双手下按，周围的一切全都隐没下去。与此同时，缤纷绚烂的规则色彩，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将李明辉制造的一块虚无填充起来。

    艾美丽微微皱眉，她知道这是地球世界纯粹规则层面的体现，在她的符文视界里，她能看到的，就是一颗生机勃勃的、通体琉璃色的因果树。

    “没错，是我用规则阵地护着你，而你能看到这么多色彩，看到这么极致的纯粹，也是通过我的规则阵地作为过滤。”

    周围变幻莫测的规则色彩飞速倒退，艾美丽觉得自己好似坐上一艘飞船，这飞船行使在大世界的规则海洋里，瞬间的加速甚至超越了光速。

    不远处，一面上不见顶下不见底、左不见边右不见际的晶石墙体，正以超光速压迫而来。艾美丽一刹那的呼吸、心跳、思维甚至生命都停止了，她无法想象，那晶石墙壁是什么。更无法想象，为什么自己能在那墙壁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到了。”

    那种飞速移动的感觉消失了，艾美丽被抽出身体的一切倒灌了回来，愣在原地直面着近在咫尺的晶石壁垒。一个没忍住，她伸出手，触摸到晶壁上倒映着的自己，那仿佛对称世界的另一个自己，竟好像也伸出手，轻轻的触到自己的手指。

    李明辉就站在艾美丽身后，上下看着规则世界的尽头、地球位面的晶壁，他亲眼见证了这绝对的拒绝诞生。可即便这样，站在这等存在面前，李明辉依然觉得自己有够渺小。

    “呼！呼！呼呼！！”

    艾美丽几次急促的呼吸，触电般的缩回手，蹲下来缩成一团，颤颤巍巍的问道：“这，这是什么？”

    “这个，这个是来自我们地球世界，最纯粹的规则世界，所能演化的绝对拒绝。换言之，这是我们地球位面的晶壁。”

    “晶壁？”艾美丽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晶壁上的倒影，她还是觉得那倒影，就好像晶壁外的另一个自己，是真正存在着的。

    因果系超能力者，最容易陷入这种世界认知缺陷。艾美丽试图张开双臂拥抱灵王的目光，灵王是掌握十二级符文科学的存在，甚至，符文科学都是灵王一手开辟的。

    而艾美丽的超能力，其变异符文‘女王诅咒’，甚至其破命后掌握的符文运算单元，以及填充法术位的各个变异符文，都是源自符文科学。

    张开双臂去拥抱这等存在，她原本牢固的精神力根基，符文修行打下的规则根基，一刹那被架空成为空中楼阁。所以会产生如此严重的认知障碍。

    李明辉还是后来才想到的，他自己有意志之光，可以说在跟脚上，和灵王是同一级别的生命形态。当然，李明辉能否进化到灵王那个层面，现在还不得而知。

    可艾美丽不一样，她最多就体会过大世界的至高意志，也许从那里听到一鳞半爪，可是，真要她直面至高意志，她也一样会被压垮。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艾美丽又把脑袋埋起来，不敢看眼前的晶壁，听到李明辉问询后，她哆嗦了许久，小声答道：“看到了我，一个……一个比我真实的我。”

    “我就好像，就好像另一个我思维里诞生的一段思念体，只需要另一个我一次否定，我就会……我的儿子也会……”

    “呵，还想着自己的儿子？”

    李明辉想了想，接着说道：“那么，你再抬头，看看那个比你还真实的你，身边有儿子么？”

    艾美丽实在没有勇气抬头，她担心自己看到另一个自己身边有她儿子，而她身边却没有儿子。若这点参照物也被自己自我否定掉，艾美丽不知道自己会被规则反噬成什么样子。

    “不敢抬头？呵呵，也对……”

    微微顿了顿，李明辉想了想，笑着说道：“刚才有句话没说，就是想让你们这些撒野的混蛋亲身体会一下。”

    “现在的规则世界，地球位面的规则体系，不止是你们共鸣起来费力……一不留神，会受到规则反噬。你现在这种认知缺陷，就是你试图以因果本源质询那道光的存在，反被规则本源反噬的结果。明白了么？因果本源在警告你，不该知道的事，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

    艾美丽发抖的身体渐渐安静下来，小小的偷瞄了一眼晶壁，赫然发现晶壁上倒映着的另一个自己，不知何时消散成泡影。

    李明辉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无论是什么修行都是层层劫难，我们符文科学一脉的命劫只是一环，接下来，谁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劫难等着我们。”

    “就像现在的人类世界……额，用你的话说，就是凡人的世界，也一样。你问我那道光是什么时候的事？呵呵，我只能告诉你，那道光，是昨天的事，是上一秒的事。因为，凡人层面的时间逻辑，无法解释这种层面的存在真谛。”

    艾美丽终于缓了过来，轻轻的站起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明辉拍拍手，周围的一切又消失了，再出现，两人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一切还和刚才一样。而眼尖的艾美丽，敏锐的发现，校长桌上的沙漏，恢复了流动，刚才那粒悬而不落的时之沙，落了下去。

    李明辉看到艾美丽偷瞄自己的沙漏，笑着将这个小东西递了过去，“送给你儿子吧，恩，另外，你刚才的认知障，我给你破除了。”

    “不过，就我推测，类似你这种因果系，破障的一瞬，应该会有灵光闪现。能告诉我，你那灵光一闪，是什么吗？”

    艾美丽接过沙漏，翻来覆去摆弄了两次后，皱眉说道：“背节者与……逆转未来。”

    …………

    同一时间，威廉和艾薇两人双手相抵，就站在布鲁克林魔术广场，那片永不枯萎的草坪上面。

    两人四臂环出的一个圈里，正中央，一个若有若无的琉璃色人影似是跳舞。

    不知过了多久，威廉有点迷茫的睁开眼，而艾薇却吐出一个名字：“时间旅行者，山姆。”

    “山姆?温彻斯特……”

    威廉摸了摸鼻子，不解的问道：“妙妙小姐不是说我们一定能帮助他破劫而出么？所有的条件都齐了啊，为什么……还有，山姆?温彻斯特？是谁？”

    艾薇微微摇头，冷不丁扭头看向曼哈顿方向。她的目光好似穿透了距离和空间的隔绝，直接对上了，一个趴在公寓窗台上，半张脸带着半张面具的、周身跳动着黑白二色流光的，女人。

    那女人没被遮住的半张脸，看起来很清秀，也很有型。在艾薇看过去的时候，女子半边嘴巴露齿一笑，比划了一个嘴型。

    同时，魔术师艾薇在这一边，同步还原出那个嘴型，赫然就是：“背节者与……逆转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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