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但一众学生汇集在此,睁大眼骇然,都有点恐慌,眼前那一片阴气森森的地方,幽幽而清静,伴随回烟萦绕,墓头若隐若现,但的确是坟地,或者说是墓园,而且很巍然壮观。
坟、墓,埋葬死人之地,寄托逝者,安眠此为常识。眼前的墓地参差不齐排列,或交错、或纵横,树立在此的“墓堂”由石造筑,一片又一片的掠去,左右堆积,伫立在此,仿若安息,下边是坟土,有死者埋葬。墓堂都已沾上层层泥灰,也不知多久没扫墓过了。除了墓堂,还有一些无碑无堂的坟头,如小山丘般,在地下像一沆畦田,仿佛随时能扒出来些什么。
一陵墓园截住二十八人的去路,挡在眼前,延绵不绝络绎而去,乃至尽头。那片丘壑般的墓地,最少也得葬着数百人的样子,在薄薄轻烟、及天昏溟色的衬托下,这片层层延伸的墓地又显得极为恐怖。
埋葬死者之地!!
一大清早,天色的阴云压盖而下,变得忧愁而阴险,加上身临这片迷雾萦的坟地,无不让人感到胸口沉闷,担心受怕。
尤其是女生,都吓得面色煞白,女孩们紧挨在一块,环肥燕瘦的、百花齐放。
“为什么这里会有墓地?”有些人结结巴巴,有点惊慌失措,之前的镇上人口失踪,加之这次见到的荒坟,难免让人想入非非,又惊又怕,很惶恐。
“应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个镇子的人们有些与世隔绝,人们寿终后下葬而眠,这里一定是这个小镇的墓园,很正常。”吕秀才也是骇住片刻,但很快就恢复镇定,小镇或农乡,不论何地,有墓园本就正常。
想也是,众人长呼一口气,轻松了,然而在这死地阴沉的墓地,安静无声的,还是让人感到惊恐。
“我看看,从这里的话…”吕秀才卷开地图,摊开而看,很快就是一喜,看向众人高声道:“走过这个墓园,就彻底离开这个小镇了,再近乎步行个十分钟,应该就能到达车站了。”
“大家要加把劲!”吕秀才在鼓舞,打气道。
要穿过这片坟陵?女生们胆战心惊。
在场二十多人,一些胆小的,甚至都不敢跨出那么一步,仿佛生怕埋藏在底下的尸体要爬出来般,想想就感到寒毛直竖。
一排排的坟墓蜿蜒到尽头,烟如黄雾遮蔽,灵堂遍布一座又一座,横竖左右,到前方越来越小,透视成一个点,与天地平线何为一,尽头的景色乌云翻卷,仿佛群在魔乱舞。
“没事的,大家不用怕,这个世上不存在神鬼,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会作怪,让他们安息就行了。”一些大胆的男生看出一些人的顾虑,也站出来激励,声音亢然。
“唰!”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女生蹿出来了,她穿一件粉裙,面如敷玉,肌似羊脂而细腻,眉目顾盼淡抹轻妆,此刻她咬着牙,一脸坚定,双手紧握,提着裙急匆匆地就要往前奔。
女生是柳千叶。
目睹卫生间上,那名女生莫名其妙的惨死,想到那副血腥而残忍的死状,如噩梦般侵蚀在脑中,总让她坐卧不安,逐渐回过神来,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脱离这个恶梦之地。
因此她首当其冲,第一个就煞奔,疾似的跑去,现在柳千叶只有一个念头。
我想回家!
“千叶…”人群中,黄筱筱见到闺蜜率先疾冲,在后边笼嘴大喊,声音虽柔弱却很嘹亮。
柳千叶却不闻不顾,依旧向前奔跑,已只身走入坟冢内。接着,黄筱筱一脸坚定,抑制心中所惧,也跟着追了上去、疾跑。但她骨子较为娇弱,步子有些慢,潮红微喘。
接着,一个男生面露忧色,瞬间也奔去了,那是李德,其实他已经非常害怕了,甚至还在簌簌发颤,但他心系黄筱筱,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啊、是李德!”有人认得,大叫。
很多人都知道的,李德在黄筱筱毁容后仍然不离不弃,虽然他生性有点懦弱、胆小,有时候也可以说无能,但“善良”是其唯一的优点,有德有良,“德”之一字,人如其名。
“嗯,李德都很上去了,我们也走吧。”
“没错没错,他平时可是个胆小鬼,我们难道还不如他?”
“走!”
剩余的二十五名学生,也都鼓起勇气,续着接二连三的从后边追逐了前面,女孩子也在后续跟上,快步而疾,以吕秀才、邓雨晴为首,进了墓园。
伊七妙目一侧,忽的双手拉着燕月,笑道:“燕姐姐,咱也走吧,马上就能回去了。”燕月轻“嗯”一声,她中恐惧中稍恢复了,但还是有些发软,伊七则扶着她边走,有点落后他人。
吕秀才忽然停住脚步,回头一看,看向伊人,忽然道:“累了么?”
邓雨晴弯身扶膝盖,小脸上浮红潮,腿有点发麻,瓣唇正在轻喘,有汗珠滴滴泫下,她打开保温杯,轻饮了一口,抬头看到了吕秀才,厌厌一笑:“有一点。”
“不如,我拉着你走怎样?”吕秀才突然干咳一声,抬着一只手出来,要拉着邓雨晴一块,他当然没有别的想法。
邓雨晴微微一怔,看了吕秀才一眼,犹豫了一小会,将纤长的细手扣了上去,与他牵到一块,嫣然一笑,道:“谢谢。”二人也跟了上去。
吕秀才与邓雨晴,都是校园中的翘楚,不过两人在这之前并不相识,都很生疏,之到此次郊游,两人被朱导员选举为正、副队长,一路上至此,才从遥远的距离拉近、逐渐亲近起来。
实际上,人与人,不论何种地位、身份、乃至年龄,在最初疏远随之相处必然会拉近关系,谁都逃不出这个定论,即便所拉近的关系是“坏”。
事物在诞生的那一刻是“孤独”的,正因为如此,才必须依附另一种事物而长存下去,世间的演变正是如此,相得益彰,互助而存。人与人逃脱不了这个规律,当遇到与自身相似、或有好感的事物,必定会下意识去靠近。
正因为人们是“孤独”的,才需要追求,人们不希望“孤独”,但是,心中所朝暮的一切总是各式各样的。
“老山,咱也走吧。”孤零零只剩最后一排的,仍是楚山、徐光。有趣的是,二十七人前后分为数排,最后几排是吕秀才、邓雨晴,然后是伊七、燕月,最后,近在咫尺的窈窕背影是曹依雪。
然后,楚山、徐光仍旧未动,徐光在催促。
楚山轻嗯一声,双手插着裤兜向前走了几步,衣袖迎风招展,他平静道:“实际上,刚刚我听到有人说的一句话,让我疑似发现一件事情。”
徐光一愣:“那句话?”
“我感觉有点饿。”楚山开口,这是先前一名女生所说的。
徐光一阵莫名其妙,挠头道:“啊、那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让我想起在那座山上,与“血色团”所接触的前前后后,他们那邋遢、干瘪的模样让我记忆犹新,但是,刚刚那名女生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再对应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矛头似乎指向一件事,似乎把我敲醒了。”楚山背影岿然不动,薄弱的天光下,照出一条条长长而黝黑的影子,嘎然寂静般。
“所以你到底想到了什么?”徐光摸不着头脑。
“如果,你一个人被围困在这里,甚至很久很久,那么,你要怎样生存下去?最终,会变成怎样?”楚山轻轻垂眉,反问这一句。
“嗯、你的意思是?”徐光悚然一惊。
“这只是一种猜测,没有证据的说法而已。”楚山摇头,他的目光直直眺望前方,那蜿直尽头的坟地,在连接地平线的阴云重重,波澜壮阔,接着,他轻声:“走吧,跟上去,看看有什么事发生没?”
“当然,我倒希望,这是一条通往曙光的道路,那长长的、光明。”
远处,也是最近处,某个伊人随风摇曳,雪发纷飞,如花瓣漫舞,她似已伫立了,耳根微动,似能明辨一切,侧脸垂目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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