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亮起了灯，“来了来了！”一位面黄枯瘦的妇人拾掇着头发快步走到院门，刚把插销从门闩处抽离，大门一下被推开，妇人连退两步才止住力。见进来的是军士，妇人忙问道：“兵长何事？”哪知领头军士并不回话，扫视一圈冷冷地蹦出一个字：“搜！”身后便冲出四五个甲士。妇人急冲到军士面前，心里焦急：“兵长到底何事？深夜扣门！可知亡夫是大秦的百将！”军士一脸严肃遮住了不忍、疑惑、愤怒，对妇人行军礼，生硬地挤出两个字：“军令！”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屋里想起老妇人的呵斥声，甲士提着一个孩童走出，那孩儿只是哼哧哼哧挣扎，也不哭吼。老妇人抱着最后一名甲士的腿，被硬生生拖到门口。“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孩儿？”妇人哭喊冲跪到小孩面前却被甲士持戈当下，复又以膝为脚挪到军士面前，伏在地上，嘶哭：“吾儿何罪？吾儿何罪？”带头甲士生生咽下颤抖的话头，猛地转身往外走。那孩童被提在手里急喊着“娘！……娘”妇人哭喊着跪趴到院门口直呼：“……大秦军功之家……”班涟使劲挣扎着，听着妇人拖长的哭声，他感到心里一阵绞痛，“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几支队伍汇聚在村头，村内鸡鸣狗跳，哭嚎震天。三老正和屯长求着情，那只屯长听得烦了吼道：“你们想造反不成！”，镇住了三老，他不得不解释到：“这是从咸阳直接下达的军令！”
五六个孩童被提着排在一排，哭着嚎着挣扎着。
三老中的一位看见挣扎的班涟，上前一步对屯长求情道：“兵长，这胡涟孩儿先父，先祖父都是大秦的百将，都是战死在疆场啊！”“是啊是啊……”另两位老者也求情道。“军令！姓胡者杀！诸位乡老如果不想整个村子连坐，就闭嘴！”屯长转身对三老一吼，复看向直挣扎却不哭喊的胡涟，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杀！”
六柄长戈从孩子们的后背持入。小班涟听着响在耳边，响在心里的咚咚的跳动声，重重的摔在地上。血沫淌出，四肢渐冷，他甚至不觉得疼了，只是有无边的黑暗扑来……
小班涟猛地睁开眼睛，小心脏砰砰地跳着，额头，背心全是汗。右边爸爸侧对着他，蒲扇一起一落。小班涟觉得世界很寂静，虽然有蝉鸣鸭叫，但他就是觉得很凄静，甚至不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出汗，他就不觉得热？他感知着脑海中的映像慢慢模糊，某种失落的情绪一闪即逝，复又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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