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写得啥子鬼画符！”王老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小班涟的习字本攥住一把扔在地上，生气地走出教室。小班涟涨红了脸，两眼泛泛，离座弯腰拾起本子，耷着脑袋，左手攥着本子右手握着铅笔。他很委屈，很难受。小班涟知道怎么照着书上的结构写字，他也很认真地听老师教，但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字像书本里一样死气沉沉，虽然他知道现在写得很丑，但是他有领会到那种字被赋予生命的感觉。

    他给小永讲过这种感觉，却被当睡前故事听去。周三中午奶奶拿保温桶送菜来的时候，他也给奶奶说过，奶奶只是摸摸他的头说要听老师的话。

    九月底班涟爸爸病愈去广州了，没来得及跟班涟告别，妈妈复又变回老样子，每天打牌——在镇上搓麻将都不愿意抽空走两条街去看小班涟。周末的时候班涟和爷爷奶奶一起在屋檐下吃饭，两根长板凳拼作桌子，就坐在小板凳上，和对面的翠竹墨柏共举箸。爷爷听着孙子摆学校里的事，奶奶独自抱怨着这次班涟爸爸生病花了好多钱，他妈妈一天打牌都不扯一把地里的草，上学的钱还得她两老掏。小班涟知道奶奶不是埋怨谁，就是爱唠叨，虽然这一次学费还是从城爷爷那里借的，但是每周三仍给自己带肉来吃。小班涟很困惑，为什么自己的妈妈和家里这么陌生？为什么二奶奶那么喜欢和奶奶吵架？为什么爸爸非要去广州？为什么电视里的王叔叔会呼叫向他开炮？为什么自己就是写不出那种想写的字？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些事有莫名的感触？

    小班涟一个人走在上学的路上，认出前面正背着一背篓菜苗的是他祖爷爷，刚跑起来一辆高大自行车从旁边飞过，看身影像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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