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给班涟送菜的时候告诉他，妈妈周一就回到家，也不说其他话，好像压根就没发生过事儿，每天照样去打牌。周五班涟放学回到家发现妈妈还没回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去接他。不过班涟还是和妈妈睡一起，虽然没什么话说，但是他认为靠着光亮就能温暖，虽然事实往往不是这样。
这么过了两周，到了周六的时候，妈妈突然说她过半个月要去兰州。爷爷奶奶不好说什么，因为他们也不能直接联系到爸爸，写信过去也得好几天。他们也决定不了什么，因为班涟妈妈就是来通知一声，好似走过来对着空气说了一声。
盯着昏黑屋顶发呆的班涟，想着妈妈将要别离。其实他想的更多的是中秋国庆放假的时候，妈妈都在外公家，都没陪过他。他很困惑：为什么妈妈总是要提离婚？为什么妈妈说她每天打麻将就是在做牛做马？为什么她要把爷爷奶奶的积粮拿去卖掉？为什么不接自己放学？为什么她要把自己和爸爸当又臭又硬的石头？为什么不是她买饭票却是奶奶买……
将要失去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总会回忆起她的点点滴滴。
小班涟很不舍，很心痛，很羞愤。
次日早早的奶奶就来叫班涟起床去赶集，小班涟爬起来，穿着毛线拖鞋，刚准备迈步的时候却急停。他看着还在熟睡的妈妈，一眨不眨地看了好一会，突然他蹑脚挪到枕头边，缓缓地伸手到床垫下，眼睛一直盯着那颗散乱头发的脑袋。好似摸了一把什么，小班涟慢慢退出手往兜里一揣，转身就往奶奶屋里去。
吃完饭，奶奶提着一篮鸡蛋准备带着孙儿先出发，爷爷还在收拾，妈妈才刚起床。小班涟回头看了一眼一头乱糟糟的妈妈，果断转身就跟着奶奶走了。不一会儿小班涟就走到奶奶前面，隔离好远，他从兜里摸出一把钱，数数理理一百七十七，一脸决绝地又揣回裤兜里。
正爬着小山坡，小班涟就听见有骂声从老远的地方传来。
“……小王八蛋……狗日的……偷老子钱……”
就像一根针戳破了气球，小班涟心猛地一颤，再不复之前的决绝淡漠。
“孙儿，你是不是……拿了你妈的钱？”奶奶气喘吁吁地走到跟前。小班涟却转转眼珠子对她说：“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前面放点东西。”说罢转身就往上跑去。奶奶不放心，急忙跟上。
被拉长的骂声及其短暂的回声飘荡在湾子里。
小班涟把一百块塞到石头缝儿里，刚用石块把缝儿遮蔽起来，奶奶就追了来。
“乖孙儿，你是不是拿了你妈的钱，搞快拿出来，等会她追到了要打死你！”奶奶急切地说道，额头都浮现了细汗，“你拿她的钱搞啥子？你又没得用！”
小班涟终于彻底慌了，从兜里摸出一卷钱给奶奶，带着哭腔道：“拿点钱二天交学费，她都要走咾！”“唉～”奶奶接过钱，点了点也就几十块，心想这当妈的也不至于跟这几十块钱较劲吧，便试探着问孙儿：“你是不是还藏得有钱？”看小班涟弱弱地点点头，“哎呦！先人板板，搞快去拿出来，你把钱藏得这些地方就不怕被别个偷起跑咯？”她急得跺脚。小班涟忙得从路边的石缝儿里拿出一张卷好的一百块给奶奶，弱弱地不服气道：“我拿东西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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