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Ⅱ-琴瑟在御,莫不静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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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一天起,想她的次数多了起来。单惟一真不能算是美女,美女又怎样,他见多了,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如果单惟一好好地打扮,也会光华照人。但他喜欢素颜,清清爽爽,随时可以亲吻,不用担心会吃到一嘴化妆品。单惟一也不是才女,猪应该是大才女吧,他瞧着绍华过得真辛苦,防这防那,还是丢了。他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无法形容单惟一,似乎普通,似乎特别。其实又何必要具体定义呢,单惟一就是单惟一,唯一让他焦躁、混乱、不知该在心中如何摆布的单惟一。

    这样每天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思三想四,不是个事,见一面吧,两个人好好谈谈,这是做男人的担当。

    通过娱乐圈的朋友,他找到了单惟天。

    单惟天在给人拍写真,密云水库那边,山林、河泊,风景很好。他把车停在路边,走过去。正在拍的模特只穿了三点式,是春天,温度还没高多少,脸上用厚厚的脂粉遮掩,嘴唇却控制不住的哆嗦。单惟天到是很专业,又是侧拍、斜拍,甚至都趴地上,一组拍完,他给模特披上大衣。明明看到他了,依然在那把模特逗得娇笑不已。成功看着单惟天那样,其实自己以前也常干这事,这是男人的一种魅力,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刺眼。

    “我有事找你。”他走过去,拍了单惟天一下。

    单惟天斜睨着他,极不情愿地随他走到河边。“我在工作,时间不多,你快点。”

    成功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眉头立刻就拧着。“把惟一的号码给我。”

    “凭什么,你谁呀?”单惟天长发一甩,那眼神凶巴巴的。“拿镜子照照自已吧,大叔一个,缠人家小女生,好意思!”他向来讨厌成功那幅自以为是的样子。

    成功幽黑的瞳眸射出一缕凶光,那模特瞧着不超过十八岁,他自己怎么就下得了手?“现在就流行小女生倒追大叔,推都推不掉。”

    “你是不是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单惟天头上青筋直暴,跳起来揪住成功的衣领。成功没闪躲,凉凉地回道,“你真聪明!没错,我做了,你想怎么的?”

    单惟天怒吼一声,一拳就过来了,成功也不示弱,抬起一脚踢过去。两个人扭打成一团,还是模特和助手把两人硬扯开了。结果什么都没问到,成功还破了相。

    “你就做梦去吧,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我妹妹。”成功上了车,单惟天追着车后面叫,眼睛血红,完全像一暴徒。

    成功还真不服气,他不信少了单惟天,就找不着单惟一。七拐八拐,找到南昌市公安局的领导,一下就查到了单惟一,人家提供了座机。打过去,是单惟一妈妈接的,成功说是单惟一以前的同事,单妈妈很和善,热情地邀请他来南昌玩,告诉他单惟一去杭州了,原先的手机丢了,正准备申请一个新号码。

    好不容易接上的线又断了。

    难道这辈子就这么失之交臂?

    成功这辈子都没这么烦过,也没这么挫败过。那气焰,十米之内,无人敢近身。小护士们私下探讨是不是成理事更年期到了。成功突然觉得单惟一很薄情,都上过床了,一夜夫妻百日恩,怎么可以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她对他没半点留恋?

    生气,很生气!

    这天,又是专家门诊的日子。不知哪国元首来访,大清早去天坛祭拜,交通管制,成功被堵在路上,护士的电话火烧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成功气得大叫:“你给我把街上的人全灭了,我五分钟就到。”

    护士吞吞口水,大气都不敢吭。

    成功烦闷地降下车玻璃窗,想吸点新鲜空气。路边一幢大楼前,男男女女排着长队不知在干吗。蓦地,成功心咚地漏了半拍,他看见单惟一了,排在女队的末尾,手里拿着一张纸,看得很认真。

    想都没想,拉开车门,成功大步流星走过去。排队的女子们看着他,意外地眼睛一亮。他都站在单惟一面前,她才发觉。

    脸红了,手不知放在哪里,慌乱地把目光投向地面。很好,他对她还是有影响的。“你在这里干什么?”成功把嗓子压了又压,轻哑又低沉。

    “面试。”单惟一叹气,紧躲慢躲,为什么还要遇上成医生?

    “什么面试?”又一个人来了,排在单惟一的后面。

    “江苏台的《非诚勿扰》!”

    成功无法淡定,他从来不看那种无聊的相亲节目,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二十多个傻妞像桩似的立在那,对着一男人挑肥拣瘦。“你已经老得需要做这样的事来推销自己?”

    “哥哥帮我报的名,他说这种节目真正的成功率很低,重在参预,可以鍛煉我的胆量,对我以后的工作有帮助。”

    成功肺都气炸了,单惟天,他记住了,出这样的阴招,算计他的女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吐气,吸气……三次,成功把心底的怒火好不容易压下去,好声好气:“嗯,有道理。但是参加这个节目不是要求单身吗,你把我塞哪呢?”

    排在单惟一前面的女子耳朵很尖,一惊一咋地叫着:“你结婚了还来报名?”

    单惟一双手直摆,“我没有,他在说笑。”

    “我像是说笑的样子吗?”成功板着脸,比什么时候都正经。“除了差一张证,我们和结婚有什么区别。”

    单惟一抬起头,眼中溢满了无声的谴责。她不会再为成功这样暧昧不清的话而心乱、脸红,这就是一句玩笑,当不了半点真。“成医生,那是你的车吗,快要被警察拖走了。”

    成功没有动弹,“我在等你的答复。”

    “我想要这样的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在众人面前,抬头、挺胸,自信地微笑。”

    “你可以参加演讲、竞选去,机会多着呢,不是非得上这个节目。”成功耐心地说服教育。“一参加这个节目,你就成一透明人,毫无任何隐私。”

    成功的口才,单惟一向来是难以招架,她不想再多说了,“你走吧,成医生,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成功笑了,“好,你这么想参加,那我陪你。”他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往她后面一站,袋子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也像没听见。只有单惟一沉不住气,“你接下电话,说不定是急诊。”

    “要接你接。”他直接把手机甩给她。

    单惟一抓着,像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扔也不是。手机固执地一直叫着,没有罢休的意思,无奈,她按下通话键。

    小护士声音都带着哭腔,“成理事,救命呀!病人要砸门啦,你快来!”

    单惟一慌了,“出事了,你快回去。”

    “不,陪你比较重要。”成功闲闲地插进口袋,朝她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单惟一手攥得发白,“你赢了,我不参加这个节目,你回医院去。”

    “嗯,听你的!”成功邪邪地倾起嘴角,拽着她的手,走出队伍。

    单惟一回头看看队伍,无力地叹息。

    “你放手,我们不同一个方向。”单惟一想甩开他的手,却没得逞。

    “哦,那你去哪,我陪你。”

    单惟一彻底举手投降,她相信成功说到做到。“车被拖走了。”看得见的,大拖车在前,成功的车一半在上面,一半挂在后面。

    成功都没皱下眉头,笑得春风得意。

    结果,单惟一认命地和他打车回了医院,认命地坐在专家门诊办公室里,看着一个病人接着一个病人进来、出去。看病时的成功像换了个人,冷着个脸,眉头紧蹙,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这才是一幅专家的样子。替病人检查时,他体贴地把帘子拉上,询问病人感受,语气温和,检查完毕,他出来,又把帘子拉实,给病人一个整理衣衫的私人空间。这样的成功,轻易地就让别人忽视他的年龄与性别,自然地依赖、信任。

    写好一张处方,他抬头看她一眼,似乎防止她会逃跑似的。

    单惟一很不自在。他是妇产科专家哎,病情等同于隐私,病人可以对医生不加保留地坦白,让一个外人听到,即使对方也是女性,心情也会纠结。单惟一也很无奈,她只要稍微流露出回避的意思,成功那张板着的脸,更加黑如包大人,明明好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病人身上。小护士塞给她一本书,让她凑合着打发时间。低头一看,《怀孕十月必知》,单惟一咧嘴。

    今天一共是三十个号,全部结束时,已是下午。成功稍微整理了下病历资料,脱下白大褂,挂上。“我们走吧!”他对单惟一说。单惟一看看他,闭了下眼睛。出了门诊大楼,向左是医院大门,向右是去停车场。

    “成医生,再见!”单惟一朝成功看了一眼,转身向左。

    “你还来劲了!”成功拽住单惟一的手,“我可不喜欢矫情的女人,撒娇也要有个度。”

    “捉弄我就那么好玩么?”单惟一用力挣开他的手掌,往后退了一步,撞上后面的一棵紫薇树,几片树叶被震落下来,掉在她的头发上。

    成功真的很呕,难得正经一回,别人还不买账。“好吧,我告诉你,长这么大,像早晨那样愚蠢又幼稚的行为我是第一回做。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单惟一抿紧唇,不吭声。

    “你看我这一天挺累的,先去吃点东西,有话以后慢慢说。”他终于捉住了她,这次,想走,没那么容易。

    单惟一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觉得,有点奇怪。“对于感情,成医生总是这么自信满满?”她问得很镇定。

    成功皱眉。

    单惟一默默转过身去,看向西方。下午四点多的夏日阳光,越过树叶茂密的枝头照过来,光线强烈得无法直视。“只要你在意一个人,别人就应该欢喜雀跃、受宠若惊。只有你喜欢不喜欢,别人是没有选择权的。这样的自信来自于哪里呢?成医生高超的医术、英俊的外表、成熟的阅历?可是喜欢一个人,不都是喜欢对方的所有,而非取决于这些外在条件,不然,就不是真的喜欢。怎么可以凭外在条件在感情里分强和弱呢?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相同的,没有高低之分。成医生也许觉得对我这么在意,我应该特别开心。可能我对成医生没同样的心情,所以我开心不起来。”

    一只看不见的巴掌迎面掴了下来,成功俊美的面容火辣辣的。他被人甩了,甩得华丽丽的。

    “我很敬重成医生,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但这份敬重之情依然。如果我拒绝的话,你不会为难我的,所以……不需要内疚,没有对不起我,也不要为我再做特别的事。”她转过身来,不知是被阳光晒的还是出于紧张,瘦小的脸通红。

    “那个晚上你仍然觉得是个意外?”几月不见,眼前的单惟一仿佛一株被注射了催熟剂的果子,强大得让他心颤、动容。谁是那个罪魁祸首?

    不然还能是什么?单惟一记得自己是怎么逃离北京的,那么狼狈,那么心碎。他们又不是恋人,她却比从和眼镜男中的痴恋中清醒时还要难受。好友因为单惟天自尽的那情景,她有好几年都做恶梦。爸妈和她说,要是碰到像哥哥这样的男人,无论如何要躲得远远的。与成功初见的那次航班,她好像是紧追慢赶自己撞上去的,命哦!

    成功也有一种宿命的感觉,仿佛就是避不开了。没有一双慧目,却一眼就把他看得无地自容;说的每一句话,都戳进他的心,就连她那一根筋的蠢个性,他居然也觉得不错;那些小喜好,也投他的缘。他祸害人世三十五年,就这么,不用渔夫撒网,他主动跳进船舱。上天造人,都是一手造俩,不是相像,而是契合。终于遇上了,何其艰难,何其幸运!

    “惟一,”他叫她的名字,执起她的双手,笑容迷人。“世界上那么大,有一个人,明明没有任何交集,你却遇上了,只有一次,是露水情缘,遇到两次,是巧缘,遇到五次,是贵缘。我们遇到过多少次?”

    单惟一沉默着,不知成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遇到过十次,这是命中注定的金玉良缘。”

    有十次么?没有,或者不止。只是这么炽热滚烫令人耳红心跳的话,他用轻笑的口吻说出,怎么看又是一句玩笑。够了,看不懂他就不要再看了。她把目光挪开,成功却不想放过,那么自如地将双手搭上她的腰,她惊得差点跳起来。“你本来就笨,恋爱的经验又少得可怜,放过自己,别想这想那。看着我,听我说。”他把她的脸扳过来,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所有的恋爱都没有格式,不是非要先牵手再接吻后上床,只要喜欢,我们可以正着来倒着头、掐头掐尾从中间来,都可以。”

    什么意思?单惟一的脑子又像一团浆糊了。

    脑门上轻轻被弹了下,“笨!单惟一,我们谈个恋爱吧!”讲得这么直白,她总该明白了吧!

    “不!”单惟一断然拒绝。

    “你说不?”成功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你不喜欢我?你既然不喜欢我,还和我上床。单惟一,你坠落了,竟然玩一夜情!”成功火大地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我没有。”单惟一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虽然她对自己也说过把那个晚上当作是一夜情,可她的心里怎么也不肯承认。那是她的第一次,如果不是成医生,她会迷乱么?不会,绝对不会。因为是他,才任自己迷失。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情不自禁喜欢上他。但他太晶亮,她总以为那是错觉,也认为不可能有什么发生。那个晚上,尽管迷乱,却美得无法形容。他对她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珍惜,于是,她不禁生出了许许多多的触觉,她问以后,我们……他说还像从前一样啊,她一下子惊醒。这样的痛,承受不住第二次。她要是爱上一个人,则会比那个人爱她多,很傻,很固执。他爱她吗?“我八月开始上班,要适应新环境新工作,估计会忙。北京太远了。”

    成功恍然大悟,“这个交给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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