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遇-第67章 番外篇之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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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只是对海角的背叛,天空只是对大地的背叛,何来自由,自由只是自以为囚牢两旁狭仄的空地,那里空无一是,遗留囚犯的末途呼吸。

    失去一切,有你一直在我身旁。

    赢回一切,却再也无法共婵娟。

    情意几许才值得用文字表,深情几许才能执念不忘?

    近些年仕途多多失意,身心受挫,心冷了半却,一味想凭借着文字来建立功业,却又莫想其中道路十分艰难,而后只觉精神不振,更加心灰意冷。

    写作的缘由十分简单,我已经于前面仔细说明了,但是却总是缺乏着一种情致和悲伤的感觉。直到某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没有动过情,对故事中的人物只是抱着一种似懂非懂的感情,而对于细微之处没有仔细考量。

    我虽然是正统之人,眼光比较高,却始终缺乏着那么一种深厚悲痛的感情。我没有入进去,总也入不进去。

    我问他,为什么你不写你的故事?

    他沉默。

    原先我以为有着亲身经历岂不更好写,现在我才明白越是自己的,就越不想提起,如果还值得留恋的话,就算不留恋了,心中也还是不愿提起。

    情动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也是最痛苦的事情,它意味着你的人生,你的生命将会因为那个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而发生重大变化,就像是传说中的蝴蝶效应,一触即发,万箭锥心或者喜极而泣。

    我虽然比较敏感,天性如此加之严肃文学的熏陶,使得我不够生活化,但是还能凭着我的礼貌生活在人间里。

    但,现在我已经越来越不行了,脑海中始终有一根神经发痛,好想发疯,恨不得走在路上就倒在了地上。

    特别是一个心有所悸动,情动和情殇已经不可避免地讲我拖入到一个又一个深厚的泥潭中,再也没有任何的挣扎之力。

    昨日下雨,我还心有残念,半夜两点才勉强睡着,后来五六点又醒了,对于风雨的声音如今也有忌惮了。

    多么可怕的自己。多么失去了正常人形态的自己。

    一个作家永远都无法理得清楚现实和艺术的区别,艺术真的高于生活吗?我就一直在怀疑这个看法,虽然之前我也无比深信。

    人间失格。

    既然无法认清,是不是就应该一辈子孤独而亡?

    可是,为什么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贪念,就那么一点点的对于某个人的贪念,慢慢地,这种情致在孤寂的岁月里被放大了,使我更觉悲伤,使我一下子就缩回到了最原始的婴儿情状。

    亡命天涯。我没有天涯,无法流浪。我只能孤独地站在山巅,让狂风刺破我的身躯,带着我悲伤欲绝的面容,葬入虚无缥缈之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下这么多无味的文字,或许,对于小说中的主人公的情感变得更加深厚了吧。以前我是多么欣赏他与她的感情奇遇啊,但是现在只要想到他心里还在记着她,我就觉得很难受,或许,我也入戏了,可惜,我再也不能写下那样的文字了,我终究是个局外人。

    但凡心中还是不能割舍的话,回忆起往事还是那样的心如刀割,在键盘敲下文字的时候,眼泪倾城,稀里哗啦地掉在键盘上,只有模糊了的屏幕。

    所以,不能写。就算已经忘却了,还是不能写,太不想记忆,不是心中隐隐作痛,而是已经无味了,写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所以,故事是结束了,我却入戏了。而他,已经走了。小小的悲伤的我只能哀叹这逝去了的希冀。

    江南夜色的小桥屋檐,读不懂塞北的荒野。生命何曾真实。生命本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虚无,非得以最大的悲哀来惩戒己身。悲情,悲伤,难以忘转,只会泥潭深陷,只会自戕无途。何以悲伤为悲伤,害怕和怯懦。以及物换情移。

    从未安过眠,他的语气于你又是一场虚妄。熬过这虚脱的时光,熬过聒噪的空虚。你和我之间只剩什么。

    她不甘,却又从不肯承认。上帝如果有一丝的怜悯,应该赐福于她,而不是让她没有尽头的挣扎着。

    灰烬在此刻变得炙热,焚烧炉前重新熊熊大火,燃烧尽了你前生今世的轮廓和背影。

    地狱的千般轮回,灵魂无数流转,我转身,还能记得你的模样。

    千言万言尽无言。千失万失总会失。梦里初见,梦醒花亡。

    激情何曾燃烧过,只是被加大了的音响。深情,何处深过,只是放不下的害怕。你,何时真实过,只是寄予哀思的印象。以为真实而真实,却从未真实。我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谓,人间失格。

    忽而显现的还是如同樱花般无法愈合的失意,伤逝得没有尽头。如连最后的信仰已经丢失,如果不在信赖任何人,而又将自己牢牢束缚在深底处,是逃避还是自由?

    何处有自由,哪里也不在。

    我写忧郁只是为了无暇忧郁,可是为什么我写了这么多忧郁,我更加忧郁了?

    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颗是桃树,另外一颗也是桃树。可是我明明一棵树也没看见。

    文字应当有硬气,不应该成为任何的奴隶。可是,不迎合能生存吗?但,为什么要生存?

    你说的话天衣无缝,字字珠玑。但,我为什么觉得此中空无一物,连琐碎也没有?

    我理智清晰得不像个人。但,我却常常怀念发疯时候的自己,那时候我才见得到一丝真性情。

    然而,大半辈子,为了虚荣,为了最后的荣光,为了自尊,我舍弃了真实心愿,只剩下形而上的自由。

    我可以沉睡一下午,流逝的会是一百万光年。只在这个时刻,只能在这个时刻,才会想起那些古老苍凉的悲调。何时欢乐,不曾欢乐。现实的世界跑进梦途中安静地睡了一下,我却欢喜不已,那已是我最大的喜欢。

    那梦里曾有你的影子,那梦里曾有你的印象。我不愿醒来,只在那么一瞬间才好像真正睡着。

    我竭力保持清醒,尽管我好像已经疯了。曾经无数次咒骂上帝,问他为什么不给我一个伊甸园,可他依旧面无表情地将我困顿在这个充满苦痛的人间。

    为此,我忧郁了很多天。

    我的利刃将我自己灼伤,而我又需要这样的利刃来不受伤。

    悲伤于事无补,苦痛只能让人麻木。可是,我又那么地想沉入其中,痴目。窗外已经有太阳,窗外依旧是雨落纷纷,窗外的风与树已经暧昧不清。

    我就那么安详地坐在那里,像是一个垂暮老人,为什么还没有历经繁华的我竟然已经无尘心了?

    看花开花败已是昨日遗梦,看日升月沉已是妄想,那样的悠闲的情怀全被掳走了。

    是悲伤还是假装悲伤……

    再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我发誓一定会好好珍惜时间,变成那个无坚不摧的自己。

    可是,一天的尽头来了,黄昏到了,我已经忘却了所有的赌誓,心头上只有泛滥成灾的悲伤。

    无力。一切都是无力的。疲乏,一切都是疲乏的。

    争夺。获取理解。然后欢乐。为了名,为了未来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虚荣,还得这样躬躬一生,永远都没有自由。永远都得不到解脱。生和死,你选择什么?

    是太不想去面对,还是难以堪见的真理?境况。境况。还是境况。

    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要生于世间?

    早就想走了,可怜我的亲人还对我有牵挂。我愿意挣得物质保有他们,只希望他们不要成为我追求自由的羁绊。

    我只能说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天下不肖无双,腹内原来草莽的精神虚无者,我不适合凡尘。我有时候真的很憎恨你们将我带到这个时间,这哪是我的意思。我既无追求,也早就泯灭了任何夺取愿望。前半生还能那么孜孜以求,兢兢业业,如今却显得太想逃离了。

    可是,还是觉得不甘心,这种不甘心只在于我内心的怨恨。逼迫于文化,逼迫于概念,我既已知晓阶级攀比,又知旁系亲人受此屠戮,难道不想得到这世间最无情利刃来一泄己恨?

    我还是有挂念的,我还是有挂碍的。

    那,妈的,我为何要在这里悲伤着,颓废着,迷茫着,是太辛苦了而不愿意去进行了吗?

    认真太累了。纵使有千古功名,也得经过几十年的奋斗不懈,况且谁也不知道能得到结果。

    文人相轻,以着悲伤的小遣调子卖弄莫不觉得矫情,若是得以名声,则是殿堂明珠,若是不得其名,则是最无用的自我遣哀。

    用精神最能吸引和震撼人,即便山河阻隔,还是觉得可依偎。觉得那个人如此有情怀,莫不若是知音,而加以欢喜。

    一千年,一万年,有多久?

    南城,北城,有多远?

    遇见,分离,有多悲伤?

    疲倦没有尽头。

    太执着无异于自戕。穷途末路的葬亡。即便累,即使疲乏,仍旧还是执着,依旧被伤得体无完肤。

    沉寂的日子才会如梦初醒,却却又好像终年不醒。

    悲伤的我,小小的我,默默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你已远走。

    再也没有亮的晴日,再也没有情的雨天,四季死亡,没有归途。

    即便我用尽千言万语,即便我已功成名就,即便我已忘记了悲伤,可是走的人还是走了。

    howdoilivewithoutyou?

    生命的贫乏。生命何以如此贫乏?

    难道贫乏也是人的宿命?很难相信。天涯与海角有多远,我就和他有多远,我与故事中的你就有多远。

    或许是个出乎意料的结局,小说的结局悲伤就悲伤了吧,而现实中的悲伤才是真的悲伤,反反复复不能自已。何时情动,是否情动,还是假装情动?

    自尊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它是最好的东西,也是最不好的东西。对于一个人间失格的人,这自尊还是过于强大到破碎一地。

    我不是看不清楚你,而是不愿看清楚你。这世间上的事不是都要看得十分清楚,况且我怎么又知道我看得十分清楚呢?而看清楚一个人须得站得很远,而我不想离你很远,哪怕只是我的妄念而已。

    太害怕了,也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了吧。若是有机会,我真想永远地躲在一个小岛上,不复出焉。你在,便是晴日,你若不在,我只能悲伤地面朝大海。那种妄念只存在非现实的梦中,闲时才拿来慰勉贫乏的精神。

    可我,又常常为这样虚无感到羞耻竟然连妄言都不敢想太过于怯懦了吧。Thisismyworld。我已经不计其数地将我的世界一遍又一遍地剖析给任何一个人看,毫不留情,像是冷酷的医生即使在面对鲜血遍地的病人那样安之若素,平心静气。

    为了可怜的现实物质,为了可悲的生存和光耀,而一遍又一遍地折磨自己的精神,如果折磨也算是生活的一部分的话。

    本以为故事终结,我终于可以舒心了,却变得真正入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简直就是一息奄奄的病人,面色苍白,穿着病服,目光迟滞。

    我想,那就是我吧。或者,这才是真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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