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之长为老不尊!-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四、天之哀愁 幕间、宫家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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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找孩儿有事?”

    当收到下人的通传后,宫越立刻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快到来到父亲的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书桌上的微弱烛火在摇曳着。

    这簇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的火苗将坐在书桌后,正在处理公文的老者映得忽明忽暗,让人难以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派人把关奇召回来了。”

    真不愧是父亲,快应真快!宫越在心里暗自赞叹,脸上却不动声息,反而摆出一副“怎么突然说这个”的表情。

    “关奇……?”宫越迟疑著说,“如果没记错,他应该是镇北府军的将士吧?”

    “嗯。”

    宫越沉声答是。

    “他怎么了吗?”

    “几天前,他带著麾下的将士离开了驻地,朝洛阳天璇宫去了。我在好奇……”

    宫靖终于抬起头,灰黯却不朽的明亮双眼直直地望向自己的儿子。

    “到底是谁假传命令调动他的。”

    宫越眼角微微一跳,皱著尾头问:

    “父亲是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

    宫靖的回答颇为棱模两可。

    他的话能够理解为从来没怀疑过宫越,也能够表达“根本不需要怀疑,我已经肯定了”的意思。

    然而,熟知自己父亲脾性的宫越比谁都清楚,宫靖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后者。

    也就是说,他肯定是宫越假传命令,擅自调动镇北府军的。

    果然暪不过父亲啊……宫越叹了口气,然后坦然承认说:

    “的确是我。”

    “是你的意思?”

    宫越顿了顿,才断然回答说“是”。

    与此同时──

    还有是“天”的意思,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原因?”

    宫靖漠无表情地搁下笔,十指交叉放在嘴前。

    “回父亲,天璇宫齐宫主对我们宫家素无好感,我怕不向她施加压力,她不会轻易放人,所以……”

    宫越没有把话说完整,但是他知道自己父亲一定已经领会到其中的未完之意。

    “所以,你就派兵威逼于她?”

    “是。”

    得到回答后宫靖站起身来。他走到窗边,看著高挂在天上的明月,久久没有说话。

    “齐宫主是位善良的人,她就算不让晴儿回来,也只是担心她罢了。毕竟,我们宫家做了很多有负于晴儿的事。”

    宫越不作声。

    并非默认,只是不以为然罢了。

    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对她又如何了?更何况,她可是个祸端啊……宫越厌恶地如此想著。他很讨厌自己女儿,觉得是她害得自己“妻离子病”,甚至一度帮她取名为“怜儿”。

    要不是宫靖自觉有愧于宫天晴,帮她取了个新名字,说不定宫天晴就不再是宫天晴,而是宫怜儿了。

    彷佛看著了宫越的思绪般,宫靖再次重申了一次“是我们有负于她”。宫越依旧垂著眼睛,没有回应。

    轻轻摇头叹气后,宫靖沉声斥责道:

    “朝廷与武林门派的关系最近才稍有融冰的兆头,你却因为一己之私而调动军队,挑动两者之间仍未松弛的弦……要不是我的命令及时赶到,差点就引起一场本可避免的厮杀,再次将两者的关系推往深渊。”

    宫靖猛地回头,以猛禽般的锐利视线直盯著宫越。

    “要是五年前的悲剧因此再次重现,你要如何负责?说!”

    宫靖越说越激动,后半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掺有真气怒吼震耳得有如猛虎咆哮,甚至荡起一阵冲击,震得宫越一时愣住。

    反应过来后,宫越随即二话不说地跪倒在地。

    咚!

    膝盖敲击地面发出低沉响亮的声音。

    “父亲,是我的错。”

    堂堂兵部侍郎,身居要职的宫越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跪在地上恳求父亲的原谅。

    “请惩罚孩儿吧。”

    宫越真的认为自己错了吗?没有,他压根就没有一丁点自己错了的想法。

    ──孝道。

    正如他想方设法要医好自己的儿子,好让家族后继有人一样,他也必须尽心奉养并尊敬父亲。

    然而,他却惹父亲动怒了。他之所以下跪认错也正因如此。

    或许很矛盾,明明没有喜父亲之所喜、想父亲之所想,但是他认为自己所作的一切全部都是为家族、为父亲争取幸福。

    嗯,人本来就是矛盾的。

    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心弦,宫靖感慨地长叹了口气。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宫越没有马上起身,反而把头垂得更低。过了一阵子后,他信服地说:

    “谢父亲体谅。”

    “起来吧。”

    宫越依起身后,宫靖再度仰望窗亢的月亮。

    “距离中秋还有一段时间啊……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整整齐齐地吃上一顿团月饭呢?”

    黑暗能够吞噬一切。

    透著忧叹的声音只在书房里徘徊了一瞬间,便消融在黑暗之中。

    *“姓名?”

    “雪麒麟。”

    “竟然叫麒麟,看来你父母对你寄予重望呀……”

    负责记录的笔吏慨叹了一句,并在入城记录册的新一栏填上“雪麒麟”三个字。

    “何方人士?”

    “洛阳。”

    “职业?”

    “游侠。”

    雪麒麟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按照夏雪所教的说辞如此回答。武者并不是职业,而是一种称呼,各大门派的武者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侠士。

    至于所谓的游侠,就是指无门无派或者因为各种原因离开门派外出的侠士。

    “游侠……?”负责记录的笔吏抬头看了雪麒麟一眼,“那不就是无业游民了?”

    什么无业游民呀,那么难听!心感不满的雪麒麟连忙纠正对方说:

    “是‘游侠’,不是无业游民。”

    “那你从事何种生产?抑或说,你从商吗?”

    “呃,都不是……”

    笔吏“哈”地失笑,头也不抬地揶揄反问:

    “不事生产劳作,不是无业游民是什么?”

    雪麒麟不禁哑口无,她的确不事生产。

    只是,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华朝的社会职能上游侠等同于无业游民。

    笔吏一边唠叨着“明明身背父母厚望,却不事生产,偏要当寄生虫”云云,一边在雪麒麟入城记录的职业一栏填上“无业游民”四个大字,直教雪麒麟狂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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