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之长为老不尊!-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十三、苍蓝之星与灼华之莲 六、身处异乡不失光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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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见独特的街道风光。

    彼端的墙面前有着一排小小的隔间,不少祭司或是神官类似的人物坐在那空间之中,燃着焚香和烛火、摆放着各种神象,还有刻着奇异图腾的铜铸钟,像极一座又一座小小的寺庙和神殿。

    在华朝也有着类似的信仰,但却没有如此深刻地融入到社会国家之中。

    嗯,能够感受到本质上的不同,就像人和人一样,每个国家都是独一无二的。

    “师父姐姐,你在想什么?”

    唤声突然从旁传来,有人将午饭放到桌面上,托着腮的齐绮琪收回放眼街道的视线,将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转向自己的徒弟。

    宫天晴浅笑着站在一旁。

    几年过去,宫天晴也长高了不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娇小的女孩,踏入了豆蔻年华。齐绮琪一阵失神,惊觉时间流逝之快。

    “没有,只是……很奇妙。”

    应着话,齐绮琪的视线再次瞥向街外。她觉得世界很大,但人们能够守护住的地方却小得惊人。

    “奇妙?”

    “嗯……晴儿,你瞧,婆罗多和华朝其实并不远,更西处的地方还有无数国家,你能想像吗?世界其实比我们想像之中都大得多。”

    齐绮琪抬起歼歼玉指遥指外面,半是茫然半是惊叹地说着。街道上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顿时惊为天人,纷纷驻足看向少女所在的旅馆二楼。

    “华朝就连世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天璇宫更只有华朝的万分之一,甚至还更少……我们的世界其实是少得如此惊人。”

    在仰望着星空时,人们或许会自觉渺小,而齐绮琪此刻有着深刻的体会。

    宫天晴跟着望向街道,她也觉得很神奇。

    “可是我觉得就算是天璇宫,也值得我们守护。”但她这样说。

    齐绮琪一愣,知道自己徒弟可能是误会了,于是便摇了摇头。

    “晴儿,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只是觉得,在这么大的世界里,人和人能够相遇真的不是‘缘份’两个字足以阐释……那可能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宫天晴眨眨眼睛,接着笑了出来。

    “真的是奇迹呢。”

    宫天晴比以前要开朗得多了,而这大部分功劳都不在齐绮琪身上。真正改变天璇宫的人,从来都不是齐绮琪。

    有人说她功不可没,但是齐绮琪很清楚是雪麒麟改变了这一切的。

    两人一起望向街道,好一阵沉默,直至挂在宫天晴环发上的铃当响起,她在齐绮琪对面落了座。

    宫天晴提起茶壶,给齐绮琪倒了杯茶。

    “师父姐姐,这几天你都没有睡好吧?”

    宫天晴一直关心着齐绮琪的情况,她知道自己的师父身不由己。

    “嗯……”

    齐绮琪轻点头,这几天她确实睡得不好。没有原因,就是睡不着。

    “你不应该答应殿下的。”

    宫天晴接着说,语气听似平淡实际上却有点激动。

    “晴儿,事到如今了。”齐绮琪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露出苦笑。

    “……”

    宫天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刚才那句话已经是她现在的极限了。她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否定他人的性子,这在宫家一事里就可见一斑。

    “齐姐姐,你没必要牺牲自己的。”

    但是宫天晴还是要说,已经到不得不说的时候了。

    齐绮琪又想拿出“事到如今”的论调,宫天晴却抢在她之前说:

    “小师祖肯定不会同意的。”

    如此说着的宫天晴带着迟疑,不是她不肯定雪麒麟会不会批准,而是她不知道该不该在齐绮琪面前提到雪麒麟。

    无论如何,齐绮琪闻后便僵住了。

    “我知道。”她表情悲哀。

    再没有人比她更能理解宫天晴所提到的事情了。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会有此决定,说不定只是想雪麒麟冒出来痛骂她一顿罢了。真讽刺,她从来没有觉得雪麒麟板起脸来的表情是如此令人怀念的。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所珍视的人而已。”

    叹息着,齐绮琪的视线不敢对上宫天晴的眸子。

    “……”宫天晴没在说话。

    等了一会儿,对面还是没有动静,齐绮琪稍微抬起眸子,见到宫天晴正一脸难过的望着自己。

    齐绮琪只觉得心里一阵揪紧。

    自己已经沦落到要晴儿担心了吗?她想要更坚强,但现在看来方向好像有点错了。

    可是,该怎么回头呢?

    楼下的歌舞已然开始,奏起了充满异乡风情又庄严的音乐,加拉瓦的舞姬团受邀至此演出,邀请方为一行人提供食宿,而因为齐绮琪的存在,闻风而至的人足以让这个旅店赚回赞助的费用。

    而作为头牌人物,齐绮琪待会也得上台亮相。

    嗯,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已经没有回头的道路了。

    “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宫天晴的声音沙沙哑哑,看过来的一对眸子摇曳不定,彷佛随时都会哭出来。齐绮琪欲又止,她也不知道答案。

    “如果……如果能够抓到其他机会杀死孔雀亲王的话,或许……”

    齐绮琪喃喃说着。

    她的声音虽小,但还是传到了宫天晴的耳中,后者因而双眼一亮。

    但是,她们都清楚那绝非易事,稍有差池的话可能一行人都得葬身于此。孔雀亲王身为婆罗多最有地位的权贵,他身边肯定有很强的守护力量,而齐绮琪只是地境而已。

    她连天境都不是。

    ──不,就算她是天境,恐怕也拿孔雀亲王无可奈何。如果是天境就能够成功暗杀孔雀亲王的话,秦时雨就不会动用美人计了。

    “待会就该你上场了。”

    齐绮琪正思索间,以薄纱蒙着面的秦时雨信步而至。跟在她身边,同样轻纱遮面的银屏朝齐绮琪投来相当复杂的脸色。

    发誓效忠于“定国姬”,却曾一度受恩于天璇宫,银屏此时的心情一定相当复杂吧。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璇宫宫主孤身进虎口,甚至可能要献出最宝贵的东西,而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其中的纠结和矛盾可想而知。

    “很漂亮的国家是吧?”

    在宫天晴让出的座位上坐下,秦时雨扭头望向窗外。齐绮琪愣住,以为自己刚才的一番说话被对方给听见了。

    “不一样的,永远都引人眼目,但无可否定婆罗多是个漂亮的国家。在这片的丰土上,曾经孕育出数个巨大的皇朝,而如今的婆罗多虽然比那些皇朝要逊色,但在这片土地仍然赋予她无可比拟的可能性。”

    像是颂赞什么般小声说着,秦时雨的眼神里闪烁着不定的光辉。

    说完,经过半晌沉默,她转过头来以残酷的口吻启齿:

    “齐绮琪,你想见到自己的家国陷入一片火海,抑或是婆罗多陷入一片火海?”

    被问的齐绮琪本能地扭头再次看向街道,一瞬间眼框里所有人与物都陷入一片火海的幻觉跃至眼底,叫齐绮琪屏住呼吸。

    “记住,我们是来当不速之客──是要为婆罗多带来混乱的不速之客。”

    秦时雨平平无奇地在陈述着一个简单的道理,而这个如此浅显、血淋淋的道理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齐绮琪的心房。

    成就“守护”的,永远都是借由践踏、掠夺他人的行为。

    “幸福是一种纯粹的转移,在有限的世界里,要获得更多的资源,就只要靠着自己去争取。兵不血刃这种事只存在于理想之中,真正能够守护自己的幸福的,唯有一把染满鲜血的剑。”

    秦时雨移开视线,轻声地将这句话一字一字地敲进齐绮琪的心里。定国姬的侧脸此刻看起来满是悲伤,但那眼睛却深藏着坚定。

    她当初究竟是怀着何种心情,去到坑杀二万敌军从而震惊全国,一战成名的呢?齐绮琪忽然在想。

    或许答案就已经藏上面的话语之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注定必须有一方需要毁灭,人们往往都毫不犹豫选择对方。

    如此一来,为了让华朝远离战乱,秦时雨才会来到婆罗多毁灭这个国家的希望。

    “这是我们在这里最后的一场演出了。”

    秦时雨转了个话题,但仍然是围绕住婆罗多一事。

    “已经成功了?”齐绮琪姗姗来迟地问。

    秦时雨勾着嘴角点头,看得出来她有一种又过一关的感觉。

    “孔雀亲王已经派人知会加拉瓦了,再过两天就是二皇子的生日宴会,我们会在那里演出。”

    “我们?”齐绮琪怔住,“你亲自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临危应变最好的地方就是近处。”

    “可是……”

    齐绮琪皱眉,担心秦时雨的安危,这位定国姬几乎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孔雀亲王一死,宫殿肯定会陷入混乱之中,孔雀卫也绝不会放过凶手。

    “有银屏保护,你大可以放心。”

    秦时雨不以为然地说,叫齐绮琪颇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齐绮琪还想再劝,但开口前秦时雨却叹出一口气:

    “变数太多了。”

    如此宣示的定国姬,身影比以往都要纤细。

    “这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方法,我也是逼不得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曾以为对付婆罗多再困难,也不会到了‘出此下策’的地步,结果孔雀亲王太难缠,我也不得不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你失败的话,我打算让银屏趁乱取事,所以你就算杀不了他,也务必要引起混乱──”

    秦时雨目光变得尖锐,语气却沉得有如重拳打出: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或是赔上你的性命。”

    这是最好的一次机会,若然失败,华朝极大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迎来三国的联军,而秦时雨正是为了避免这一场足以覆灭华朝的战争发生而奔走了三年之久。

    齐绮琪能够体会到这一份的决意,哪怕那决意之中,包括不惜自己性命的这一部分。

    “我们得务必更加慎重行事了。”

    秦时雨又说,再一次打破齐绮琪的沉思。这一次,齐绮琪对她所说的话有些许头绪。

    “你是指昨晚的事?”

    昨天晚上这座城市突然多了很多孔雀卫奔走,似乎有大事发生,齐绮琪还一度以为是孔雀亲王已然识穿了己方的计划,派人来逮捕他们的。

    “嗯。”

    “究竟发生什么了啦?好像影响挺大的。”

    孔雀卫们在街道上一脸严肃、如临大敌地奔走的模样,齐绮琪还历历在目。而且,她也确实感知到附近发生战斗了,也看见能在晚上突然露面的太阳。

    “有笨蛋擅闯孔雀亲王的宫殿,听说是华朝人。”秦时雨气闷地答。

    齐绮琪闻后不自觉露出奇怪的表情,尽管那是不可能的,她还是怀疑起是不是秦时雨想要先下手为强。

    不过,齐绮琪的反应似是在秦时雨的意料之中,她很快就对齐绮琪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们需要更加谨慎行事了吧?”

    “你怕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面对齐绮琪的疑问,秦时雨只是摊了摊手。

    “倒不至于,我在婆罗多布局已至,加拉瓦的身份还没那么容易被识破。不过,这件事一发生,孔雀卫一定会更加警戒华朝人。”

    齐绮琪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觉得秦时雨说的都在点上,接下来的行事必须更加慎重,没有把握贸然出击只会招致失败。

    “那,要调整计划吗?”

    既然有变故,那么因时制宜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必要,也来不及了。”秦时雨却加以否定。

    一瞬间,齐绮琪莫名有点失落。

    她心底的某个角落里,想必还在期待着自己能够不用献身选项吧。事实上,她确实有此选项,目的只是杀害孔雀亲王而已,所以只要她有办法在自己失去清白前杀害对方,就能够保住自己想要保住的重要事物。

    “这是下水道的地图。”

    秦时雨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放到桌面上,并将之推至齐绮琪的面前。齐绮琪望了秦时雨一眼,将羊皮纸拿至眼前观看。

    羊皮纸上用碳粉之类的东西绘画着这座城市的下水道地图。

    其中,上面有两个圆型的标记,分别圈住两个方向截然相反的地方。

    “如果你成功刺杀到孔雀亲王,又甩开追兵的话,就来这里和我们会合,我已经准备好出城所需的一切,这里有通往外河的暗河。”

    秦时雨指着其中一个圈说,这个圈在最边缘处,显然位于城镇的边缘。对于她的说明,齐绮琪点头示意明白,然后她问:

    “那,如果我甩不掉追兵呢?”

    “去另一个圈。”

    秦时雨稍微后仰,半张脸恰到好处藏进了阴影之中,只剩下一对闪烁着幽光的眸子。

    “那里埋有火药,你就在那里和他们同归于尽吧。”

    这一句话伴随巨大的冲击直撞在齐绮琪的心脏上。

    瞪大眼睛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一拍,首次体会到自己在秦时雨眼中,恐怕只是一枚较为贵重的棋子。

    ──她终究只是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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