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紫云子却先一步着落下来,焦急万分地过来察看紫玄子的情况。
“师兄,你没事吗?”
紫云子关切地问,眼神透露着些许慌张。她也只有在紫玄子的事情上,才会如此惊慌失措了。
雪麒麟看了一眼齐绮,获得后者示意自己没事后,便也来到了紫玄子旁边,居高临下地对他投以冷淡的眼神。
“放心,他没事,你看他还软玉在怀呢,幸福得紧啊。”
雪麒麟哼声地说着,但听在别人的耳里却有些醋意。当然,雪麒麟不会觉得自己在吃醋,她只是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闹脾气了而已。
“雪姑娘,你可是误会──哎呀!”
紫玄子解释到一半时,黑猫察觉到自己的处境,脸色瞬间涨红起来。她惊叫一声,推开了紫玄子跳起身来。
“嘿!”雪麒麟嗤笑一声。
“哈!”贝小路冷笑一声。
“……”
北冥有鱼一阵无,齐绮琪则无奈地苦笑。黑猫更难以为情了,似乎也有恼羞成怒的倾向。
检查完萧长老的伤势,紫云子见他们这样顺着话题下去,话题就要跑歪了,连忙起身挡在他们中间说:
“我们还是来谈谈事情吧!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紫云子这个话题的转移生效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果然都集中到爆炸一事之上。他们的视线却没有任何移动,仍然落在紫玄子身上,毕竟这位白衣童子就是当事人。
“说起来老娘就气了!这墨家有够阴的,连自己人都杀!人肉炸弹!我去!”
紫玄子还没作声,贝小路却已是怒气冲冲,连珠爆发地喷骂道。
接下来,人们还反应不过来,她便已经将所有事情钜细靡遗地泼出来,泼了人们一脸。当然,夹杂一些难以入耳的脏话是少不免的了。
但人们都专心地听着,没有闲心去管她的辞是否过激。
雪麒麟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在贝小路提到那名机关师的肚子里有炸弹时,整张脸更是厌恶地皱了起来。和她同样反应的,还有紫云子和北冥有鱼,北冥有鱼那张淡泊的脸,更是浮现不屑的嗤笑色彩。
她们不知道是谁在机关师的肚子里装的炸弹,但是她们清晰明了地表现出对此的嫌恶。无论是谁,为了什么目的,哪怕是机关师自愿,她们都无法接受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
紫玄子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尽管他也深痛恶绝于在机关师肚里装炸弹的行为。
他凝视着站在一旁,脸上的羞红已经淡化了不少的黑猫。黑猫正听着那几人在畅抒己见,凝眉的表情也在表达着对那种行为的不屑和抗拒。
不过,她接着就注视到紫玄子的目光,半是不解半是不悦地回过头来。
“你还枉称人师,竟然占了徒弟的便宜。”
她语气冰冷,但那更多是在遮掩心中的羞涩之情吧。对于紫玄子救了自己,她也没有不识好歹至没有一丝感恩。
可这种感激,却叫她的感情更为复杂。
既是杀父仇人,又有恩于自己,黑猫正是不知道该如何取舍,才会为难至今,不知所措。
“你这可是恩将仇报了啊……”
紫玄子苦苦地笑着。
他这一句话让黑猫的心情感复杂了,她总觉得紫玄子是若有所指,心情也因而烦躁起上来。身为影门的一员,虽然以暗杀别人为业,但是他们绝非全部都是毫无感情的人。
那么,紫玄子有注意到她这一份内心的纠结吗?
谁知道。
只是紫玄子接下来的那一句话,却进一步加剧了黑猫内心的复杂思绪。
“无论如何,你还是帮了我们啊……”
紫玄子感叹地说着,同时扫着沾在衣衫上的灰尘和不整之处。
他的叹息有如冬日吐息,没有传出很远,却窜进了黑猫的耳中,冻结了她的动作。
“……咦?”
黑猫像是不明白自己听见了什么一样,发出疑问的声音,一对眼眸定定的,也瞪得大大的。
这次紫玄子注意到了,但也只是苦笑。
“这算是一个好开始吗?”
然后,他如此询问黑猫,带着深深的疑惑。
可惜这个问题,黑猫回答不上来。她定定看着自己仍有染有血的手,像是在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她最初将自己答应帮忙一事归类为对方利用自己。
但那其实只是个无力的谎──关于这一点,她自己内心深处或许相当清楚。紫玄子从没有强迫自己,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认为是对方在利用自己。
是的,她自欺了。
那么原因呢?
答案可能很简单,可是黑猫却偏偏不愿去想,彷佛在承认那个答案的一刻起,自己就会浸沦在那小小的温暖之中,不能自拔。
有些事情,是不能忘记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紫玄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参加到那越来越白热化的讨论之中。
****
庐山,墨曜殿。
距离墨南离开,前往出事地点调查,已经过去一段时间。
墨乐乐也不禁焦躁起来。她让墨南速去速回,固然不是要他在几天之中能得出某个可靠的猜测甚至是结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越来越沉不着气。
靠近货物交付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虽然已经开始准备一批新的货物,以供不时之需,可是时间还是不够,再怎么赶工也得在约定的交收日期后才能完成,照墨乐乐推算,她恐怕得多花三周时间,才能将货物送到镇东府。
任何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
能够讨得镇东府的订单,参与其中的墨乐乐深知道己方花费了多大的气力。如果第一次交易就出了差错,肯定会对以后的合作有所影响。
诚然,就算墨南查出个所以然来,也未必可以追问那批不知所踪的货物。
但有一点是很重要的,就是当镇东府追究时,墨曜殿能够拿出一个有证据证明的有力说法以作交代。
这样才是能够把影响降至最低的办法。
“墨姐姐,你在烦事情吗?”
突然,有人开门走进房书之中,一声问候也紧接而来。
墨乐乐中断自己的思考,这才发现自己来回踱步已久。她抬头看去,只见喜雀闪闪缩缩地站在房门前,一脸后悔。
她后悔什么?或许是后悔自己不经意问出的一句,打断了墨乐乐的思考吧。
“……有些事情。”
花了些时间思考说辞,墨乐乐却找不着更好的说辞,只好半坦白半是无奈地承认。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再圆滑一些,再多说一些。
“……我打扰到你了吗?”喜雀连下巴都缩起来了。
“没事。”墨乐乐摇了摇头,冷笑一声,“那原本就不是想可以想出个所以然来的事情。”
她顿了顿,支吾了一下,才不太自然地开口:
“你来得正好,正好打断我这无用的思考。”
“怎么会没用呢?”
喜雀小声说着,也不知道是针对墨乐乐质疑自己一事,抑或是还在打扰了墨乐乐而耿耿于怀。
我在搞什么?墨乐乐暗自叹气,自己有时太认真了一些,这样可能不是好的事。
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
一度中止了话题,要再接上话却不太容易,而那明明其实只需要任何一方再提出一个话题。墨乐乐觉得这样子不行,决定自己提个话题,她想了想,最终只能找到这一个有够客套和苍白的话题。
“……你来,是有事找我吗?”
说完的一刹那,墨乐乐便注意到喜雀手上端着放满饭菜的托盆。但她不点破,等待喜雀的回答。
“我是来给墨姐姐你送饭的。”械鬼少女的答案不出预料。
“麻烦你了。”
墨乐乐正经地表示感谢,接着不发一在桌子旁坐下。喜雀呆滞了半晌,才意会过来,连忙过来张罗布置饭菜。
“墨姐姐,墨南大人从昨天早上最后一次定时联络后,就再也没有传来联络了。”
将一碟又一碟精致的小菜从托盘移到桌面上,喜雀在说出这件事时,她刚好把盛满白饭的玉碗放到墨乐乐面前。
墨乐乐手一抖,停住了动作。
“今天也没有来联络吗?”她凝眉问道。
“是的,也没有。”喜雀抱着托盘点了点头,“自从昨天没有定时联络后,你已经吩咐过墨南大人一来联络,就要立即向你汇报,可是今天的两次定时汇报也是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期间外的消息传来。”
这是墨乐乐第一次交给自己的工作,喜雀可以说是做得一丝不苟。除了服侍墨乐乐的起居外,她就整天待在收报房,待得负责那边的机关师都烦了。
她就是想收到墨南回传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报告予墨乐乐知道,这才是她心里不负重任的标准。
墨乐乐本来只是想给她一些事情,其实没有多在意,但是眼见她能够如此上心也不再多说什么,没想到这却遇上了麻烦。
墨南不是那种没有交代的的人。
他昨天已经没有回传消息,结果今天也没有,墨乐乐得在考虑他可能遇到什么重大进展,忙得没有时间传达消息的同时,也考虑他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自己要走一趟吗?墨乐乐迟迟不动筷,不自觉地思考起来。
“墨姐姐,墨南大人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喜雀不安地问道。
连她都这样问了,可见情况确实是不乐观。
“依照墨南大人的性子,如果真的有什么发现或是麻烦,应该也会通知墨姐姐你一声。除非……”
话到最后,喜雀没有说下去了。
但是那未完之意,墨乐乐却也能猜出来:除非是遇到什么连通知都办不到的特殊情况吧。
“不肯定。”
墨乐乐没有任何线索,无法作出任何判断。没办法,她原本就不擅长这种事情。忽然地,她压在自己肩上的压力更沉重了。
唉!她不自觉地叹息出声,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
“……墨姐姐,你是不是累了?”
喜雀目露迟疑,带着些许担忧地问。墨乐乐一愣,接着摇了摇头。
“……你在骗人吧?”
喜雀审视地看了墨乐乐两眼,意外地说出质疑墨乐乐的话。墨乐乐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时,她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般,慌慌张张地双手捂嘴摇头连连。
“对、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喜雀仍拘谨得可怕。
“……”
墨乐乐想说没事的,但话到边嘴,却觉得这未免也太无力了一些,最终便归于沉默。
两人之间又弥漫起一阵尴尬。
墨乐乐于是又在思索该如何打破僵局,不意瞄到眼前的饭菜,顿时来了主意。这一顿饭菜显然不是厨房出品的,是喜雀亲手煮的。
无论任何人,对方吃了自己亲手所煮的饭菜,能够给予肯定的赞许,肯定会很开心吧,墨乐乐想着,就想品尝一番,借机哄哄喜雀。
但就在她夹起一块肉片凑到嘴边的那一刻──
笃笃!
响起了两声敲门的声响。
“咦,好、好像有人来了?”喜雀一惊一乍的,视线转向大门处。
然而,墨乐乐的视线却落在了大门旁边的窗户上。
“不是有人敲门。”
说完,墨乐乐没有搭理喜雀那疑惑的单音,起身走到门旁的那扇窗,猛地将窗户打开。那两扇窗,就像扇子一样,扇起巨大的风,荡起墨乐乐那墨色的发、那墨色的衣衫。
等那一切飘落,喜雀才见到造访者的真身。
是一只机关鸟。
它承担着传递着消息的作用。
是谁的消息?喜雀怔住,但随即便想到一个人选:
“墨姐姐,可能是墨南大人传来的消息!”
“嗯。”墨乐乐也有一样的想法。
她伸手打开机关鸟背后的匣子,拿出里面放着的纸条。
但,墨乐乐没有马上打开那叠起来的纸条。
在打开那纸条前,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祈求着事情的顺利。
可是──“……”
字条里的信息很短,墨乐乐打开后很快就看完了。
是好消息吗?显然不是,她整张脸都阴沉扭曲起来了,那本应因为诧异才极力瞪眼的眸子里多了几乎止不住的愤怒。她的手甚至颤了起来。
“……墨姐姐?”喜雀不安地呼唤了自己主人一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墨乐乐没有听见。
“雪麒麟……”
她用阴冷的声音反刍着这三个字,将手中的纸条捏成了一拳,拳头紧握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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