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之长为老不尊!-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十五、苍茫茫,听楚歌前行 六、北安北安,不再安宁(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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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

    苍凛只抛下这一个字,然后这个字就被落在附近的炮弹炸响给掩盖过去。阿洛耳朵嗡嗡作响,不明白苍凛说了些什么。

    “国师大人,你说什么?”他问。

    “这一仗是我们输了,弃营后退十里吧。”

    说完,苍凛转身就走。

    剩下的阿洛看着苍凛的背影,呆呆地睁着一对眼睛,口里反刍着对方留下的话:

    “我们……输了?”他难以置信。

    可是,四处都是慌乱地各自为政的北国士兵。

    在炮火轰击下,他们难以组织起来,而僻邪重骑又加入了战场,以势不可挡的姿势在横扫北国的营地。

    这样该如何反击?

    最致命的是,最初大量指挥官被精准点杀,阿洛的命令传达下去效率极差,也是因此才会导致华朝有可乘之机。

    他原本还以为那位公主处处冒险是在舍命一搏,垂死挣扎,却没有想到对方在以小搏大,搏的不仅是他预想中的战术成果。

    她在寻求的是一次战略上的胜利。

    北国大营受到重创,不得不后撒,而经此一役北国的士气肯定会受挫,而取而代之华朝的士气会大振。

    “……定国姬秦时雨。”

    阿洛喃喃地呢喃着这个名字。

    他的一生胜多败少,而这是他最屈辱的一次败北。嗯,最屈辱的一次。

    ***

    秦时雨第一个发现北国转守为退,弃营而逃的行动方针。

    伴随着数发星烟在天上绽放后,北国的士兵茫然地止住了冲锋,不再压迫过来,就连箭矢都停止了落下,彷佛一瞬间陷入某种的凝滞之中。

    华朝的人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刀已经再也够不着北国士兵,因为他们正转身往地方方向跑去,离开了战斗,他们所在之地一下子就空了。

    “这是……”

    宫天晴猛地喘着气,看着北国的士兵如潮水般褪去,只觉得一阵口干。她手在发麻,差点没能拿稳手中的军旗。

    有同样疑问的,绝不仅是她一人。

    这些人全部都怀着这个疑问,下意识对秦时雨投以视线,而这位身穿素裙,也满身是血和泥污的帝姬也在喘着气。

    “是我们赌赢了。”

    秦时雨深呼吸了一口气以稳住气息,然后才回答。人们得到答案,但仍面面相覤,似乎理解这句背后意义已然呼之欲出的话有某种困难似的。

    “他们撤退了?”

    齐绮琪策马来到秦时雨旁边,抛出这一个问题。

    秦时雨开口就是一番长篇大论:

    “山上有不知道性能的火炮在持续攻击,前方又有骑兵冲了进来。在缺乏指挥官,命令传递效率极之缺乏的现在,死战下去并非是明智的选择。苍凛肯定不会想把这一支封着山口的军队全部牺牲。北安城里面还有数万步兵和骑兵的联合军,如果这一支北国军队在此受到不可承受的重创,她就没有办法再封死北安城了。她可以让步于我,但不能让步于北安城。”

    雪麒麟听得头痛,坐倒在地上。她刚才离马前去迎击敌人,所以并没有留在齐绮琪的后面。

    “别那么多废话,究竟是他们是退没退?”

    “是退了。”

    秦时雨简短地答道,口气里有克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意。

    一得到答案,雪麒麟立即往后倒去,倒在地上猛地喘着气。一旦松懈下来,她再也不觉得身体痛了,此刻填满她体内的唯有疲劳。厚重的疲劳。

    其他人听见北国撤退了,无一不在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色。他们振臂欢呼,欢送着北国士兵的狼狈退去。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真的可以成功。

    本着对秦时雨的信任,他们跟着冲锋,但其实心底里并不踏实,因为这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一次冲锋,没想到竟然被秦时雨赌赢了──不,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坚持下来了。

    “太好了……”

    看着自己欢呼的部下,宫天晴心情松弛了下来,身体就是一阵不稳。于她而,这一次战斗太激烈了一些,她有些体力透支了。

    “宫妹妹,小心。”

    还是水云儿眼明手快,驱马过去扶住了她。

    “真是要命了。”

    夏雪也就地瘫软坐下,揉着一阵发麻的手,已经顾不得爱剑落在了手旁的地上,也没有伸手去捡。

    从山腰射来的炮击已然停止。

    稍微静了不少的空间里,相较于北国撤退远离的声音,北安城方向有沉重整齐的马蹄声传来。

    雪麒麟艰难地转头看过去,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见了死神的兵马。那是一道黑色的洪流,数千骑兵的重甲,在夜里黯淡无光,如果不仔细看,恐怕还认不出那些黑影有着人的轮廓。

    这些骑兵脸上无一不戴着面具,看起来就像镇国卫一样,但面具的款式不一样,这支骑兵脸上的面具比镇国卫更为凶神恶煞。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才是反派呢……”

    雪麒麟吐槽了一句,视线慢慢往那一支骑兵的最前端移去。

    “咦?”她发出意外的声音。

    领头的一人没有完全战甲覆身,不过仍戴着面具,身上是黑红色的战袍,勾勒着纤柔的线条体态,完全不像雪麒麟想像中的样子。

    纤柔过头了,没有男人应有的硬朗线条。

    不过,对方手中一对染血的长短双枪,却在诉说着就算他身材如此,也是不输旁人。

    “这是宁王?怎么看着那么娘咩?”

    呢喃着,雪麒麟眼珠都快要突出来了,在诧异的情绪里,慢慢撑起了身体。于是,她注意到突然映入自己眼角底下的裙摆。

    那是有多处破损的裙摆。

    雪麒麟缓缓抬目想要看看来是谁,结果便对上秦时雨一双带着些许敬佩的眼眸。

    “胡说什么?你以为是什么狗血小说吗?”

    秦时雨没好气地踢了雪麒麟一脚,后者立即皱起了眉头,跳了起身,轻轻还了对方一脚。

    “干嘛?找架打咩?”

    雪麒麟可是辛苦极了,秦时雨刚才那一脚真是有些把她惹毛,把她一肚子怨气都给引爆出来。秦时雨的战略全都在拚命的样子,她都不知道几次以为要坚持不住了,现在一想真的是有些屈憋。

    “算本宫欠你一个人情了,你吼什么吼?”

    秦时雨白眼直翻,又好气又好笑。雪麒麟发泄了一脚,也是冷静了不少,抱着胸摔坐在地上。

    她吊起一边眉头。

    “所以呢?他不是你六皇叔,那究竟是谁?”

    “她是本宫的六皇婶。”秦时雨似笑非笑地答。

    “皇婶?”

    雪麒麟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越来越震耳的关系,她好像没有听清楚秦时雨说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她也不用再问了。

    因为那一支骑兵已经在缓减马速,不一会儿工夫便停在了雪麒麟他们面前了。马匹步的前蹄落地。或许是身上的重量太大的关系,扬起的尘土量也相对较多。

    ***

    领头的一人俐落地下了马,将手中一对长短双枪挂到马旁。

    然后,卸下面具。

    人一副露出亮丽的容颜坦露人前,一对眉梢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勾勒着英气的轮廓和线条,高挺的鼻梁乍看之下就如锋刃。虽然好像上了些年纪,可风韵尚没有舍她而去,犹存于脸上。

    这是个英气十足的女人。

    然而,面貌又有着江南水乡的轻柔,而缠在身上的气质又有几分高贵典雅,实在很难准确来形容她予人的感觉。

    那个女人随手抛下手中的面具,直接将秦时雨的身体紧紧地抱入怀中。

    “雨儿,你没事就再好不过了。”

    “六皇婶,等等……要、要喘不过气来了。”

    女人用上了很大的劲道,秦时雨那纤腰都被抱得出现大幅度的弯折,叫人担心她腰椎会不会就此折断。

    秦时雨显然也十分不舒服,连忙拍着对方抱着自己的手臂发出抗议。大概是呼吸有些困难吧,她的脸膨红得可怕,甚至透露出些许青紫之色。

    “啊,皇婶一时没有注意到。”

    经过秦时雨的提醒,女性才注意到自己用劲过猛,顿时放开了秦时雨,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不会不会……皇婶关心侄儿我,侄儿心里也是高兴。”秦时雨有些无奈地答。

    那女人似乎也是缺了些心眼,没有看出秦时雨脸上的为难,就信了她的鬼话,开心地笑了起来。

    两人的互动可看得雪麒麟津津有味。

    毕竟,难得看见秦时雨吃瘪,心里莫名地一阵神清气爽,忍俊不禁发出细碎的笑声。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真的放声大笑。

    “麒麟,那可是宁王的王妃咩……你注意一下仪态好吗?”

    已经端出端庄表情准备迎接六王妃的齐绮琪,听见了雪麒麟的笑声,转眼就是一个瞪眼盯向那还坐在地上的女孩。

    “我管她是天王老子,姑奶奶累得都吐舌头了,还注意什么仪态呀?”

    雪麒麟白眼连翻,脸上郁闷非常。

    齐绮琪叹了口气,盘算着要不要多说她几句。见到她身上到处都是伤,齐绮琪也不忍心要求太多。

    结果──

    “就如雪前辈所,齐宫主你也不用如此拘谨。”

    不知何时,宁王妃已经在秦时雨的陪伴下走了过来,还明显听见了雪麒麟刚才的牢骚。

    “啊,草民齐绮琪见过──”

    齐绮琪吓了一跳,弯身就要行礼。不知怎的,宁王妃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伸手一扶。

    “哎,别拜别拜,你可是天璇宫之主,此行又功高劳苦,我可是受之有愧啊!”

    看见两人同样一惊一乍的,雪麒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笑倒在地,连忙伸手拍着地面,笑得厉害。

    “哟哟哟,你们搞什么咩?如果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两兄妹呢!”

    齐绮琪正诧异于宁王妃的行,又见雪麒麟不顾仪态地笑出声来,还在地上笑得滚来滚去,一时间觉得丢脸,气得红了脸。

    “麒麟!”

    这时,宫天晴连忙走过来圆场。她先向宁皇妃微微行礼示意,接着才拦在齐绮琪和雪麒麟之间,弱弱地说:

    “师父姐姐,小师祖赤子之心,我想宁皇妃也不会多作怪责才是。”

    “可……”

    齐绮琪一时语塞。

    夏雪走了过来,不冷不热便是一句:

    “她恭恭敬敬磕头见礼才是怪事,她如同以往这样子,你应该放心才是。”

    说完,她便向宁王妃行了礼,动作非常标准端正。

    “夏姐姐,你……”

    夏雪应该也是留意到雪麒麟刚才的奇怪状况,所以才会有此一。齐绮琪叹了口气,只好歉意地向宁王妃行礼说:

    “唉,还望宁王妃娘娘体谅,本派师祖一向如此率性而为。”

    “齐宫主见外了。”

    宁王妃脸色如常,挂着淡淡的优雅笑容,没有任何要计较的意思,显得相当大方。她再次虚扶起齐绮琪,由衷地说:

    “雪前辈的事迹,我也是多有耳闻,深知道雪前辈为人率直随性,有着一颗赤子之心……而且以着雪前辈的地位和名声,我也无法以上位者自居啊……而且,我曾师从于武家,算起来我还得喊一声贵派小师祖前辈才是。”

    “这样……”

    齐绮琪稍微窥探了对方的表情,真的没有自那里看见任何不好的情绪,她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可能是出于想要进一步弥消齐绮琪的紧张感,秦时雨以调侃的口吻再次开口:

    “齐姐姐,本宫的六皇婶出身于武家,一向不服教化,也不讲这些礼数,随便意思一下就行了。”

    “好你的雨儿,什么叫不服教化,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宁王妃真一瞪凤眼,作势要对秦时雨的屁股来上一掌,秦时雨佯装害怕,连忙往旁边跃去。

    刹那间,雪麒麟就明白秦时雨一句话的意思。

    ──“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

    从她和秦时雨的互动看来,雪麒麟不难猜到两者关系的亲密。既然和王妃关系都如此之好,秦时雨和宁王的关系肯定不会差才是。

    叹了口气,雪麒麟起身指指屁股,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里乾坤,走向了宁王妃。

    “你好,我是雪麒麟。”她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大部分皇族我都挺讨厌的咩,不过你的话,我倒是不讨厌啦。”

    宁王妃呆了呆,没有料到雪麒麟会以这种方式来和自己打招呼。

    “那倒是晚辈的荣幸了。”

    宁王妃应声,以晚辈自称,倒是相当尊敬雪麒麟。

    然而,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雪麒麟伸出的手。她似乎并不知道握手礼的样子──至少,在秦时雨告诉她之前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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