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有着如此的评价,可苍凛眯起的目光里却带着淡淡的警戒和惊疑。她早就捕捉到那老者的气息。对方气息足够地磅礴,绝非是天境可以比拟的。
可……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苍凛疑惑的是这一点,她不觉得华朝能把一位宗师藏至现在才放出来。
“……”
无论如何,事情都变得麻烦起来。多了一位宗师,不仅仅是字面上如此简单。每一位宗师都可以起到战略性的效果,而现在多出了一位宗师,无论是华朝抑或是北国都得有战略上的调整。是的,宗师有着足以左右任何战局的力量。
“尽快把僻邪重骑给吃掉。”
苍凛留下一道命令给予附近的一名将领后,便吹响口哨把在附近大闹的银魄唤回。巨大的银狼凶猛异常,借着巨大的身躯体,已经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华朝的士兵。它狰狞的嘴巴里,那些锐利的牙齿上还染着猩红的血。
就算它陷于某种猎杀的冲动里,还是第一时间回应了苍凛的呼唤。
银狼撞飞了附近的几名华朝骑兵,而后转身往苍凛这边奔来。那些骑兵在它的冲撞下,无可抵抗地连人带马飞了出去。
“银魄,要换换口味吗?”
苍凛纵身跃起,抓住银魄脖子上的毛发,轻易就调整姿势落座于银魄的身上。在那一白雪白的毛发衬托下,那古铜色的肌肤叫她身体的轮廓更显深刻,像是在白纸上的一道墨色剪影。
乘着银狼,苍凛往那骑驴的老者迎去。
在两者交会之前,一些北国轻骑已经盯上了骑驴老者。他们应该也意外于那驴的飞快速度,也奇怪于老者倒着骑驴的行为,但还是不忘过去拦截。
北国的士兵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他们张弓搭箭,对着老者就是一阵洒射,大量箭矢有如星空坠落,往老者罩去。老者还在喝着他的酒,似无所觉一样。
“嗯?”
就在箭矢快要及身时,挂在驴上的一把剑突然从剑鞘里自主弹出,落到了老者的手中。老者一手拿着酒袋,一手以长剑在空中一划,灵气的狂风便在周围卷起形成,如暴风吹袭,将所有落过来的箭矢通通翻动弹开。
袭来的箭矢无力掉落在地上,不过大部分都是射空的。
北国的轻骑直接包围过来,老者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们,把手中的长剑还鞘,然后单手拔出一把双手巨剑,直接把迎面冲来的两名面目狰狞的北国轻骑横劈成两截。
血洒出,如雨般落下。
老者倒骑着驴在那被斩成两段的骑兵们之间穿过,沐着血雨,手中大剑左劈右砍。
“呜──!”
“哇呀!”
北国轻骑们不论是举刀相迎,抑或想要勒马躲避,都无法逃过大剑的残杀。那一把剑重量惊人,轻易就把他们的弯刀砍断,上面呈螺旋型将剑身包裹起来的灵气更是叫它的杀伤范围远比目测的大小要大上许多。
有两把剑从左右往老者砍去。
也不见老者有任何指令或是动作,他座下之驴便巧妙地带着他避开了攻击。老者只是轻轻挥动长剑,攻向他的两人便如同扑火之飞蛾一样收掣不及撞上长剑。
如同流光的花白长发在空中飘荡。
老者一人一剑纵横在北国轻骑的包围之间,伴随着手中的剑变换、光芒闪耀,北国轻骑一个又一个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然后──
老者座下之驴忽然高高扬蹄,瞪大了眼睛。
这极其灵性的眸子里,倒映着那只往这边狂奔而来的银狼之影,驴像是本能地感到畏惧一样,掉转了头,撒开蹄子就往反方向逃去,长长的尾巴一摆一摆的,显得相当滑稽喜感。
老者也醒了过来。
“喂喂,阿元,你往哪里跑啊……方向……嗝!方向反了啊……”他抱怨着自己的座骑。
那只驴像是在说:“要去你自己去一样!”用鼻子喷出一个不满的鼻音。
老者像是苦无对策一样叹了口气,没有焦点的视线却在下一瞬间凝聚起来,固定在苍凛和她座下的银狼身上。
“我靠,好大的狼!”
他目瞪口呆。
然后,他用脚踢了踢座下的驴,似是催促:
“阿元赶紧跑啊,那狼好像要来和你拼命,你是不是惹到别人了!我靠我靠,快跑呀!它要追上来了。”
老者像是也怕了一样。
苍凛和银魄已经追至近处,自然也听见了一人一驴的动静和打闹。只是一人一狼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那只驴确实跑得很快,速度要比北国的骏马还要快上一些,显然不是凡品。
尽管如此,它仍快不过苍凛座下的银狼。
在追至极近处时,银狼蹬地高高跃起。老者只觉眼前一黑,一道阴影便罩向自己。他连忙用脚踢在自己眼底晃来晃去的驴屁股,驴意会到他的意思,连忙急停。
阴影落在了驴的前方。
银魄发出低沉的威吓闷吼,咬牙切齿地直盯着阿元瞧,来回之间彷佛随时都会扑过来将它的脖子给咬断。
“哎呀哎呀,阿元,你怎么办事?平时都大鱼大肉了,怎么还会被追上?”
老者转过身来,终于不再倒骑驴了。
他边说着,边拿起酒袋子往嘴里灌酒,脸颊上一片酡红之色,可是眼神却不再迷蒙,反而点缀着清醒的光辉。
“……你是谁?”
苍凛掷下这个问题的同时,银狼带着她扑出。她借着狼的扑势,直接刺出手中的长枪,点着寒芒的枪尖瞄准了老者的咽喉要害。
“喂喂喂,这有失风范吧?”
老者吓了一跳,像是不料对方会直接来攻。他连忙挥舞手中的大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切向苍凛的手腕。
苍凛眼中寒芒一闪。
她和身下的狼合作,狼自觉地挑起一杠落在地上的长枪。长枪精准地落在苍凛平伸的手中,然后被猛力掷出!
碰!
有如炮弹射出,长枪贯穿大气,直接狂龙似的咬向老者。老者又露出惊吓的表情,侧身想要躲开,想仍经受不住长枪上所带着的劲气,竟就此被弹飞出去。
而没有直接命中的长枪则继续往前,连续贯穿好几十名华朝士兵的身体才终于劲道尽失,往地上偏移斜扎进去。
“哎呀,老朽这老骨头可经不受摔啊……咦,老朽的酒呢?我靠,都要浪费了。”
老者揉了揉被摔着的屁股,左顾右盼间终于找着自己从不离手的酒袋。那酒袋就像垃圾一样落在了一边,里面的酒源源不绝地往外流,看得老者直喊心痛。
苍凛在下一瞬间降临,手中另一柄长枪就对着老者刺去。
老者哇哇大叫,在地上滚来滚去,竟叫苍凛连续刺出的几枪都落空。银魄则是盯上了驴,和它追逐了起来。驴借着比较小和灵活的体形左跑右躲,几乎叫银魄抓不着准。
不顾座下的驴之生死,抓准一个机会,老者直接跃起身子,指着苍凛大喊说:
“堂堂北国护国大国师,竟然如此欺负一个老头,连欺老敬幼的道理都不懂,这岂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你认识我。”
苍凛身上的界域渐渐展开,在她身体周遭已经出现了雪花飘雪,这个范围还在扩展,很快就将老者给覆了进去。
“好冷……”老者顿时挑眉,呼吸出来灵气有如冬日的吐息。
他也察觉到不妥当之处,自己的灵气环循好像受到了某种影响。他立即从背后摸出另一个新的酒袋,猛灌了一口。
在那烈酒入肚的瞬间,一股暖流升腾而上,很快就稳住了他体内灵气的流动。
“嗯,舒服!”老者脸上的酡红又再鲜艳了一些,“果然冷的时候就该喝酒……嗝──!酒可是万能药啊!”
老者连脚步都不稳了。
“你是谁?”苍凛还不知道老者的身份,“你不是偶尔介入的……你是被别人派来的。”她断。
几乎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老者好像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面对聪明人,不能给对方太多肯定的机会,只要一天不肯定,那些人就算口中再如何断,也会喜欢胡思乱想。对付聪明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故弄玄虚,只要情报量足够多,聪明人的脑袋也是会超负荷的。
“哈哈哈,老朽是上天派来给你点颜色看看的,你信不信?”
老者借着醉意,索性胡乱语起来。
苍凛眼睛不泛波澜,也没有情感,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老者,似是在审视他的来历和境界。对的,老者的境界也很奇怪,有着匹敌于宗师的威慑力,却起起伏伏的,好像很不稳定的样子。
“阿元,别跑了!把老朽的剑拿来,让老朽会会这位名震天下的大国师!”
老者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便对着那边在和银狼上演着你追我逃戏码的驴子扯开嗓子大喊。那驴子狼狈却不失凶狠地瞪过来,又是不满地踢了踢地,结果却把挂在身上的所有剑刃通通甩了过来。
一共一把剑插在了老者的身旁。
“……”
苍凛没有等他拔剑,蹬地飞掠而出,手中长枪旋动了起来,有如螺旋般直取老者的要害。老者眼中爆出精光,气势在一瞬间爆发性上升。
“来得好!”
老者抛弃了手中的大剑,拔出一把蛇型剑。
剑和枪对撞之间,蛇型剑以其弯曲的剑身卡住了长枪。苍凛试着抽动长枪,没能成功。苍凛拔出腰间的弯刀,放弃长枪,挥刀斩向老者。老者抽出长剑迎击,剑和刀对撞之间迸出大量火花。
转眼之间,两人就交手了数十招。
苍凛的攻势凌厉,但是看似处于守势的老者却也没有落于下风,甚至还抓住了数次反击的机会,叫苍凛攻势骤停。
另一方面,北安城的南门再度打开,奔出数千骑兵。
他们手持盾牌和长枪,组成阵式替先行一步的步兵们开路,轻易就贯穿了北国轻骑的包围网。
没有了苍凛的牵制,僻邪重骑里一直轁光养晦至今的次级指挥官终于有一站了出来指挥。有了命令,他们才能组织起来,不再各自为战。
而指挥的人也不用太过有才能,他只要能够把散乱的同伴组织起来即可。
原本散乱的僻邪重骑渐渐地组织起来,往北安城这边冲锋。他们借着厚重的战甲,本身就能发挥出很大的冲击力道。弓箭落在他们身上,根本就贯不穿他们的战甲,基本无法牵制他们的冲势。借着这些优势,他们能够辗压一切,能像推土机一样平推过去。
“……”
在一次对击中,苍凛抽身后退,回头看见僻邪重骑已经渐渐组织起来,脸色稍稍变得阴沉起来。
僻邪重骑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
北国轻骑自知箭矢难以贯穿他们身上的战甲,改以射马。华朝的骑士们纷纷落地,但仍然毫不畏惧。他们只留给自己的马匹一个留恋的眼神后,便再次以步行挺进。他们走得很慢,因为战甲很重,但却也因而给人更强大的压迫感。在进入肉博战时,他们抛弃了手中的长剑,拔出腰间的横刀,收割着北国士兵的性命。
“──啊!”
“哇呀!”
“别、别过来!”
饶是骁勇善战的北国士兵,对于那无情压迫过来的僻邪重骑也不禁心生畏惧。那些重骑的战甲刀枪不入,他们拿这些人几乎没有办法。
“用敲的!”
不知道那名北国将领高声喊道。
他显然有和僻邪重骑战斗过的经验,知道敲击对方的头盔可以起到巨大的效果。北国的轻骑纷纷转用敲击的战斗方式,想方设法去猛击重骑的头盔。
不少重骑被北国士兵用这种方法给击晕。
就算身披重甲,一旦倒地依然会成为任人鱼肉的目标。另外,北国的士兵们也发现眼珠露出的地方也是重骑们的弱点,那些关节处更是可以轻易用刀剑刺进。他们抓准骑士们身体不灵活的弱点,围着他们转了起来,找着可以攻击对方的破绽。
慢慢地,北国轻骑再度压制僻邪重骑们。
但同一时间,北安城城头上终于有火光耀起。那是炮火的毁灭光辉。弹丸在火药的推送下高高抛起,化为黑色的死亡落在大地之上。
轰隆轰隆──!
炮响持续不断,炸裂地面。那些被直击的人们自不用说,瞬间被轰成碎片,有一些没有被直接波及,但仍然沾上了炮弹的火焰,纷纷哀鸣着倒地滚动,以求扑灭火焰。但很多人都没能事成,就被冲来的华朝士兵一枪戳死。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