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绮琪仅是看,就能感觉得出那屏障的厚实。她深吸一口气,手中天离剑赤焰喷发。
她挥剑曳着焰光斩向龙庭核心。
狂暴的火焰撞在了屏障上,却像是那击石的卵爆散开来,碎掉的火焰席卷四方。
屏障毫发无损,更别说是里面的核心了。齐绮琪又用天离剑划出基圆,一连好几道火焰狂龙在几秒之后撞在屏障之上,但就像是刚才一幕的重演,火焰撞在屏障上立即就炸开散落,没能击穿屏障。
如果动用天雷符的话,这结界应该能够轻易被击碎才是,但天雷符要留待用来摧毁龙庭核心,所以不能在用在击碎屏障之上。
“……”
齐绮琪抬起手中长剑,对准了龙庭的核心。她往飞至楼塔的墙壁,弯曲双腿撑在墙壁上,然后蹬墙飞掠而出,化为身缠火焰的劲箭。
“哈──!”
齐绮琪刺出长剑,洞穿大气,所有力量都灌注在剑尖之上。天离剑的剑尖点缀着灼眼的红芒,就此撞在龙庭核心的屏障上。
火花持续迸发。
天离剑和屏障磨擦之间发出尖锐的声响,就像是利刃刮在琉璃玻璃之上一样。天离剑无法突破屏障,剑尖喷发的火焰勾勒着屏障的轮廓,散向四周。
突然地,那屏障出现了异样。
齐绮琪察觉异样并作出反应的同时,屏障已经一口气膨胀。她后退不及被屏障撞上,整个人贴在屏障之上,往外被推去,最终在了墙壁之上陷了进去。
“啊……”
齐绮琪发出短促的悲鸣,吐出了肺内的大部分空气。那屏障没有任何想要收缩的迹象,齐绮琪完全动弹不得,就算试着挣扎也无没可以挪移的空间,使不上劲道。她左掌按在屏障之上,持剑的右手则用掌背撑住屏障,双脚尽可能垫在背后的墙壁上。
她紧僵身体,使尽全身力道,想要把屏障推回去。
腿足紧绷之间,勾勒出肌肉的曲线,齐绮琪体内的骨头咯咯作响,可是屏障却依然纹风不动。她反而因为用力过大,墙壁支撑不住,陷得更深一些。
不过,这楼塔的墙壁里夹有墨色重金,她陷至墨色重金夹层表面后,便停止了下陷。屏障似乎察觉到齐绮琪在抵抗,继续膨胀,想要把齐绮琪压扁。
“啊……”
齐绮琪承受不住那屏障的力道,被压在了墙壁的墨色重金夹层之上。她身体相对突起的位置承受着无可比拟的压力,尤其是鼻尖都快要被压碎了。她只能稍微侧头,用身体承受更多压力,以免自己的头骨被压碎。
“呀──!”
齐绮琪惨叫出声,肋骨被压断了好几根。
内脏也有出血,肺部也被流入的血液所呛到,她咳声连连,剩余的肋骨也在以咯咯的方式发出悲鸣,面临折断。
在这样下去,她肯定要被压扁的。
齐绮琪再次调整身体姿势,想要把屏障推开,身体上下也迸发出大量火焰,但屏障依然纹风不动,没有任何损伤。
该怎么办?
齐绮琪咬牙思考起来。
她身上有着唯一的天雷符,那是可以摧毁龙庭核心的唯一杀着。在其他人都抽不开身的现在,她成了唯一的希望。
她绝不能被绊在此处。
她已经尽力了,用尽了全力,但是屏障依然纹风不动。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放弃,她的意志仍在燃烧。
──就算是把自己燃烧起来,就算就此化为飞灰,也一定要毁了龙庭!
齐绮琪在自己心里跟自己如此说着。
“姑娘,听着。”
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畔。
齐绮琪诧异于声音的响起,却无法转动视线寻找声音之源。她只觉得有人从后抱住了她,一只耀着白光的模糊手掌抚上了自己的手。
“赤色之焰焚烧万物,你所缺乏的并非是力量……汝当如被焚烧的鲜花般散落,焚烧己身。如此,你的火焰无人能挡。”
齐绮琪瞪大眼睛,眼眸里有光芒流转起来,就像是火焰的漩涡一样。
她的头发首先焚烧起来。
然后是一身衣衫,手脚和身体也迸发出无尽的火焰,体内的灵气全部燃烧起来,化为火焰之流在齐绮琪体内流转循环。
“对,那将会是世间上最霸道之焰。”
她身上的火焰蔓延至屏障之上。
整个屏障转眼之间就焚烧了起来,被烧成一个偌大的火球。在赤色火焰的灼烧之下,屏障扭曲了起来,像是被烧得通红而变得柔软的金属一样。
“姑娘,沐浴于火焰之中,而后重生,驱使着世间最凶悍的火焰,把一切都焚烧殆尽吧!”
刹那间,火焰爆散。
屏障承受不住火焰的灼烧被爆碎,无数焰屑宛如花瓣般飘落。
火焰烧穿了楼塔的外墙和顶端,就连墨色重金也在火焰之中被融成了铁水,没过多久就整座倒塌下来。
倒塌下来的瓦砾碎片敲在龙庭的核心上,被高密度的灵气所击碎。白玉所造成的九重莲台花瓣却没有如此幸运,被落下的瓦砾所敲断,很快就成了那光秃秃的一朵白莲。
齐绮琪浑身在发颤,体内烧了起来的灵气宛如百片汇海,滚烫像是奔流的狂潮。这些灵气宛如一头野痌,不断吼叫,在她所有穴位涌出,化为实体的赤红之焰焚烧四周。
经脉完全烧毁了。
灵气已经不再需要循环,只需要燃烧,不断地燃烧,将一切都焚毁。
就像是天幕被挖穿了一角,被隔绝在天幕之上的狂焰从那裂缝狂涌而出,焰光映亮了整座龙庭,那火焰的光芒压过了龙庭的灵气光芒,把一切都染成了鲜红之色。
龙庭广场化作一片焦土地狱。
齐绮琪就像盛开在火海中的一朵焰花,卷着狂焰直冲向莲台,如天降日轮流旯。龙庭核心察觉到威胁靠近,灵气化作暴风狂啸压向齐绮琪,如刃般绞着她的身体,几乎要把她割裂成碎片。
顶着经脉尽毁的痛楚,齐绮琪咬牙强忍,唯维持个那必须要把龙庭毁坏的信念。她的袖口焚烧殆尽,身上衣衫全部化为灰炉,展开的双手一振之间荡起火幕,一如焰色的翅膀,直朝龙庭核心撞去。
火星破碎,连大气都被焚烧起来。
她此刻就像在火海之中重生的凤凰,一头撞在龙庭的核心之上。
──蓬!
火焰吞噬了龙庭的核心,将之烧成了飞灰,龙庭的泉水翻滚起来,衬托着那冲天而起的火柱烧穿了龙庭的顶端,直贯天际。
***
裹带着毁灭力量的真红之焰贯穿了皇宫大殿,射穿了天际。
在那一刹那全部冻结起来的皇宫被那冲天极焰所映红。
水云儿半张脸颊也被火焰染成了暮色,手中的长剑贯穿了龙雀的身体,也贯穿了她身后秦煜的身体。
玄水之仪在贯穿两人身体的刹间,把周遭一切都冻结起来,像是要把皇宫给封印起来一样,就连秦煜和龙雀也不例外。
他们都被冻结了。
雪麒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三人,感受到地上的冰冷。忽然地,她明白了,这玄水之仪的术式根本就不是用来增幅所有法术,那是只有在适合之人驱使下,才能发挥出真正威力,是只属于某个人的器具。
而这个是拥有亲水体的水云儿。
下一瞬间,寒冰陡然粉碎,整座皇宫全然倒塌下来,化为一废墟。龙雀和秦煜也在冻结中解放出来,但是贯穿他们的横刀依旧。
龙雀的身体出现无数裂痕,像是被敲碎了的玻璃一样。
她转动眼珠,看向贯穿自己身体的少女。
“苍玄,你……还是那个样子呢。”
龙雀像是遇见了故人般笑了起来,伸出的手掌才抚上水云儿的脸颊,便突然粉碎,随着荡来的寒风消散一空。
“小云!”
随即水云儿也倒了下来,拔出了横刀。雪麒麟见状,挤出身体最后的力气,上前抱住了少女。
同时,秦煜无地后退了几步,跟着倒在了地上。
他身体一阵痉挛,但还有气息,只是眼睛之中已经缺乏着应有的生气和神采,看起来空洞无比。
“小云,你没事吧?”
雪麒麟才没有时间理会秦煜的身死。
她抬起颤着的手臂,忍着痛楚探了探水云儿的鼻息。幸好,还有气,没有死,只是耗尽了体内的灵气罢了。
雪麒麟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紧绷的弦也断了,意识顿时变得昏暗,成为短时间内第三位倒在地上的人。
紫玄子和北冥有鱼则对于这一系列的变化感到茫然,就连宁王也一样。他们对视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不仅是他们,在场的几名供奉以及御前侍卫也一样,他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竟然没有人上前去关照秦煜。
只有一个人例外。
秦时雨缓步走到了秦煜的身边,倾身在他的身边,伸手握住了秦煜的手掌。
“父皇。”
她喊了秦煜一声,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是泪水就是控制不住。
秦煜没有转动视线看她。
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父皇,这真是一场闹剧啊……”
秦时雨边哭边说。
可不是闹剧吗?秦煜试图利用秦穆来逼反宁王和自己,可是最后却死于剧毒之中,真是儿戏得可怕。
但是,这其中肯定有着因和果。
不知道是因为解冻之后的现象,抑或是真的天气变幻,在这个已经快要到夏天的时间里,天下竟然下起了雪。
秦时雨抬头看去,那绵绵的雪既像是天下泄下的衣纸,也像是皇宫遭到毁坏所变成的灰烬。
雪落在她的鼻头上,融化成雪水,汇入她源源不绝的泪水之中。
秦煜终究是没有了气息。
他长眠于秦时雨的大腿之上,就此驾崩而去。本来只是假死,但最后却真的死了,这说起来也有够嘲讽的。
宁王走到了秦时雨身边,伸掌搭上了她的肩膀。
紫玄子和北冥有鱼也踏着踉踉不稳的步伐走了过来,去关照雪麒麟和水云儿的情况。
“已经结束了。”秦时雨说。
宁王轻嗯一声应答。
他也抬起了脸颊看着那缓缓飘落的雨。
“已经结束了,不过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秦炬蹲了下来,捡起了落在秦煜手边的龙雀玉玺,将之高举了起来。
“先帝已死,新帝当立!成则为皇,败则为寇,本王──秦炬已经手拿龙雀玉玺,即为‘天之子’!传朕的旨意,呜金收兵!”
秦炬有力的声音响彻了天际。
***
秦煜和秦穆死后,宁王掌管了实权。
他手掌兵权,又有几位宗师相助,而被释放出来的魏仪以及他一众学生,甚至是前太傅也支持宁王即位,于是他就成了一个月内的第二位新皇,这在华朝史上还真是屈指可数的怪事。
秦炬没有立即登基。
他先是把秦煜的丧事重办,一切依照着礼制进行。由于各部尚书大部分被免职,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得亲力亲为,但幸好有秦时雨帮助,两人虽然忙碌,但勉强算是忙得过来。
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
皇宫的重建也被提上了日程。
而立下了大功的雪麒麟则足足睡了五天才醒来。
由于皇宫损毁严重,秦时雨本来想把她安顿在宫内的算盘无法打响,只好在帝都里寻了数座大宅,将几位宗师和各派伤员安顿了下来。
可是受伤的人员实在是太多了,而帝都内的战斗又牵连甚广,多处地方都损坏了,所以空间有些不足,所以齐绮琪、雪麒麟以及水云儿都被安排在一个房间之中,由同一位女太医照顾。这女太医原本是负责照顾宫内妃子的,医术也是相当了得。
房间内,雪麒麟盖着被子,像个残废一样躺在床上。
她的伤太重了,就算是已经醒了,但一时半晌还是动弹不得。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齐绮琪也是一样,她的经脉几乎毁了──值得一提的以及诡异的是,就算经脉完全毁了,她体内依然灵气充盈,而且这些灵气相当滚烫,彷佛都在燃烧一样。
雪麒麟说,她这可能是某种奇特的体质变化,只要能动用灵气,有没有经脉完全无伤大雅。
实际上,这种案例并不少。
齐绮琪不太明白,不过雪麒麟都说没有问题,她也就不追究了。她更关注因为无法动弹,而多天无法洗澡这一件事。她其实已经浑身都不舒服了。
虽然很想洗澡,但是各人都在忙碌着,她也不好厚着脸皮去麻烦其他人。
至于,雪麒麟的愿望就更鄙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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