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寻常不过的打扮,就像是一个刚好路过的庄稼人。
他低着头,拉低了帽沿,从叶蓓蓓身边走过。
温温笑着挥手回应,目光在那人的帽子上停留,若有所思。
她没记错的话,那帽子是叶蓓蓓之前拿来遮阳的那一顶吧。
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庄稼人身上。
温温没有多问,拉着小胖走近老槐树下。
小胖有点怕叶蓓蓓,躲在温温的后面怯生生的看着叶蓓蓓。
小孩其实最是敏感的,他能最直观的感受到谁对他好,谁不喜欢他。
叶蓓蓓没有耐心对付小孩,也没有给小胖释放过善意。
每当小胖看过来的时候,叶蓓蓓都是一副眼睛半睁的凉薄模样。
小胖也不敢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外放肆。
而叶蓓蓓显然不在他划定的舒适圈内。
温温和善的走上来,叶蓓蓓起身走到一边,像是无意的把自己的叶子马扎让了出去。
“带小孩挺累吧,歇会儿吧。”叶蓓蓓随意的说。
温温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这是要把自己乘凉的地方让给她和小胖。
温温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懂叶蓓蓓了。
口是心非,嘴硬心软。
叶蓓蓓好像,真的还挺不错。
至少没有传闻中那样不堪。
温温用湿巾给小胖擦了擦汗,与叶蓓蓓攀谈起来:“叶一航呢?他不是跟你一起的么?”
叶蓓蓓撇嘴,鬼知道那傻逼去哪儿了。
“不知道。”叶蓓蓓看着陆续跟上来的工作人员,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没有看见贺晴伊。“我们是不是少了个人?”
温温了然:“你是说晴伊么?她好像中暑了,被雅文姐先送到附近的人家里休息了,应该会晚一点和雅文姐一起过来。”
叶蓓蓓点点头,吕雅文在工作方面一直挺靠谱的,贺晴伊应该会被很妥帖的照顾。
只是没想到贺晴伊身体居然这么差。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让她跟过来,叶蓓蓓这一路走来,也看出来了。
这板桥村和她十几年前被拐卖的那会儿,那真的一成不变啊。
叶蓓蓓的感慨与乡愁无关,她只是感叹这里的落后。
温温和小胖的身体素质实在算不上好,虽然不至于像贺晴伊那样直接中暑了,但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还一直都是爬上坡。
此时的温温已经累的连说话都有点气虚了,更别说小胖了,整个人都已经焉了,小脸被热的通红。
他们显然需要休息一会儿。
跟上来的节目组默契的停在后面,叶蓓蓓也没急着走。
这一路上,叶蓓蓓其实和温温的交流算不上多。
但叶蓓蓓三番几次的帮她,已经打破了温温的防线。
温温猜想,叶蓓蓓可能是那种不善言辞,但内心柔软的人。
于是她主动开启话题,温温问道:“你现在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叶蓓蓓接过话头:“对,和一个傻逼吵了一架。”
叶蓓蓓“啧”了一声,又说:“简直神清气爽。”
这叶一航真是不管哪个年龄段都特有气死人的本事。
温温诧异了一下,笑开。
她发现这个叫叶蓓蓓的女生,好像比想象中要好玩有趣的多。
————————
宁明朗回到家里,在自己房间里擦了擦身子,温水壶放在脚边,红底俗气的洗脸盆冒着热气。
宁明朗不知道自己专门绕一个大圈子,从麦田到大路上,再绕回家是为了什么。
明明他可以直接穿过竹林,就到家了。
也不会这么热。
宁明朗把洗脸水倒在洗脚盆里,坐在床边把那双布满死茧的脚放进去,他环顾着家徒四壁的房间。
黄泥土墙,几十年前的大红双喜窗花,碎了一半的玻璃镜子。
以前他从没有在意过的东西,他第一次开始放在心上了。
叶蓓蓓喜欢他么?
是喜欢的吧。
只是他好像有点拿不出手而已。
很正常。
他要是女生也会这样。
宁明朗摸上自己脸上的刀疤,心底丛生的情绪是他最熟悉的自卑。
他如果,再好一点就好了。
好像遇见叶蓓蓓以后,他有时候变的都不像他了。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见她一眼。
到后来,不停说服自己去放纵叶蓓蓓的不断接近。
他对自己说,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可每一次,他都没有推开她。
他怎么可能推开她。
他喜欢她。
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喜欢就够了。
宁明朗一直等水快凉了,才把水给倒了。
此时已经入夜。
农村里的夜晚四处都是蝉鸣,往深山里走去还能看见漫天遍野的萤火虫。
很美。
宁明朗以前带着小时候的叶蓓蓓去看过。
也不知道那小没良心的还记不记得。
宁明朗把院坝里的灯打开,他端着温热的米粥往姑姑屋里走去。
他刚刚回来的时候,姑姑已经睡着了。
宁明朗用脚移开抵在门口的红砖,把卧室里的灯打开。
村里刚通电没多久,以前的时候,屋里都是点蜡烛的。
姑姑好像被突然的亮光晃到了眼睛,她用手遮挡在眼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小狼?”
宁明朗把放在床边的板凳搬近了一点,语气平淡毫无波澜的说:“喝点粥吧。”
姑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宁明朗,他熟悉的眉眼让她想起宁明朗的父亲。
这是她的侄儿。
是她哥哥的孩子。
是她亲手,改变了命运的孩子。
他明明该……
“姑姑?”宁明朗不知道这是姑姑第几次望着他发呆了。
她的眼神不是空洞无神的,而是带着沉重的悲怆和藏的很深的愧疚。
宁明朗不喜欢那种眼神。
何况,没有谁对不起他,姑姑也没必要这么看着他。
姑姑的思绪被打断,释然的笑道:“喝粥吧。”
“我早就饿了,小狼,你能喂姑姑么?”
“姑姑的手好像有点使不上力气。”
在医院的时候,姑姑会输营养液,而到了家里直到现在,姑姑都只是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吃,自然会感到没有力气。
宁明朗看着姑姑苍白虚弱的脸色,没有说什么,用调羹挖起一勺浓稠的米粥,放在一边晾冷。
他没有做多余的事,比如说在调羹上呼气吹一吹之类的。
他一直记得。
他们嫌他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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