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好了,我读给你听,崽崽你再看看有没有落下的。”
柳大拿起名册,按顺序挨个念了一遍。
乔何听罢后又在心里过了一次,看是否有所遗漏。
二人的婚期一年前便定下了,随后单是婚礼筹备便用了将近一年,如今也算是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了。
“名单没什么问题,二爹爹,后山现下布置的如何?”
“我昨日过去看过,已全部收拾妥当。”
乔何表情严肃地点头表示知道了,认真的模样像是在处理什么危急关头的国家大事,不容有分毫闪失的那种。
看得四个爹爹有些忍不住想笑的同时,也被他带得也越发仔细郑重了起来。
“伴手礼准备好了吗?”
柳三闻言答道:“柳五去检查过了,一共准备了一百份,每份里一套析木河磨玉制成的茶具再配上一片杨聘圆茶。”
“好的,小爹爹,婚宴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周岭已经搭配好了晚宴上的菜品小点和酒水茶饮,婚礼前一天便会派人接他们入山,提前开始备菜。”
柳大四人一个不落,全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分工明确,这会儿汇报起‘工作’来可以说是头头是道。
乔何连同柳大他们在房间内忙着‘排兵布阵’,何子悯倒是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正厅里看着闲书。
她时不时竖起耳朵听一听门后隐隐传出的谈论声,被他们的严谨态度逗得有些想笑。
说起她能如此悠闲自在,功劳还要归结于张云。
张云在得知两人婚期定下后,便很是积极地隔三差五给乔何出谋划策。
期间也不知他是怎么考虑的,竟给乔何发了个新婚夫妇婚礼当天闹掰了的视频,在线直播甜蜜婚礼是如何秒变离婚谈判的。
上一秒还如胶似漆的夫妻二人,下一秒因为婚礼筹划出了错吵得不可开交,吵架的激烈程度把乔何听得心里一颤一颤的。
乔何原想着经过了一整年的‘软磨硬泡’,终于跟子悯把婚期定了下来,之后便合该是柳暗花明的康庄大道,未成想九九八十一难,原来婚典当日才是最后一关。
在为期两天的研究过后,他惊恐地发现,原来最容易造成新婚夫妻分道扬镳的成因之一,就是婚礼当日意见不合,新郎作为主角却当起了甩手掌柜,一点参与度都没有不说,对新娘的忙前忙后更是视而不见。
且不说这个研究结果的真实性是否可以考究,秉承着决不能让类似情况发生在自己和子悯身上,乔何果断地大包大揽,将婚礼筹备全权承担了下来。
大到婚礼场地布置,小到伴手礼挑选,桩桩件件都坚持着同一个原则。
那就是子悯有想法就听子悯的,子悯没想法就绝对不让她费心。
如此一来,何子悯彻底成了个闲人,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婚典当日准时到场就够了。
思及此,她不太走心地默默谴责了一下自己的无所事事,这边她刚自我谴责到了一半,就见乔何从柳大房中出来。
乔何像是在她身上装了传感器,不等她起身迎过去,便径直朝她走过来。
“子悯,龙凤袍绣好了,明天一起去看?”
“好,婚礼将至,不如我们明早就去把假先请了。”
“好。”
乔何俯身坐到她身侧,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不等他动作,何子悯便放下茶杯,自觉地把手塞到他掌心里。
“子悯。”
乔何的声音里带着缕按捺不住的期待,眼底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嗯?”
“还有九天,你就是我的新娘了。”
夕阳西下时的最后一抹霞光,透过门厅照在二人身上,原本昏暗的影子都被镀上了一层暖光。
何子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角像是不受控般自顾自地扬了起来,想放都放不下去,心里软得似乎就快融化开来。
“不对。”
乔何手上微微用力,张云发给他的离婚合集瞬间浮上脑海。
“哪里不对?”
何子悯轻笑出声:“应该说,还有九天,你便是我的新郎了。”
乔何眼中涌上来的焦急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足够将她溺毙的温柔,清朗的低笑声将一缕缕霞光震碎成星星点点的光晕,均匀地洒在身上。
“对,还有九天,我就要成为你的新郎了。”
“晚上好,我即将拜堂的新郎。”
何子悯俯身靠了过去,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点尾音消散在两人的唇齿间。
眼见乔何耳尖越来越红,脸上烫得快要烧了起来,何子悯忍不住轻笑出声,赶在他快把自己点燃前退开。
别看平日里何子悯嘴上‘斗’不过他,但行动上她可是实打实的巨人。
柳大四人在旁端着茶杯举起一半,一时间不知这杯茶还该不该喝,好好的茶叶透着股酸臭味。
独属于老父亲的心酸感顿时涌上心头,这简直就是现场观摩自家的白菜是怎么被一点点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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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市国立大学
系主任下午去人事部递材料时,顺道问了起来。
“我早上看日程来着,怎么何教授接下来两周的课都被取消了?”
人事部主管一边接过材料,一边笑着回道:“你不知道?何教授申请婚假了,今早过来的时候还给我们带了喜糖。”
系主任听罢倒也不惊讶,单按何子悯的条件,想娶她的人估计能从华国以北一路排到南边靠海。
“这倒是巧,我们系里那个排名第一的学生,乔何,你知道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整个京华国大谁不知道乔何,你们中医学系的宝贝金疙瘩。”
系主任闻言朗笑着拿回盖好章的材料,一看就是对这学生很是喜欢。
“他也请婚假了,请了半个月。”
人事部主管愣了一下,干笑着回道:“何教授也请了半个月。”
系主任脑子里的筋还没转过味来,从兜里掏出两块包装精美的手工糖果递给他,“乔何给系里每名老师都准备了一盒喜糖,听说是专门请甜品师定做的,你别说还真挺好吃,你尝尝?”
人事部主管闻言默默地拉开抽屉,只见抽屉里放着一个红木制成的礼盒,木色殷红鲜亮,看起来格外喜庆。
盒子表面镂空,周身都雕有精致的龙凤图案,透过缝隙隐隐可以看到里面一颗颗排列整齐的精致糖果。
系主任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那隐约可见的糖果包装怎么这么眼熟。
主管不信他能直男到如此地步,不死心地继续提醒道:“乔何早上过来请了半个月的婚假。”
“对呀。”
“何教授今早过来请婚假也请了半个月。”
“所以我才说巧了啊。”
系主任话音刚落,余光瞥到自己手上的糖果,终于‘众望所归’地回过神来。
“他俩?!不会吧?!啊?!”
人事部主管无语地摇了摇头,全校人都知道乔何和何子悯的关系,估计就剩下他们本系的系主任还没发现了。
怕系主任多心,主管正要帮乔何二人解释两句,就听他略带不满地低声叱责道:“所以他俩结婚拿盒喜糖就把我们打发了?也不叫上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主管安慰的话含在嘴里要吐不吐,看着原本喜欢得不得了的糖果也顿觉不爽了起来,心里暗道:对呀!邀请函呢?!
说来倒也并非乔何无意邀请或是粗心遗漏了,实在是若真请校内的老师同学们都来参加,怕是等到了现场后,就不是单纯观摩婚礼举办那么简单了,而是免费给世界观和人生观一次彻彻底底的刷新。
考虑到届时婚礼进行到一半,不得不被迫停下来给大家进行心理疏导和妖修常识普及的可能性,乔何只好把邀请名单一减再减,免得一个好好的婚典变成了重塑三观大会。
平日里他并不介意为旁人做出万全考虑,但婚礼那一天,他却希望全心全意地只在乎何子悯一人是否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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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函陆陆续续地送到了受邀宾客手中,大家无不替乔何和何子悯二人高兴,更有甚者以能被邀请参加为荣,一时间无论是凡修还是妖族,近日来讨论最多的都是这即将举办的婚典。
受到邀请的众人无一例外地将日程早早腾了出来,确保自己能如期参加。
考虑到婚礼全程都是在庆城举办,乔何同何子悯前脚刚请完假,后脚便坐上了私人飞机,连同柳大等人一起回到了庆城。
一行人刚下飞机,便马不停蹄地上车往绣坊赶,好第一时间试穿婚服,若有需要改动的也能及时调整。
若说婚礼中最让何子悯期待的部分,嫁衣和凤冠霞帔一定能算上其中一项,龙凤袍和配套的饰品从婚期确定的当天便开始着手设计制作。
这一做便做了整整一年,而且据说就这进度,还是百余名织娘连同珠宝匠合力快马加鞭赶出来的。
车刚开出去没多远,她就难掩好奇地问道:“这家绣坊就是平日里为我们制作衣物的那家吗?”
“没错。”
许是因为目不能视的原因,乔何总喜欢同她保持身体接触,像是在确定她就在身边。
这会儿即便俩人距离咫尺,他也习惯性地牵过她的手,一边同她说着话,一边顺道给做了一套手保健操。
何子悯被他揉得有些心头发痒,侧过身靠在乔何肩上,举起两人十指交错的手细细端详。
光线透着车窗照在指尖,青葱似的十指像是微微透着光。
二人左手中指上带着相似的指环,指环由羊脂玉刻成,玉质洁白如脂,浑然天成不带一丝杂质,阳光照射下显得内敛又细腻。
指环正面微微凸起,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鸟,奇怪的是鸟首仅有一目,戒身上刻着细腻的翼羽条纹,根根分明却只有一边翼膀。
俨然是一对白玉鹣鹣飞鸟戒,寓意着同比翼鸟一般,雌雄并翼双飞。
两人对戒上翼羽雕刻的方向一左一右,何子悯抬起左手覆在他手上,缺少的那一目一翼也随之补全。
她抚摩着玉环轻声问道:“小何,你说这比翼鸟生来残缺,相得乃飞,若是它终其一生未能找到与之比翼的另一半,岂不是只能在地上苟存一世无法翱翔。”
乔何反手拢住她指尖,往下坐了坐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南方有比翼鸟,飞止饮啄,不相分离,死而复生,必在一处。与之比翼的另一半,是生生世世都已注定好的,不会寻不到的。”
何子悯闻言心脏莫名停顿了一拍,下意识地低声喃喃着。
“生生世世都已注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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