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骤雨般的来访事件又一次将郑成海推向了舞台中央。【3G书城】 不管最后的飓风要不要那只小小的蝴蝶负责,总之,这场飓风的起因无论如何都是跟这只完全可以忽略的蝴蝶约莫有些联系的。 很不幸,平日里确实平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郑成海因为他那个好酒的毛病以及酒后爱探索未知世界的性格,让他毫无悬念地成为了最终引发这场“飓风”的小小蝴蝶…… 大西洋上刮一场飓风,不管掀翻了多少船只,哪怕引发了海啸,都不大可能会让那只丛林里的小蝴蝶负责!但从目前形势来看,这条自然界的规则似乎并不适合放在当下的白土乡上。丛林里的小蝴蝶只要别被天敌吃掉或者因为其他缘故提前升天,照样可以使劲地扇动翅膀,即便再引发几场飓风都没关系——对蝴蝶来说!但这只白土乡政府院子里的“蝴蝶”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别说继续“扇翅膀”,就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也会在第一时间内被揪出来!哪怕他郑成海什么事都解决不了,就是乖乖站在那里,掩着面浑身发抖当个被批判的对象也是可以的,想躲?那那么容易! 对郑成海的批判还在继续! 轮流上阵、左右开弓,夹枪带棒、剜肉削骨……幸好是个人!哪怕不起眼,到底还是个有血有肉有鼻子有眼的人,如若是只真正的蝴蝶,恐怕早就被做成了标本…… 艰难的谈判依然在继续! 正面冲突、迂回包抄,设伏打援、侧面突破……贾鹏程的脑浆几乎被都要被耗干了,进程依旧为零!在刘长江一次又一次拍响了那张油光可鉴的桌子之后,他对这个身材高大体格魁梧长相气派同时面对群众时已经变得哑口无言的乡综治办副主任失望透顶,又一次拍了桌子以后,新的领导接连上阵,到最后,脑浆也几乎被耗干的刘长江自己也坐在了那张人造革面大椅子上面…… 实质性从进程依旧为零——严格来说连零都算不上,真正的进程为负!别说原地踏步,几天的拉锯消磨下来,群众的那点耐心也几乎被消耗殆尽了!最后的一丝文明素养被用完后,藏在身后的各种蛮横粗野的表现暴露无遗。已经被情绪所绑架的村民们拧成一股绳后,可怕的爆发力已经初见端倪。而“法不责众”这种传统思想的影响,已经使得他们早已不将乡派出所放在眼里,越级上访、赴京上访甚至暴力冲击的阴云笼罩在乡政府大院上空,空气已然变得紧张,一种大战前特有的寂静弥漫在空旷的院子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刘长江坐在办公桌后面,再也没有力量举起手来拍响它了…… 康西林、黄彩虹、马学文、贾鹏程……一个个垂着头坐在沙发上,面色沮丧、沉默不语…… 那张上级某领导亲笔批示的信函就放在桌子上,领导飞舞的笔迹活似一堆毒蛇,正悄无声息吐着血红的信子,昂首瞪眼向这群人紧逼而来,直抵骨头的恐惧让坐成一圈的这伙沉默的人们,差点在沉默中直接窒息…… 到了这个时候,开会、会议研究、会议讨论更像是一个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的过场,逢场作戏罢了,解决不了问题不说,大眼瞪小眼瞅上半天,心里堵得更慌。 除了蝴蝶效应,还有一句名言叫“物极必反”,前者在白土乡表现的并不明显,后者却在精神层面上,在极度的沮丧极度的压抑之后,突然就及其灵验地体现出来了…… 其实,在白土乡,像“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这些高深的理论,有更加通俗的说法,比如:虱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心里堵的久了,渐渐地,恐惧变成了担忧、担忧变成了麻木,麻木的时间长了,居然就有了几分洒脱几分超然的意味,宽阔的乡政府大院里,那栋在全乡最为气派的楼房似乎不经意间变成了远离尘嚣的“林泉”,抱着保温杯挺着大肚子、油腻不堪的刘长江贾鹏程之流,恍恍惚惚间好像变成了“临流而坐、抱膝品茗”的隐士…… 老汉的灵牌遗照还摆在那里,不过子女孙辈们闹了几天,似乎来得不那么勤了,两只蜡烛一个香炉也点得不那么准时了,经常是熄灭了半天无人搭理。那只老蹲在乡政府门口的流浪狗受到了惊吓,消失了几天,又回来了,还是蹲在那个地方,眯着眼,似乎很乐意看到这一切。 郑成海对那些无休止无底线的批判好像也麻木了,爱批就批吧,只要不怕自个嘴巴困,喜欢咋闹就咋闹去!我还是我!身上又不掉肉,连根头发也少不了……不过渐渐地,好像那几个家伙也懒得动嘴了…… 不知为何,在这个世界,美好的事物总是稀缺的!或是因为稀缺,方显得美好吧?总之,所有让人感到美好的东西,好像都不会富余、也不会长久! 包括这种美好的心境。 心态可以超然,可是工作似乎怎么也超然不了。 那个被刘长江称为“汪县长”的领导的电话号码又显示在刘长江的手机屏幕上……挂上电话,刘长江一身的衣服从而到位又全湿透了!紧张担忧的思绪又占据了心头,就像一只受惊的苍蝇,振翅一跃,自以为飞了十万八千里,睁开眼睛,不过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人总是习惯于高高在上,看见牛羊,会说他们时畜牲;看见鸡鸭,会说他们是禽类;看见苍蝇蚂蚁,呵,不过是个昆虫罢了,或是有些文化的人还会咬文嚼字地说那是“虫豸”……假使大街上杀了人,一定会成为轰动一时的爆炸性新闻,可是面对街旁肉铺门口的那些牛羊,没有人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更不消说拍死个苍蝇踩死了个蚂蚁了……可是,如果站在更高的地方,自诩为“万物灵长”的人,跟这些畜生禽类以至“虫豸”又有什么区别?苍蝇受惊,飞个小小的圈又回到原点,人又何尝不是?都说人绕的圈子会大一点,可回过头仔细一瞧,这个圈子又有多大……这段时间的特殊经历,愣是让刘长江萌发了不少哲学性的思考…… 一只极其渺小的苍蝇就落在刘长江的窗户玻璃上,好像经受不起秋日寒气似的,细小的身躯一直都在颤抖,看着看着,李长江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3G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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