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苦儿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看的出来，这什么陈夫人和萧夫人是明显的不对劲。估摸着是上一辈的恩怨了。
什么表哥表妹，总是暧昧的培养皿，估计这表嫂也是有所察觉。
这么一说，对于那位传说中的表哥，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空气仿佛凝滞，伺候的人呼吸都轻了几分，唯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让几位主子有所不快。
趁着陈夫人不察，梁苦儿略施巧劲，挣脱了她的束缚。
“多谢陈夫人夸奖，只是有些惭愧，母亲在此，做儿媳的怎能擅自做主？一切自然是该母亲说了算的。”
这话颇有些阴阳怪气，却让人察觉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萧夫人轻抿口茶，咽下即将涌上的怒火，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既然表嫂舍得，那你拿着就是了。”
镯子还是戴着了，但与此同时，她手腕上的绿玉镯也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陈夫人略有些诧异，声音有几分尖锐：“这个不是……你舍得给儿媳了，我可是记得，这是你的心爱之物。”
能够那么精巧的将麝香兑在里面，又在专门的药水中浸泡了这么多年，可不就是难得的很？
至于程夫人，则是恰到好处的低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是妹妹，只不过是不想让所出的外室子有后代，也是人之常情。若非……若非情况特殊，怎会如此。
“既然你母亲把这么珍视的礼物都给你了，可一定要好生珍重。”
话说的很是郑重，后面的贴身侍女立马就奉上了礼盒。绸缎包裹着，估摸着不是什么便宜货。
“这是我新的一支翡翠玉簪，你这孩子皮肤细腻，通身气度卓尔不凡，正是能够配得上。好好拿着，以后孝顺母亲，好好过日子。”
这话说的就让人舒服多了。
梁苦儿盈盈下拜，裙摆似花绽放：“多谢程夫人。”
等到好不容易坐下，还不等她松一口气，萧夫人看着面前的荷塘，有心找她的不自在。哪怕是丢了萧家的脸，也在所不惜。
“之前就听说，你饱读诗书，恰好下月就要去丞相府举办的宴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反复斟酌。最重要的，便是给一众贵女留下好印象。明白吗？”
简而言之，她的存在非常重要。
梁苦儿恭敬的颔首，却是觉得有些迷糊：“是，儿媳记住了。”
这人会这么好心的提醒自己？按照一贯的规律，不是巴不得自己在这里出丑吗？难不成，是自己料错了？
果然，下一刻，萧夫人就慢悠悠的开口了。
“正好，我嫂嫂和表嫂都是出身大家，饱读诗书，能够给你指点两句。这荷花亭亭玉立，景色秀美，你试着说几句。”
好吧，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既然母亲这么说了，还请两位夫人不要嫌弃晚辈献丑。”面上带着恭敬腼腆的笑意，梁苦儿看向了对面的荷塘。
不得不说，从现在有些狭窄的三室两厅到这里，让人有时候会有些膨胀。面前这个占地巨大的荷塘，竟然是萧家的。
此时看着，九年义务教育之间背过的诗词从脑海飘过，零星的有和荷塘相关的。
许是梁苦儿的神情看着有些苦兮兮，一旁的陈夫人有些不忍心了：“妹妹，儿媳估摸是有些不好意思，要不还是算了吧？”
萧夫人还没开口，程夫人示意陈夫人闭嘴：“这次是为了给你相看女婿，时间紧迫，还是多想想为好。”
陈夫人悻悻的转过了头，不再多说。
怎么就忘了，她们两个，才是正经的小姑子和嫂嫂，自己不过是一个表的。
由着梁苦儿在那里琢磨，萧夫人和程夫人说些亲近的话，基本上都是和娘家有关的。什么侄子侄女，什么父母亲戚的。
梁苦儿思来想去，还是藏拙为好。谁都知道，原身是深养在后院的小姐，别说什么读书写字，只要能够平安活下来，都已是不易。
“母亲，儿媳有了一句，还请您看看。”
萧夫人刚准备说的话被打断，心情瞬间不悦，眉梢微挑，风情无限：“既然这样，你且说说看。”
湖中有盛开的荷花，也有含苞待放的，若论美景，不一而足。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陈夫人才情一般，听着就露出了喜色：“这句不错不错。小荷……蜻蜓，前后呼应，简单纯粹。”
萧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神情却未有变化，带着玉戒的纤纤玉手摩擦着茶盏：“好听是好听，就是太过稚气了些。再说一句。”
好吧，这是你逼我的。
心一狠，梁苦儿说出了一句极美的诗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此时阳光正好，无穷的荷叶倒映着荷花越发娇艳，美的让人不舍得眨眼。这句诗词正是时候。
程夫人伸手压住了萧夫人的手腕，面上挂着慈爱：“这句不错，这么看来，之前是你母亲为你白担心了。只不过……”
话语一转，略带凌厉：“你是武安侯府的姑娘，这的确不错。可众所周知，京城对于嫡庶很是重视，你一个生母早逝的庶女，如何有这样的才情？”
梁苦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裙摆逶迤开来。娇美的容颜带着小心，像是荷花上流淌的露珠，颤颤巍巍，却让人心颤。
“还请程夫人明鉴，虽我是一个庶女，但是有些地方还是能去的。就是要小心一些，不要让姐姐们发现，便能够偷学一二。”
这副样子倒是很让人信服，程夫人看她这般楚楚可怜，倒也没为难她。
萧夫人微微点头，程夫人这才松开了手，宽袖在腿上舒展，上方的牡丹雍容华贵，耀眼夺目。
此时的她，却是有些心凉。
那外室子原本是上不了台面的，若是有这么一个妻子，以后定然飞黄腾达，那……那要是自己儿子出生了，可就阻挡不住了。
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是难得的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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