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父亲，父亲！”
齐云和齐霄刚刚送人回来，眉眼带笑，很是喜悦。远远的看见这一幕，皆是声嘶力竭，狂奔而来。
齐泽吐了一口血之后，脸色虽苍白，精神却是极好，眼眸熠熠生辉，似是沉淀了无数的星河。
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二人坐下。
齐云看向齐霄，得到认同之后，这才坐下。两人面色看着平静，但整个人却像是紧绷的弦，若是齐泽一有不适，就会触发。
“父亲，您没事吧？”
齐泽接过齐霄递来的帕子，缓慢的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眸中压抑的情绪翻江倒海，刹那就要喷涌而出。
“我没事，这么多年都没事，如今遇到了好事，又怎么会受不住。”
“真的？姐姐真的是姐姐？”齐霄这话虽然说的牛头不对马尾，但是在场几人心中都明白。
就连一向行事稳重的齐云，此时都目光灼灼地看着齐泽。那可是，他们寻找了很久的人呢。
齐泽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郑重地点了点头，眸中的柔情简直令人诧异。
恐怕谁都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叱咤战场，战无不胜的将军，竟然还会有如此柔情的一幕。见者为之心惊。
“身为父亲的，自然不会认错自己的女儿。只是我未曾想到，一个武安侯，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世人的传言多有误解，其实当年妻子撤离之时怀有身孕，但未曾生下。恐怕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即将到来的是他们再也不能相见。
就连唯一的女儿，也是在这多年之后才得以寻找到。
这中间若是没有有心人的算计，他断然不会相信。
虽然文官都认为武将不善谋略，可如果当真不善谋略，又怎能百战百胜。有些事情，不过是不想计较。
“父亲，我们现在找到了姐姐，这就是一个好事。可是我们断然不能此时与姐姐相认，武安侯那边，也不能前去寻找。这些事情，得在暗地里先确定好。”
齐霄想的，总比别人要多一些。他扶着齐泽的肩膀，神情透露的，是与年纪不相符合的稳重。
“但是对外，我们可以护着姐姐。可必须要把这背后的事情，查的明明白白。陛下对您的信任，您对陛下的忠心，自然深信不疑。可是后宫中，却并非只有陛下一人。”
就连一向猛撞的齐云，在这个时候也多想了几分。
“大哥说的有道理。父亲，为了姐姐，我们必须再忍一忍。前面十几年都忍过来了，没道理现在就忍不下去了。”
而一旦证据充足，便是背后之人付出代价之时。
他们的话，齐泽听在耳中。心里自然也有数，前尘往事，种种浮上心头。或许这背后的人，他大概已经猜出来了。
“好，若是有人问起你们，你们就说，此女我见之心喜，故而收为女儿。武安侯府和萧家的人，我不想见，你们两个处理便好。”
“是，父亲。”
齐霄看着他，那眸中甚是心疼。
父亲当年，可是在快三十的时候才有这么一个孩子。若非那突然的袭击，断然不会让姐姐遗失这么多年。
“对了，父亲，三皇子和楚王世子一直对姐姐有轻佻之意。如果不是因为姐姐聪慧，只怕早都被这两人算计了。还有那武安侯府，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地方。”
细细一想，齐霄倒是越来越觉得，除了护国将军府，没有一个地方是姐姐能平安待下去的。
想起今日虽然紧张，但是行事有度的少女，齐泽的眼眸就浮现出明显的笑意，他向来情绪很少，今日已是破例。
“无碍，我的女儿，自是一个聪明的人。不过这两个，一个胸无大志，一个草包。无论是想要登上那个位置，抑或成为楚王，断无可能。”
京城之事，他只是不愿理会，但并非什么都不知。
一个父亲想要保护女儿的心态，无人能够理解。
或许他该庆幸，当年查找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陛下都不知情。
更甚至，在他千辛万苦，战胜回京之后，陛下与京城城门之外相迎，君臣相拥，泪洒双颊。
“父亲说的是，这么两个小人，还想要觊觎其他的东西，真是痴心妄想。”
齐泽刚撑起身子，齐云和齐霄就过来搀扶，被他挥开：“我还不至于虚弱到如此程度，当初这个剑伤，是为了营救陛下。而正因为如此，才失了我的女儿。”
这个，是皇家欠他的。
“父亲，儿子明白，只是……这话还需谨慎。”
齐泽轻轻拍了拍齐霄的肩膀，脸上的笑容何等潇洒恣意，那是属于他真正的骄傲。如齐霄现在的地位，是理解不了的。
“放心，就算是真正传到了陛下耳中，他也不会介意。这一生，他是君王，但同样，是我的挚友。”
有些事情，不适合给年轻人说。
齐霄微微点头，神色甚是敬佩：“那是自然，不过若是陛下知道这件事情，也应该为您感到高兴。”
“你让人将府中库房的册子给我送过来，捡女孩子能用的那些就可以，我好好看看，到时候送给她作为礼物。”
从孩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攒到现在，可谓是很多年了。若是这个作为嫁妆，估计能够让京城不少人家震惊。
“是，父亲放心，这些都准备好了，定然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这一天开始，齐泽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平时喜欢盯着齐云和齐霄练武，现在一个人在书房能坐一天。
而在书房的墙上，最明显的位置，挂着一幅画。
画中是一妙龄女子，青衣翩然，眼若秋波，唇如花瓣，那与梁苦儿颇有些相似的笑容中，是齐泽一声的眷恋。
“阿依，我想，我终于找到你了，也找到她了……”
外人眼中顶天立地的将军，国之重臣，在这幅画面前，泪不禁流下。这是他的愧疚，也是他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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