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早一步知道，自己面前被嘲讽的那个公子哥模样的“小白脸”是位仙人，再借他十个胆，怕他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仙凡之别如云泥，谁又能料到自己不过就是欲火上身强上了个略有风姿的民妇，竟会引来位仙人管这闲事，枉送了卿卿性命。
可却说那人死后，何莘又怎会好受。这一下却是他失了手，本只是想要将其推开，可却是撞到了石头。
说起来，这还是何莘第一次杀人，尽管事出无心，但毕竟还是染上了血红。以至于愣了好一阵，何莘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修行便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自从踏上这条路，不论你是富家少爷亦或是田家息子，也不管你有没有准备，都有可能在某一天倒下，再也无法爬起。
同样的，在你倒下的那一天到来之前，会有更多人倒在你的面前，甚至是被你亲手结果。同辈之中，怕没有人比何莘更懂得这个道理。
可大道理谁不懂得，又有几人能好好的过完这一生。便如现在的何莘，他又怎不知道仙凡之差，可却依然无法接受自己失手杀人这一事实。
至于一旁那原应感恩戴德的那险些便玷污的女子，此时更是早已傻了眼，也不知是被一旁的尸首吓的，亦或是惊惧于何莘的身份。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事到如今，何莘也只得傻傻的重复这四个字，只是声音被压的太低，以至于一旁瘫倒在地的那女子的无法听清，只以为是眼前的这仙人念叨着什么咒术，要毁尸灭迹。
而作为此事的唯一见证者，虽说貌似这本来就是因她而起，但又怎能保持冷静？万一那仙人想起来，顺手把自己也灭口了，那该如何是好……
于是，她跑了，仓皇逃窜。在这种没有文化的普通农妇眼中，犯了命案的仙人与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最多就是危险程度更高一些罢了。
对于这农妇的逃窜，何莘没有去理会，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注意。此时的他眼中，只有地上的那具死尸，以及满目的血色。
好半晌，何莘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却也依旧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气息紊乱，瞎掉的那只眸中似泛着些许幽光。
本不该这样的，自己出来多管什么闲事……本想开口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几句，可话到嘴边，却都变成了四个字：我杀人了。
何莘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锦衣，挥手间割草做席。事已成定局，不求死者泉下有知能够瞑目安息，但总还是要有一个交代的。
这就是何莘的交代，他将死者抱在了草席上，用锦衣盖住了他的面容，就这么一步步的拖着他向城楼处走去。
身后那黑马还喘着粗气，忽然也意识到了似有什么不对，却也不觉明历，只是同样沉默的跟着这位新主人向前走着。
若是论见红，这大黑马所见的血绝对要比何莘的多。虽说它不是一匹战马，没有过久经沙场，逐鹿天下的经历，但好歹也是金光道养出来的，也没少随着曾经的那主人千里追敌。
在它看来，最不解的便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主人要拖着那死尸走，就算是真的重要，那不应该换做自己了托吗？还有就是，这次已经出来这么久了，现在人都已经杀了，那为什么还不回去？
不过这些疑问，都只换做了一声长长的马嘶。黑马俯首，紧跟着何莘向前走着。
待何莘来到城楼下时，早已过了封禁的时间。面对着紧闭的城门，何莘扣了几声。
事实上，就算不叫门，城楼上的官兵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实在是何莘此时的这组合，怕是想要不引起注意都难。
一个衣装华贵的富家公子哥，后面拉着的那是什么？死尸？这样奇异的组合，总会让人滋生一种奇异的猜想，更何况看他状况，却应不是那种家道中落妻离子散后来城中投奔亲戚的风尘仆仆之感，这便更显得有些怪异。
“来者止步。”眼见得对方已经开始扣门，一小队队长终于是开口喝止道，“城门已闭，想要进城，明日辰时再来。”
可何莘竟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反倒是随手取出一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作而成的绳索将草席捆住，右脚猛的一跺，连人带草席整个都冲天而起，踏在了城楼上。
“敌袭！全军戒备，准备迎……”还不等他高呼呐喊完，便直接被扇出去数米远，昏倒在地。甚至，如若不是他平日里训练有加，恐怕这一下，就足以收下他的小命。
“迎，迎个鬼啊！”就在那人先前所站之地，此时却出现一中年男子。显然这一切，正是此人所为。
还正保存着拔剑举矛的士卒们中，有一人弱弱的问着：“头？”
四周一片寂静，直到何莘的身影彻底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那中年将领才开口喝道：“看什么看，都散了吧。”
“对了，来人呐，把今天在城楼上巡逻的这三组都押下去，关上三个月紧闭。啊，不，关五个月。”这将领突然似想起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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