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吓得脸色都青了。
“染染，真有人这么说吗？”林老夫人喘着气问。
林似染点头，犹犹豫豫地道：“祖母，我疑心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一再制止那些人议论，但是我人微言轻，哪儿能劝得动那些郡主公主们啊？”
“你不要乱说，定是你自己瞎想的吧？你父亲怎么会和福王殿下私下交往呢？还扯什么君臣关系，难道福王殿下是君吗？简直大逆不道，这话说出去，就是谋逆！”林夫人眼神飘忽不定，她当然知道林孝谦和福王李兴珏之间私下频繁往来，林孝谦早已站队福王了。
可是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林似染怯怯道：“我可不敢瞎想，这事儿若不是别人说，我是想也不敢想的。福王殿下和咱们林府又没什么来往。”
林老夫人也觉得这话不像是林似染能想到的，她又不是什么关心朝政的人，顶多就是比别的女孩子多读了几本书，哪儿能想到这样复杂的事情？
这话势必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如果有人已经私下这么议论了，那陛下岂能不知？
林老夫人思虑再三，道：“苏氏，你赶紧给二丫头找婆家吧，要是你不把她的婚事尽快定下来，我这个做祖母的，少不得要出手了，还有……二丫头找回来之后，立刻禁足，再嫁人之前，都不许她出门半步！”
“老夫人！”林夫人不甘心地喊了一声，“雨儿的婚事，怎么也该让我们夫妻商议才是。”
“你的意思是，这个家，我这老太婆半分说话的权力都没有？苏氏，你是不是完全没把我这老太婆放在眼里？”林老夫人气急败坏地问。
林夫人见老太太真的发飙了，才勉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的亲事，自然是要好好打算的，还请老夫人能体谅一二。”
林老夫人冷哼一声，问：“好啊，你觉得我不体谅你，那索性就将那个弑父逃匿的罪人送官，或者也别送官了，就将她逐出家门，从此将她从林家除名！如此也一劳永逸，再不必担心她闯出什么祸事，连累亲人！”
林夫人傻眼了。
“老夫人，您……您不能这么做！”林夫人摇头，“老爷也不会同意的。”
“谦儿如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个家就由我做主，苏氏，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婆母，不是你的晚辈！”林老夫人也强硬起来，“给你三天时间，定下她的亲事，或者由我出面，去官府写个文书，从此她就与林家两不相干！”
“老夫人……”
林夫人还想说什么，林老夫人直接起身进了屋，不予理睬。
林夫人追上去，也被春嬷嬷拦下来。
“夫人，还是先找到二小姐吧，她慌乱跑出去，一个女儿家，在外面乱跑，是很危险的。”春嬷嬷提醒道。
林夫人看着林老夫人的背影，又想到林芊雨的处境，终于跺跺脚转身走了。
林似染勾起嘴角。
林老夫人回到屋内，看着林孝谦苍白无血色的脸，老泪纵横，道：“儿啊，你说咱们母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我刚刚好些，你就倒下了，你可一定要快点儿好起来，这个家少不得你啊！”
魏蓉儿也把眼睛哭肿成了胡桃一样，一言不发，只顾着流泪。
林似染拉拉她的衣袖，对她使了个眼色。
“二娘，你跟我去洗洗脸吧，哭得脸上都花了。”林似染道。
林老夫人也摆摆手，道：“蓉儿，你先下去歇会儿，我在这里看一会儿谦儿。”
魏蓉儿这才跟着林似染走了。
林似染将她带去偏屋，让穗儿去打水，才窃窃道：“二娘，这时候可别只顾着伤心，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
“你父亲都这样了，我还打算什么呢？林芊雨那个死丫头，竟对自己的父亲都下这样的狠手，简直不是人！”魏蓉儿恨恨道。
林似染摇头，道：“父亲的伤很快就会好的，但是你的机会却只有这么一次，二娘，虽然你是平妻，但是你觉得你在家里的地位，比苏氏如何？”
魏蓉儿落寞道：“自然远远不如。”
“那就抓住这个机会，不能有丝毫犹豫。”林似染神情严肃，“错过这次机会，我不知道你还需要等多久。”
“我……我能做什么？我怎么抓住机会？”魏蓉儿有些糊涂了。
林似染道：“林芊雨就是你的机会，林致远和林芊雨是苏氏的心头肉，也是她在林家的定海神针，只要你拿捏住了他们其中之一，就可以拿捏住苏氏。”
魏蓉儿好像还不是很理解林似染的意思，问：“她不是跑了么？而且，她犯下这样的过错，我看老太太八成要将她赶出家门了。”
“不会赶出家门的，父亲心中对妹妹十分疼爱，只要父亲原谅她，没人能把她怎么样，而她又一贯非常会讨好父亲。”林似染对林家的情况了如指掌，更明白林芊雨和林致远在林孝谦心里的地位。
“可是……可是她差点儿杀了老爷啊？这样的错都能被原谅吗？”魏蓉儿简直不敢相信。
林似染笑了笑，道：“在疼爱子女的父母眼里，孩子没有什么错误是不能原谅的，二娘想想，如果这是你的女儿，她不小心刺了你一刀，你会恨她吗？”
魏蓉儿看着林似染，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她一直以为林孝谦对子女的态度淡漠得很，尤其是对林似染，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她便以为他对其他孩子也是一样的冷漠。
“二娘不要以为父亲对我淡淡的，就以为他对林致远和林芊雨也是一样，他们和我不一样的，他们是父亲看着长大的，一点一点积累下的感情，我这个十五年后突然从天而降的女儿，如何能与他们相提并论？”林似染的声音幽幽的，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
魏蓉儿感到一阵悲凉，不知从何而起。
“我明白了。”魏蓉儿淡淡道，“染染，你给我把个脉吧，我……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一直没敢对旁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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