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无论怎么调整呼吸，胸口总是堵着一块巨型石头，上不来下不去，窒息的脑袋巨疼。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第一天……”暮然喃喃自语。
荣起哲知道她还是没法接受事实，却也不好劝些什么，她说要看雪，只好搂着她往楼下的雪地走去。暮然靠在荣起哲的怀里闻着淡淡的药味，心里很静，很静。
暮然刚走出房门，就看见走廊上很多小孩跑来跑去打打闹闹欢庆这新年。最尾的一个小女孩年龄最小，估计三四岁的样子，跟不上前面的大孩子，一个踉跄还摔了一跤。
那个小女孩也不哭，拍拍灰土站了起来，鼓着腮帮子跺了两下脚，嘴里骂着：“破地，坡地，痛痛！”红着圆圆的脸好不可爱。
暮然见她这可爱模样笑了，真和她小时候像，走过去拍拍她屁股上灰尘，声音有些沙哑：“这地惹你了？”
小女孩看着暮然难看的脸色被吓了一跳，可还是壮着胆子，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是啊，谁让它欺负我了，我可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我今天三岁了。”
暮然微笑：“你今天三岁了？那你明天呢？”
小女孩见暮然笑了，她也笑了，这个姨姨笑起来好漂亮哦。
想想暮然说的问题，扒起了手指：“今天三岁，明天四岁，后天肉肉就五岁了！”女孩越数越开心。
暮然捏了捏她脸上的肉：“你就是肉肉啊，菲菲的徒弟？”
肉肉咬着手指点头：“嗯。”
“你还尿床吗？你师父天天抱怨哦。”暮然补刀。
肉肉红了脸，放下嘴里的手指，嗫嚅：“没，没有，肉肉很乖的，肉肉要去玩了！”
看着那个气急败坏的背影，轻笑出声：“哈哈，慢点跑，别摔着。”
荣起哲见她开心的笑，沉重的心情也释放许多。
怕她又会想起那伤心事，连忙开启一个新话题：“肉肉真可爱。”
“是啊，跟个小肉墩似的，胖乎乎的，不仅脸上，连身上都是肉肉，难怪她师父给她起名叫肉肉。”暮然凌乱的心情有些好转。
“明天我带你回总部，那边收了很多这样的小孩。”荣起哲试探着。
暮然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绪，但立刻点头：“好啊，起哲哥哥，我们出去玩雪吧。”
走到下一个拐弯处，就能清晰的看到楼下客厅的情况。荣烈开心的合不上嘴，和两个夜魂的老人谈论着她身边的侄媳妇，当然，那个侄媳妇不是她，是那个端庄大方而且怀了夜魂当家骨肉的重菱叶。
而那个人也是一脸的幸福，握着重菱叶的双手，温柔贴心的照顾着她。重菱叶渴了要喝水，他拦住，说茶叶水不好，把温好的牛奶递到她的手上，重菱叶娇笑着接过。
好像梦啊，昨天她还是他手中的宝贝，今天成了他的垃圾，扔了都不带可惜的。
也许，她真的是个替代品，重菱叶回来了，她就要滚蛋了。
替代品，笑话，这两个词用在她身上怎么这么的好笑。
敖逸寒眼睛里满是血丝，很明显一夜没睡，这是他能给重菱叶的唯一交待——娶她。他把那个准备送给暮然的惊喜烧掉，可烧了一半又舍不得的扑灭，这是他的梦啊，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连着烧了一半的婚纱全部扔到了柜子里，锁了起来。
然儿，要恨就恨吧，你要什么补偿老大都可以给你，哪怕这条命。
然儿，对不起。
可看到暮然那张憔悴的脸，双目通红，唇色苍白。伪装的心狠全全烟消云散，强忍着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千千万万遍告诉自己，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慢慢的时间会平复一切。今生今世他是亏欠她的。
暮然见他像是没看见她的存在似的，依旧贴心照顾着重菱叶。她没看到敖逸寒那双颤抖厉害的手。心中冷笑，你就这么想和我迅速的断了关系吗？
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荣叔叔，新年快乐。”她笑魇如花。
荣烈高兴的应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然丫头，来，给你的大红包。”
暮然微笑接过：“谢谢荣叔叔。”
看着她身边站着的荣起哲，掩饰不住的喜悦：“好，好。然丫头，你日后可别在欺负起哲了。”她就知道这丫头爱玩，跟谁都是好哥们，现在逸寒娶菱叶了，一切都成埃落定，这然丫头自然就要嫁给起哲了。
好，好啊。
暮然听出他的意思，扯着嘴角的几丝肌肉，假笑笑：“我当然不会欺负起哲哥哥啦，你说是不是，少主。”
那声少主把二人的关系拉的十万八千里远，暮然靠在荣起哲怀里笑容更大了，荣起哲环住她的腰，二人一看还真是一对和和美美的情侣。
敖逸寒不语，准备喝茶的动作一顿，但立刻喝了口茶水，说道：“好好待起哲。”
暮然真想大笑，他就这样把她推到了别人怀里，不留一丝情面。荣起哲轻吻暮然的红唇，望着敖逸寒：“我们俩一直很好。”
敖逸寒见他如此放肆的动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重重的把杯子摔在了桌上，桌上的杯子皆是一震。
暮然奚落：“少主这是怎么了？小心吓到你的准新娘肚子里的孩子哦。”
敖逸寒心中一痛，刚要说些什么，荣烈又开心的说道：“什么？侄媳妇怀孕了？这可是好事啊，逸寒，你怎么不早些说，你这孩子哟。”
见敖逸寒脸色变了，重菱叶立刻出来打圆场：“叔叔，还没到三个月呢，不能说的。”
“是是是，你瞧瞧我，打嘴打嘴，来。”荣烈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更大的红包，“这是给我侄孙儿的，真是双喜临门啊，哈哈哈哈哈。”荣烈嘴都笑的合不上。
重菱叶开心的接过：“谢谢叔叔。”
暮然觉得她这个外人在这里一刻都呆不下去，转身就走，荣起哲紧随其后。
然儿，然儿，然儿……
敖逸寒心中一遍遍的唤着她的名字，自己这么做真的对么？
重菱叶见他这失魂的模样，心中对暮然的恨意更加的深了，绝不能留她太久！
漫山大雪，绿色成了这雪白的点缀，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了无人烟，只有山谷中不知名的野兽野鸟的叫声，宁静美好。
前些日子的那场雪，他还对她说着“我爱你”，在树下亲吻她，哈，这才几天，一切都是过去式了。
她拼命的嘲笑着自己，嘲笑这段无果的感情，嘲笑他的演技精湛，嘲笑自己的白痴。
“然然。”荣起哲见她又望着白雪发愣。
“怎么了？”暮然回头，像是无辜的幼猫。
荣起哲像往常那样揉揉她的头，柔声：“发什么愣？”
“没有啊，我在看雪呢。”暮然认真的看起雪来，似要看清每一片雪花。
荣起哲亲昵的搂住她的腰，轻声责怪：“小傻瓜，哪有你这么看雪的，看看你，脖子里什么都不带，冷不冷？”说着把自己脖子里的白色围巾系在了暮然的脖子上。
暮然心里一暖眼泪差点流出来，红着眼注视着他：“起哲哥哥……”
“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逼你的，我会慢慢等你，等你哪天真正的爱上我。”荣起哲温柔细心的吻去她的泪水。
嘴上一温，他带着药味的唇紧紧的贴了上来，暮然没有抗拒，这吻没有一丝情欲的味道，有的只是满满的爱，那种爱也不是特指的男女间的爱，那吻是人类最纯洁的一个动作。
暮然觉得她的伤口正在慢慢的愈合，胸口的那块石头也渐渐消失，她快要活过来了。
不远处的树后站着一个人影，他听见自己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树干在指力下几乎成为灰烬，身子颤抖，这样的画面可以把自己身体里的细胞杀死千万遍。要么冲上去阻住，要么离开。他再也不能看下去，一秒也不能。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敖逸寒，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活该！
魂不守舍的扶着墙往房间里走去，他落荒而逃，他不敢保证，他还能保持着理智逃跑第二次。
敖逸寒和重菱叶的婚礼定在一个月后的二月二龙抬头，重菱叶一遍又一遍的试着不同类型的婚纱，满面红光，不时的问着敖逸寒好不好看，敖逸寒笑笑说好看。
当重菱叶再次进入试衣间的时候，笑容收起，那僵硬的肌肉怎么也笑不出来，要是那个小人儿穿着婚纱会是什么样的呢？一定很美吧，估计会像一个落入凡尘的小仙女。忽然想起前日见着她与荣起哲在雪中拥吻的画面，心中一痛，他不愿再想，那个画面能把他杀死千万遍。
他忽然发现他对重菱叶竟然没有了爱的感觉，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愧疚。他爱的是那个小人儿，可是那小人儿却被他伤的体无完肤，又被他残忍的送到别人怀里。
然儿，老大不知道怎么办了，一切都是在违背着老大的意愿在进行。然儿，恨吧，恨我表示着你还在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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