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芝差点被气死。

    自己绑了一辈子肉票，怎么到最后，自己成了肉票了。

    不过这个年轻人的话，让孙桂芝到放松了下来。肉票他见多了，自己当肉票，至少说明这个土匪对自己有所求。

    求财吗？似乎不像。这年轻人满身贵气，完全不像缺钱的主。

    那他到底要什么呢？

    “孙桂芝，介绍一下，我是米脂县的县长，秦牧。你现在是我的犯人，如果你能老实交代你在陕北犯下的罪行，我可以考虑酌情减少对你的刑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我对罪犯的一贯方针，这点你要记清楚。”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立刻就吸引力孙桂芝全部的注意力。

    言简意赅啊！

    孙桂芝是土匪里面少有的读书识字的人，要不怎么他能当军师呢。

    看来，自己还有活路。

    “秦县长，你要我交代什么？”孙桂芝开始和秦牧讨价还价。

    他也是手底下有人命的。见惯了生死，所以绝没有那种见官就尿了的软弱。

    “孙桂芝，你听好了。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对陕北的人民，犯下的所有罪行，都要老实交代。”

    “山东的还算吗？”孙桂芝保持着混不吝的土匪本色。

    林柔差点上去给他一个嘴巴。这家伙太气人了。

    在山东，林柔也和秦牧一起被孙桂芝绑了票，那段体验绝不能说是愉快。

    “孙子，怕是你不认识你彭祖宗吧。”彭祖这时候开口了：“老子活了几千年，别的东西见识不多，但是从纣王的炮烙之刑，到来俊臣的请君入瓮，还有秦桧的披麻问，对了，还有那个吕雉的做人彘手段，老子可是都门清。你是挑一样，还是都想试试？”

    还别说，人家彭祖就是见多识广。

    炮烙之刑，就是跟烤羊肉串似的。下面放着炭火，炭火上架起一根铜柱，让犯人在上面赤脚行走。铜柱被炭火烧的通红，人走在上面就跟被烤的羊肉串一样。可是你还不能不认真走，否则掉下去，下面就是火堆啊。

    请君入瓮，这就是用一个大铜缸，下面烧火，让犯人钻进缸里面当烤鸭。

    披麻问，就是用布粘满粘胶，贴在人身上，直接向下撕皮——秦桧就是这么对待岳飞的。

    人彘，这个就是女人对付女人的手段了。砍掉四肢，放在花盆里面当花养着。

    这些酷刑，都有来历，换了一般土匪还真不明白彭祖说的是什么。可是孙桂芝有学问，他每一样都知道。

    这下就麻烦大了。恐惧在没有来临之前，才最是恐惧。如果真的发生了，也许就没这么恐惧了。

    孙桂芝脑袋里面顿时浮现出一幕幕的画面。每一幕画面的主角，都是他自己。

    当然他不会以为姓彭的这个年轻人真的活了几千岁。他只当对方吹牛皮。可是这些酷刑却全都真实存在过。

    秦牧从来就不是一个凶悍的人，所以他尽管杀人无数，面上却不带半点杀气。

    但是彭祖不然，他刚在孙桂芝面前杀了所有的土匪，这样的人，真是说干就干啊。

    孙桂芝立刻老实了。

    态度的转变，让孙桂芝的策略也发生了改变。

    他不但把自己在陕北做下的事都一一交代出来，甚至连山东，还有河北河南的事，都给讲了。

    坦白从宽吗。

    秦牧对于外地的事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孙桂芝交代的同伙——杜奎。

    好！

    要的就是你。

    秦牧很清楚，一群土匪在外乡人生地不熟的，要想绑票，起码得有本地人帮忙。

    他不知道这个本地人是谁，但是肯定会有一个，甚至几个本地的带路党。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杜奎。

    嗯，真是个意外之喜。

    杜奎再次被吓坏了。他本以为孙桂芝带着土匪能如往日一样，一帆风顺就把县衙给抢了。到时候，自己到要看看那个混蛋县长是怎么死的。

    可是没想到县长没事，土匪全给打死了。

    他这时候还不知道孙桂芝被抓了。杜奎只是十万分想不明白，米脂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群泥腿子也敢挡枪子了。

    你们连土匪都不怕吗？

    那你们还怕我吗？

    杜奎命令家丁赶紧打起精神，守好门户。千万别让人进来——不管是谁。

    家丁们听到命令，一个个子弹上膛，在杜家大院里面到处巡逻。同时还有上了墙头制高点的，紧张的望着躁动的县城。

    打死土匪，让县城百姓陷入了狂欢之中。

    尤其是，秦县长现在亲自出面，要去抓杜老爷。

    秦牧把杜奎勾结土匪的恶行，让常升告诉了所有百姓。这下米脂的百姓全炸毛了。

    合着米脂县不但有外贼，还有内鬼啊。要说最坏的，不是土匪，正是杜奎。

    胜利的喜悦还充斥着百姓的全身，他们这时候完全没有了对杜老爷的畏惧。所有人都跟在秦县长身后，来到了杜家大院门前。

    “杜奎，你个混蛋，滚出来。”

    “出来受死！”

    百姓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杜奎开始有点莫名其妙。怎么米脂县的泥腿子疯了不成。你们杀了土匪就杀了，难道连我都要杀？

    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法律吗？

    这还是皇上的天下吗？噢，不，现在没皇上了，那这还是大总统的天下吗？

    杜奎摸不着头脑，他赶紧出了屋，来到院墙之上。

    只一眼，杜奎就觉得头晕脑胀。

    太多人了。他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泥腿子汇聚到一起。

    如果只是人多，杜奎并不害怕。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哪个泥腿子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叫一声“杜老爷”。

    可是现在这群人不同，因为他们跟在一个人身后。

    有了这个人，似乎百姓就有了脊梁骨。秦牧，秦县长，就是所有泥腿子的精神支柱。

    在他身后，每个曾经的泥腿子，全都没有了往日的懦弱和奴性，所有人都迸发出一种强大的斗志。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杀死杜奎。

    “开枪，开枪，给我开枪！”杜奎差点就精神崩溃了。他这时候完全不再顾忌秦牧的身份：“打死他，打死那个年轻人！”

    大部分家丁都被吓住了，可是总有少量悍不畏死的，听到杜奎的话，立刻举枪就准备杀了秦牧。

    秦牧这时候别的本事没长，可是动态视觉有了本质的提升。

    他一眼就看清了所有的一切。每一个转向他的枪口，在他眼里都是慢动作一般。

    秦牧据枪，射击。

    弹无虚发。狙击枪的威力超越了本时空——起码比杜奎家丁手里的枪强得多。

    枪枪爆头。

    几枪之后，再没有任何一个家丁敢冒头了。

    “常升，去把杜奎抓出来。记住，要活的。”

    常升这时候热血沸腾，他早就忍不住了。听到县长的命令，常升嗷嗷吼叫着就冲进了杜家大院。

    虽然大门紧闭着，可是几十个小伙子跟几十条小牛犊一样，一顿撞就把大门给撞烂了。

    现在秦牧在米脂县百姓心中，真的就和神一样。

    他的命令，不打折扣。如果不是他说了一句要活的杜奎，常升这群人早就把杜奎给砍成肉酱了。

    横行乡里一辈子的杜奎，进了米脂监狱，和孙桂芝做了狱友。

    “杜奎，我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秦牧提审杜奎：“你的罪行，我们都掌握的一清二楚。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我有什么罪？我没有罪。你这是私设公堂。我不服，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大总统。”

    秦牧被杜奎给逗乐了。

    “杜奎，怕是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我是米脂县的县长，放之前，就是县太爷。是这片地方的父母官。我，就是公堂。哪里来的私设一说。而且现在皇上早没有了。你要见他，怕是有复辟帝制的心吧？这可是又多了一条罪名。至于大总统，你认得他，他可不认识你。”

    杜奎顿时老实了。

    这年轻人狠啊。自己只不过随口一嗓子，就被他多加了一条罪名。

    复辟帝制！这罪名大了去了，全国人民都得要杀自己啊。

    “你的出路只有一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开始交代你的罪行吧。”

    杜奎可比孙桂芝顽固多了。不管秦牧怎么问，他就是一概不承认。

    不过这也难不倒秦牧，他本来就不需要杜奎的口供。孙桂芝既然全招了，那么杜奎说不说也无所谓。

    快到斩乱麻，第二天一早，秦牧马上召开公审大会。

    这不得不佩服百姓的勤劳。

    县长要召开公审大会，需要个会场。常升带头，挑灯夜战，连夜就弄出来一个广场，足以容纳近万人。

    秦牧坐在主席台上，按照后世的流程，一丝不苟的主持着会议。

    他要借助这次大会，让米脂县的百姓，明白到什么是正义，但是同时也要让百姓意识到，正义不是百姓的狂欢，也要遵守法纪。

    这一次大会无疑是成功的。

    孙桂芝作为污点证人，在台上把杜奎和土匪的勾结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出来。

    每说起一件事，就是一个肉票，一条人命，一个女人，一个家庭。

    每一件事，都让百姓心底的愤怒更添一分。

    没等孙桂芝交代完，百姓的怒火已经不可遏制了。

    台下的百姓，还有偷偷藏在一个角落观看的那些可怜女人，爆发出海啸一般的声音：“杀了他！杀了他！”

    秦牧从善如流。目的达到就成了，也没必要多浪费时间。反正按照孙桂芝交代的材料，足够杜奎被砍一百遍脑袋了。

    “我宣布，对罪犯杜奎，执行死刑，立刻执行。”

    常升站在杜奎身后，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大砍刀。

    秦牧的话音刚落，常升一刀就砍掉了杜奎的脑袋。

    随着杜奎失去头颅的尸体砰然倒地，会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这声音几乎要冲破云霄。

    米脂县，从此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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