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

    榆林哥老会几乎全体人马全来到了绥德县。

    坐堂老帽高三发出动员令，大家要干一票大的！

    这伙人自从高三被米脂县长抓走之后，再加上又折损了几十个同伙，心里都有点慌神。

    现在看到他们的老大逃出来了，而且还是那么的生猛，这群人顿时有了主心骨。

    高三顶着一颗大光头，在台上兴奋异常，和打了鸡血一样。

    “好汉死在阵上，赖汉死在炕上。”高三眉飞色舞的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咱兄弟不能白来世上一遭。现如今是什么时候，革命了！鼓掌！”

    哥老会的众人立刻噼里啪啦的开始鼓掌。

    他们都有点疑惑，咱们哥们之间，什么时候也学会大人物那一套了。怎么老大说话，小弟还得鼓掌，以前可没这个章程。

    不过他们转念想明白了。老大在米脂蹲了那么久监狱，不是白蹲的，这都是跟着人家学的。

    老大就是老大，一个人能从监狱逃出来，而且还不忘剩下的弟兄，要带着大家伙去救弟兄。这份仁义，我们得认！跟着这样的老大，有前途！

    “什么叫革命？就他奶奶的是升官发财。井岳秀，现在是榆林王，他之前就是个庄稼汉，一革命，他就当官了。你们不读书，不看报，不明白天下大事。我跟你们说，现在国民党有个大官被袁世凯杀了，天下即将大乱。这他娘的又要革命了。上一次机会咱没抓住，这次一定得抓牢靠。”

    顿时掌声再起。

    坐堂老帽这次监狱没白蹲。你看老大这学问，蹭蹭的长。以前老大可说不出这么有高度的话。这话，让兄弟们心头雪亮。前程一片光明！

    我们也要革命，我们也要当官。当不了榆林王，当个绥德王也不错。

    “革命，先要有个方向。就是先打哪里。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米脂的女子老子见到了，那一个个的，笑格盈盈，苗格条条，个顶个的美。咱们就打米脂。打下米脂，诸位都是革命功臣，都当官。”

    哥老会每一个人都被高三的话煽动的心头火热，仿佛米脂的女子，现在就被他们搂在了怀里。

    “兄弟们，开喝，喝了这碗酒，咱就出发，杀奔米脂，抢女人抢钱，闹革命！”

    高三话音未落，哥老会的成员纷纷端起来酒碗一饮而尽。

    酒就这么多了，先革命，然后再喝个痛快。

    就这样，榆林哥老会举着一面杏黄旗，带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有枪有刀有长矛，浩浩荡荡的杀奔米脂县。

    现在这个高三，当然不是真正的高三。他是彭祖假扮的。

    秦牧做事总是谋而后动。这个计划他一开始就策划好了，所以彭祖在秦牧的命令下，多次暗中观察过高三，把他的言语神情，学的惟妙惟肖。

    再加上监狱里面有几十个哥老会的成员，宋老年把每一个人的底细都给压榨了出来，彭祖对榆林哥老会的了解比起高三都不差了。

    因此他这次冒充高三，没有半点破绽。

    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个高三是假的，相反，他们觉得咱们的坐堂老帽蹲了一次米脂监狱，水平大涨。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

    每个人都追求进步，虽然进步的方向不同，可是也要进步。

    哥老会成员之前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做官。他们是什么德性，自己清楚。可是老大突然给他们拉开了一道门，那里是一番全新的景象。

    革命了，我们也能做官。

    这谁能不卖命！

    而且高三说的并不是假话，这个时期，社会上就是如此一番景象。的确是很多人借着上一次革命——辛亥革命，成功的转换了身份。

    英雄莫问出处！谁说黑社会不能当官？

    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上次没赶上，这次要抓紧。

    每个人都怀着升官发财抢美女的梦，怀着火热的一颗心，杀进了米脂县。

    一路上，他们几乎没看到半个百姓。

    不过这情况他们不意外。这支哥老会的部队有近千人，是榆林地区哥老会全部人马。这么庞大的一支部队，老百姓当然害怕了。

    反正这群人的目标也不是乡下百姓，他们的目标是米脂县城。

    老大说了，那里有的是钱，有的是美女，有的是好东西。

    大家深信不疑——毕竟老大是在那里蹲的监狱。

    陕北的土地面貌，是典型的土丘陵沟壑区。这个土地状态让秦牧异常头疼。之前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好端端的一块地，突然裂开一道大口子，面前是一个大坑。

    这种状态遍布整个榆林米脂县，给秦牧的基础建设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这种艰苦的地貌，也让秦牧可以轻松布置战场——因为没别的路，能走的就那么几条。

    在一处狭窄的山路上，战争突然就打响了。

    宋老年带着他的警察部队埋伏在小山坡上，望着官道上近千的人马，眼都看晕了。

    这也不怪他，而是这群哥老会一个个都剃了光头，和他们的坐堂老帽一样。

    高三说了，革命要有新气象，上一次是剪辫子，这次大家没辫子剪了，就剃光头。

    没人怀疑老大的话，可是他们绝对想不到，这是秦牧的主意。

    罪犯都要剃光头，与其抓到他们再一个个的剃头，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先动手给自己剃光了方便。

    再走一里地，就是米脂县城了。哥老会的光头们已经热血沸腾。

    他们几乎看到了一个个美女一摞摞大洋就在眼前。

    每个人都面红耳赤。这也不全是激动，一多半是因为酒精刺激——这也是秦牧安排的细节。

    先喝酒，再行军。走到这里，酒劲也该上来了。

    秦牧要尽一切可能消弱敌人，降低敌人的抵抗能力。

    宋老年望着山坡下近千人的光头大军，再扭头看了看自己手下这几个人，心里有点忐忑。

    人数对比太悬殊了。

    算上自己，我们一共才十个人。虽然枪是新的，自己一个人能当八个用——枪里有八颗子弹，可是敌人也的确太多了。

    但是宋老年转眼一想，如果没有困难，怎么显得自己本事。

    这是县长对自己的考验。

    “兄弟们，”宋老年也开始了战前动员：“咱们大家伙从河南来到陕西，那是逃难。本来谁也想不到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如今县长给了咱们想也想不到的一切，让米脂的百姓有吃有穿有地种。我宋老年，这条命就卖给县长了。不管是谁，想要打进米脂县，先从老子尸体上迈过去。”

    “宋局，我们跟他们拼了。”这帮人土匪出身，而且是最悍勇的那几个人，面对强大的敌人一点不怂。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好，大伙听我的，一会先打头目，务必打死领头的。剩下的就好办了。”敌众我寡，宋老年也不会莽撞的就冲锋。

    他刚吩咐完，就听到天上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宋老年正在纳闷，就听手下人激动的叫道：“镇宅之宝，镇宅之宝。”

    是飞机。

    林柔驾驶着满载炸弹的飞机从米脂方向飞了过来。

    哥老会的人哪里见过飞机，他们突然看到从天上飞来的庞然大物，一个个瞬间吓的都腿软了。

    这帮人还不如宋老年当时带的那帮土匪呢。那伙土匪走南闯北是见过世面的，可是他们也被飞机吓得够呛。

    哥老会的人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飞机已经抛下了炸弹。

    密集的炸弹如雨点一般落在这群人的脑袋上。

    这是一处狭窄的山道，两边都是小山坡，人只能被挤在几米宽的路上。

    这个地方，就是秦牧挑选的战场——否则宋老年也不会埋伏在这里。

    林柔顺着道路依次抛下炸弹，从头炸到尾，一点不放过。

    炸弹如犁地一般，将整个道路都翻过了一遍。

    飞机过后，几乎没人还全须全尾。

    秦牧的首要目标是彻底铲除哥老会，至于问出案子，那是次要目标。主次要分清。

    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而且秦牧的心底是不想留下任何一个哥老会成员的。这群人，最好全消失。

    “冲！”宋老年被震撼的好一会没回过神来。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秦牧对自己的考验，不是让自己学赵云赵子龙，一个人杀个七进七出，而是看他有没有勇气面对庞大的敌人。

    幸亏自己胆子足，没有扭头就跑。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自己的工作，还真不是打仗。宋老年又做起了他的本职——抓罪犯。

    路上已经没有几个能动弹的哥老会了。

    每个人，不是死就是伤。

    宋老年带着人马就杀了下去。

    临靠近的时候，宋老年突然看到了彭石。

    彭石和林小姐一样，是县长的左膀右臂，宋老年没想到县长把他也派出来了。

    “宋局，收拾收拾吧。”彭石已经变回了吕布的面貌。

    他是特意留在队伍里，就是想试试炸弹的滋味。结果不出所料，还是没把自己炸死。不但没死，连个伤口都没留下。但是全身多少还是有点疼痛。

    枪声不断的响起，有一些没死而且敢顽抗的哥老会成员，被宋老年轻松的消灭掉。

    剩下的事，就是抓活的。

    这时候近卫团也开了过来。他们不是空手来的。

    这么多死人必须处理，常升等人开来了挖掘机——刨个坑就地埋了当肥料。

    等宋老年的人押着几十个侥幸活下来的哥老会成员离开之后，有手下向常升抱怨。

    “团长，咱们才是军队啊，怎么打仗不让咱们上，让警察上。”

    “闭嘴。”常升也是一肚子火。可是他知道，自己打仗还真不如人家宋局长。

    他看看自己的手下，再看看不远处精神抖擞的那群警察，心底也不得不承认。

    咱们还真是比不过人家。

    “赶紧挖坑，埋了这群杂种，回去给我好好练兵！早晚有一天，咱们得扛上枪。兄弟们，咱们陕北人，不能让一伙河南人比下去。大家有没有信心？”最后这句话就是常升学秦牧的方式了。

    “有！”这下大家回答的很宏亮。他们也都憋着劲呢。

    这是一场实力相差悬殊的战争。

    在人数上来说，哥老会近千人，对上宋老年十个人，完全不成比例。

    可是战争不是简单的人数比较，否则中国这么多人，对上哪一个国家都是稳赢。

    战争，是综合实力的体现。

    在综合实力上，哥老会和秦牧完全没得比。

    秦牧不但有着远超时代的武器，更是有着全局的布置。这一场战争，完全是在秦牧的手心之内，什么时候打，在哪里打，怎么打，一切都是秦牧计划好的。

    哥老会的一千人就好像屠宰场的牛羊一样，他们只是乖乖的走到了秦牧设下的战场，然后等死就行了。

    甚至他们还提前给自己剃了光头，省去了秦牧一些麻烦。

    榆林哥老会，就在一顿炸弹中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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