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根本就没从过政,可是他走通了袁克文,吕碧城,等人的门路,甚至背后还有日本人给他出力——白云山暗中早就投靠了日本人,再加上他有个意外的优势——他和秦牧认识。
这样白云山就得到了榆林督军的差事。这个差事其实比井岳秀之前的位置差得远了。
井岳秀之前,是陕北镇守使,只不过他的真正地盘在榆林,所以被称为榆林王。
现在这个榆林督军,权力只限于榆林。
袁世凯挑中他,不是因为他能干,恰恰相反。他看中白云山的,正是他没有什么背景。
井岳秀离开那个位置,袁世凯当然不希望再有人把榆林给弄成自己的独立王国。现在陕西已经有陆建章了,那么等着陆建章慢慢蚕食完陕西就可以了。
所以榆林王这个职务,只是个过度。什么时候机会合适了,陆建章就把榆林拿过去了。
白云山自然也知道这点。
他来榆林有两个目的。第一,捞钱。为官一任,贪腐一方。不能捞钱谁来做官。他为了这个官可是下了血本的。
第二吗,那就是要为日本人做事了。
白云山风尘仆仆来到陕西,他都没在西安多耽误,稍作休息,陆建章请他吃了顿饭,他就继续赶路,来到了陕北榆林。
到了榆林府,白云山还没去上任,先来到米脂。
日本人给的任务很明确,就是要白云山必须时刻掌握秦牧的情报。他现在在干什么,以后要干什么,手底下有多少人,多少厂子,有没有武装。
总之秦牧的一切,还有米脂的一切,都要汇报给日本人。
白云山来的匆忙。这时候一寸光阴一寸金啊。时局动荡,不早点上任,没准半道上官就没了。
他进了米脂,顿时如袁克文和吕碧城一样,被秦牧弄出来的一切震惊了。
这特么还是穷山沟吗,这比我家都强的多。
秦牧对于白云山的出现一点不意外。袁克文和吕碧城早就告诉了他接任者是白云山。
他对袁世凯选择这个人很意外。这人完全没有什么背景,他的这个官,可以说全是花钱买的。
不过秦牧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袁世凯的意思。这官给他容易,拿走更容易——他没背景。
白云山,是秦牧来到这个时空最先遇到的几个人之一。当时在天津,白云山鞍前马后还替秦牧当过向导,跑古董的事。
俩人好久不见,这次见面身份都起了巨大的变化。
白云山之前巴结秦牧,想通过秦牧赚点钱。现在白云山成为了秦牧名义上的上级,论理秦牧应该反过来巴结他了。
可是白云山做人多伶俐,他依然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一口一个秦公子的叫着。
这里是秦牧的私人豪华会客厅,就是接待吕碧城和袁克文那一间。这间房子连井岳秀和陆建章都没资格进来。
不过白云山进来了。
他受宠若惊。
屋里不但有主人——秦牧,还有两个陪客。彭祖和林柔。
客人只有一名,就是白云山。
秦牧特意准备了足够多的茅台,甚至彭祖还亲自弄了几个菜。
彭祖是做菜的高手。如果说管仲是妓女的祖师爷,那么彭祖就是厨子的祖师爷。他这么多年没干别的,就研究吃了。
彭祖的厨艺比秦牧还高明。
这顿饭吃的白云山太尽兴了。
秦公子请客,美女作陪,自己又春风得意马蹄疾,戴上官帽了。从此以后,自己的仕途不敢说多好,但是钱途肯定金光万丈。
不说别的,就看米脂这个富裕样子,这遍地高楼,水泥马路,还有这些个厂子,梯田,自己一年不刮几十万大洋出来,都愧对祖宗。
白云山酒喝的尽兴,话也说的多。
他本来就是个场面人,话多,再加上秦牧几个人有意的套他消息,白云山渐渐的把很多自己的事都讲了出来。
这不是白云山傻,什么机密都交代。比如他做日本间谍的事,他当然一个字不会说。他也是个贼精明的人,否则怎么能在天津越混越好,如今都混成榆林督军了呢。
因为秦牧和他聊的,都是家常。家里几口人,几个老婆几个孩,孩子多大上什么学。
这种家常话,当然随便说了。说出来还拉近感情。
白云山喝的酩酊大醉。
当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怎么自己不是在秦县长那个豪华会客室了?
沙发呢,茅台呢。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他发现自己身下只有一张木板床。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这是一件牢房,一道铁门,一扇铁窗,把他给关起来了。
这个……
白云山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了。秦县长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自己可是光明正大来榆林上任的督军。你把我关起来,不怕到时候人家找不到我,来米脂找你麻烦?
白云山来米脂拜访秦牧,可是告诉过陆建章。
更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一群仆人呢。
这些人见不到自己,能干吗?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白云山根本想不到秦牧为什么这样对自己。他也没得罪秦牧啊。俩人昨天不是还一起喝酒呢吗。酒席上……
新任的榆林督军想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在酒席上得罪过秦牧。
相反,他还挺讨好秦牧的,甚至连秦牧新的夫人——他把林柔当秦牧的夫人了,都费尽心机讨好一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白云山忍不住大吼大叫起来。可是尽管他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他。
这位官场新丁完全想不到,在他大吼大叫的时候,彭祖已经变化成白云山的模样,替他上任去了。
这只能怪白云山倒霉。
秦牧定下计划,要踢掉井岳秀,他怎么可能让别人来当榆林王。如果那样,还不如留着井岳秀呢。至少俩人还共过事——一起在伊克昭盟,算是很有交情。
他赶走井岳秀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计策。不论谁来榆林,秦牧都会干掉他,然后让彭祖变化成那人的样子去赴任。
只是他真没想到,来的这个人是白云山。白云山和自己多少有点交情,秦牧一时就没杀了他。
关押白云山的监狱,是秦牧新建的。近卫团打仗不行,施工能力超级强悍。
目前的近卫团,绝对是全中国能力最强的施工队,北京上海的工人远远比不了他们。因为他们不但有着领先世界的机械,还有着领先世界的设计师——秦牧。
这个监狱专门为这样的人盖的,白云山在里面喊破喉咙也没用。
宋老年领到了绝密任务。这个罪犯,是特级罪犯,任何人都不能接近,甚至都不能看到他。
听到秦县长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宋老年打起了十万分警惕。
这个犯人,他亲自管理,连狱卒都不让碰。
彭祖活了几千年,人老成精——他本身就是半仙了。
扮演一个白云山,小意思。跟着秦牧以来,他已经做熟了这样的事,甚至都有点上瘾了。
好,当官去。
全新的白云山走马上任,来到了榆林府,做了新任的榆林王。当然,这个就有点名不副实了——也没人听他的。
井岳秀的部队,其实是自己的部队,只是挂着北洋的名号。
他上任走了,军队没走。李襄还留在榆林,替他掌管着军队。
彭祖指使不动李襄,也指示不动别人,不过暂时这都不是他的任务。
他的任务是拿下绥德县。
绥德县的县长,是前清留下来的。谢世瑄县长,因为对裴家照顾有加,所以裴廷留下了他。从前朝的官,做到了本朝的官。
现在天下局势越发的混乱,革命的呼声越来越高。
国民党连袁世凯都反对,更别说前朝的官了。
谢世瑄的官位已经变得更加不稳了。这时候彭祖下令,替换了他,裴廷也不敢出面来保。
谁知道新任的榆林督军是什么来头?为了一个外人,犯不着和新督军结仇。
彭祖的第一份命令是免去了谢世瑄绥德县长的职务。
接着就应该颁发第二份命令,任命新县长——这是他的权力。
可是彭祖这份命令暂时没有发。目前绥德等于没有了县长。
因为秦牧手底下没人呀。他现在满打满算,手下能叫上名的,就是宋老年,常升,常小玉。这三人哪个能当县长?
宋老年如今很得秦牧倚重。县里的治安全靠他。
常升也成长的飞快——现在是一个合格的,甚至说表现很出色的,建筑队长。
常小玉是办公室主任,这个人到是可以替换,只是让一个女人去当县长,合适吗?这太有碍风化了吧。现在可还没有女人当县长的。
秦牧不想给自己多惹麻烦。
想来想去,干脆不要县长了,直接彭祖管理算了。
绥德县的县长,就这样空缺了下来。
要说彭祖的本事真不是盖的。扮谁像谁,白云山的仆人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家老爷换了灵魂——其实整个人都换了。
彭祖就这样,在榆林混的风生水起,直到不久后,白云山的家人来了。
白云山从天津跑到陕北当官,自然不可能不带家眷。
只是他跑的快,来的匆忙,一个人先来拿官印了。
他的家人,是随后慢慢赶过来。这一次来的,是他的一妻两妾仨孩子。
其中一个小妾,还是新娶的。他的委任状下来之后,才娶得的这个小妾。
他原来的女人还以为白云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其实她们哪里知道,这个新进门的小妾,是日本人派给白云山的。
她的真实身份是特高科情报员,日本名大桥未久。现在她用的中文名是穆井空。
大桥未久的任务,是盯住白云山,同时协助白云山完成日本人交代给他的任务。
彭祖这下占了一个意外的便宜。
因为大桥未久不放心白云山,所以她每夜都霸占着白云山,不让他和另外的妻妾睡。
可是她本身是日本情报员,地位比白云山高的多。她年轻漂亮,身段迷人,自然不肯委屈给一个半大老头,而且还是个中国人。
所以她坚决不让白云山碰她的身子。
这下彭祖乐的自在。他早就不近女色了。
到了晚上,在大桥未久的卧房,日本间谍自然毫无顾忌。她以为眼前的人真是原来那个白云山,所以就有什么事直接说,彭祖这才知道原来穆井空是日本女人,还是间谍。
秦牧也才意识到白云山能坐上榆林督军的宝座,原来背后还有日本人出力。
看来日本人对自己一刻也没放松啊!
都是些魑魅魍魉。秦牧对这样的事简直是不胜其烦。
陕北远离内陆,这地方日本人根本就够不着。他们没有实力在这里搞事情,可是还要插一脚进来。这让秦牧对日本人的不自量力更有了一番切实的认识。
先不管她了。
秦牧开始专心考虑起枣林坪那块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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