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济南府成了济南道
清末,济南府隶属于“济东泰武临道”,该道下辖济南府、东昌府、泰安府、武定府、临清直隶州。
1913年1月,北洋政府撤销了“府”一级行政区划,将前清“济东泰武临道”改为“岱北道”,因为岱北道的驻地在济南,所以1914年6月3日北洋政府公布的《各省所属道区域表》中,就将“岱北道”直接改名为“济南道”。
“岱北道”时期的行政长官称为“观察使”,1914年5月北洋政府颁布《道官制》,将“观察使”改称为“道尹”,大致相当于清代秩正四品的“道员”。
因为济南道治所同时也是山东省的省治,所以在“军民合治”期间,济南道尹还代行省长的一部分职能,常以省长代表身份出席会议,同时兼任外交部特派山东交涉员,主持全省外交事务。
陈懋鼎,就是这一任的“济南道道尹兼外交部特派山东交涉员”。这名字太长不好记,就直接说陈省长好了。
陈懋鼎,事实上主掌山东。
他是十一月份才坐上这个位置。正是因为日德青岛战争,就在山东打,而之前那个主事的能力太差,应对不了这么复杂的局面,所以北洋政府才把陈懋鼎派了过来。
(这个人,以及这件事的时间,都是历史事实。)
陈懋鼎这个人,非常有名。他是前清时期的神童,其父陈宝瑨,大伯父陈宝琛乃清代著名“清流派”名士,溥仪御用老师。
清光绪十六年(1890),陈懋鼎与父陈宝瑨、叔陈宝璐一同进京赴考,结果陈家三人同中进士,成为坊间美谈。然后他就被派去英国当了外交官——英国公使馆二等参赞。
正是因为他的能力和资历,袁世凯看重了他。山东的局势已经如此,之前的老派官僚肯定是完全玩不转的。只有派新生代官员过来,才能勉强控制的住局面。
陈懋鼎也不负所托,他来到济南,虽然挡不住日本人和德国人在青岛大打出手,但是起码能稳定一下地方。
济南这一片地方,暂时还算稳定。虽然整个胶济铁路完全落入了日本人的手里,就连济南火车站也被日本人占领了——这个也是历史事实,可是日本人毕竟还算守规矩,没离开车站骚扰济南。
这一点不得不说是陈懋鼎的本事——他能办外交。
可是他千辛万苦才维持住的局面,却被一个日本官二代给破坏了。
长谷川新一,长谷川问道的侄子,命令日军抓捕了大量中国劳工,沿着胶济铁路送到了济南。
这时候第一辆车还没到济南站,陈懋鼎已经收到了风声。
这特么的去哪说理去。你们打仗就打仗,怎么还抓中国人往济南送。全送我这里要干嘛?
他准备马上去找日本驻济南公使问个明白,你们到底要干嘛,却在这时候来了访客。
陈懋鼎如今最痛恨的那个人,长谷川新一,来到了他的官邸。
日本人来了,陈懋鼎想不见都不行。
而且秦牧哪能容得陈懋鼎拒绝。第一列火车再有三个小时就抵达济南,到达济南之后怎么办?秦牧还没一点着落。
一切都需要山东最高长官安排,他不得不来找陈懋鼎。
“陈省长,我搜集的劳动力,很快就要到济南了。我需要你给我一块地方,我要安置这些人。”秦牧开门见山,没半点客气。
这也是他最近和日本人打交道给惯出来的毛病。那些日本军官,谁不想巴结参谋总长啊。所以就算比秦牧军衔高的日本军官,见到秦牧也是陪着笑脸。
这件事又十万火急,秦牧不知不觉变得有点颐指气使了。
陈懋鼎因此更加的反感这个官二代。
纵然日本比中国强大,可毕竟这是自己的地盘,这是省长衙门,我的地盘,我做主。
这里,哪轮得到你一个小日本嚣张。图样图森破,你算老几。兄弟我在英国的时候,和英国国王都谈笑风生。(这段也是史实。)
“长谷川阁下,济南,不是交战区。”陈懋鼎心说别看你中文流利,老子英文更厉害。
(《基督山伯爵》最早的译本就是陈懋鼎创作。只是他是用文言文写的,而且很长时间没有出版,所以反倒是别的译本先面世。但是他的版本是最早的。他有在英国做外交官的经历。那时候他就干这个事了。)
只是弱国无外交,做过外交官的陈懋鼎对这个事实更是认识的比国人深刻的多。
他无力对抗现实,只能在言语上尽量讨一点“公道”。
我们都把那块地方划给你们打仗了,怎么,你们还觉得不满足吗?竟然还想在济南指手画脚。
秦牧听到这话,瞬间一愣。
他的身份现在很混乱。在日本人面前时候,他扮演的是长谷川新一——日本参谋总长的侄子,在陈省长面前,他不自觉的又回到了中国人的身份。
秦牧认为自己竭尽所能,出尽法宝,才救下了这么多同胞的性命,你陈省长应该听我的安排,尽快找地方安置这些人。
否则怎么办?这么多人不能总待在车厢里。后面还有一车一车的人送过来呢。
现在因为青岛打仗,胶济铁路正是极为混乱时候。之前这条路是被德国人控制,沿途都是德国鬼子。
战争一起,日本人马上占据了整条铁路线,德国鬼子全被打死打跑了,现在全换成了日本鬼子。
这样情况下谁还敢坐火车呀。
这时候也没有从济南向青岛去的人,也没有青岛向济南来的人——日本兵控制着火车站,战时还卖什么火车票。谁也不许坐。
也正因为如此,秦牧才能一整车一整车的拉人——车本来就是空的。
现在眼看着那些日占区的同胞要得救,可是陈省长却不听自己的安排。一瞬间秦牧甚至想一把掐死他。
以秦牧超强的体格,不眠不休的忙碌了这么久,他也有点感觉承受不住了。
人一疲劳,火气就大。秦牧现在只想尽快解决问题,根本不考虑什么手段了——没时间浪费。
“陈省长,你看这是什么。”秦牧说着话,把手枪掏了出来,摆在陈懋鼎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他又拿出一块名贵的手表,摆在手枪旁边。
“你敢威胁我?”陈懋鼎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怎么会害怕一支手枪。有本事你就开枪打死我。
见到这个场面,房间里面的工作人员顿时紧张无比。
日本人正在青岛和德国人打的热闹。听说德国人已经扛不住了,整个青岛都要归了日本人。这时候日本人的凶名传遍了山东,这些工作人员就在山东,紧挨着日本人——车站就有日本兵,他们心里是真害怕。
尤其这个日本人还是日本陆军参谋总长的侄子,那可是真正的日本贵公子。
咱们陈省长虽然名气大,能耐也不小,可是跟人家长谷川没法比啊。你敢掏枪对着人家吗?
眼见局面不可收拾,有心眼灵活的马上跑出了办公室——搬救兵去了。
别说,这小子还真办对了一件事,他搬来的救兵,一下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这救兵不是别人,正是井岳秀。
井岳秀现在的职务是外交次长!日本和德国在山东大打出手,他不来斡旋谁来呢?
他在了解了情况之后,连忙急匆匆赶到现场。井岳秀本来是要化解双方矛盾的。
不就是安排个地方吗,济南这么大,陈老兄你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一下不就完了吗。先糊弄糊弄日本鬼子,以后的事,等打完仗再说。可是没成想他一进屋,就看到了秦牧。
井岳秀大吃一惊。怎么秦兄弟成了日本陆军参谋总长的侄子了。
秦牧看到井岳秀,更是吃惊。万万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老熟人。
井岳秀老奸巨猾,多精明的一个人。他一看秦牧穿着日本军服,冒充日本鬼子,立刻明白其中肯定有内幕。
他和秦牧有过深度的交往,所以他知道秦牧绝不可能是日本人,更不可能是日本参谋总长的侄子。
整个运人事件,井岳秀也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其实很合理。如果不合理,也骗不过那么多日本人。
但是当他发现那个日本贵公子是秦牧装扮的之后,立刻就意识到整件事全是扯淡。
现在日本和德国在青岛打的不亦乐乎,那可是关系日本国运的战争。就算是长谷川问道本人过来,他都不敢让军队给自己办私事,何况他一个侄子。
“长谷川阁下,在下井岳秀,外交次长,这件事,你和我交涉就好。”井岳秀连忙把事情接了过去。
“好。”秦牧收回了枪,不过手表就留在了原地。
井岳秀连忙请秦牧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赶走了全部的办事员,然后关紧房门,还上了锁,才回头对秦牧说道:“老弟,这是怎么个一回事啊?你是唱的哪一出?”
见到井岳秀在这里,秦牧立刻心态放松了不少。
有他在,就好办了。于是秦牧把自己办的事删繁就简的一说,他着重强调了日占区百姓的苦难——不救他们,他们全都得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
井岳秀眉头紧皱。
万万想不到啊。他心里一阵胆寒,身上都冒出冷汗了。
秦牧,真是胆大包天。他怎么能在日本兵的老窝里面办成这么大的一件事,而且显然,这事已经成了。一列一列的火车,正拉着大量的中国人逃离日占区。
井岳秀是军阀不假,但是他也是中国人,也有爱国情怀——当和自己利益不冲突时候。
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秦公子已经把九十九步路都走完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井岳秀不能含糊。
他马上安排人手,地方,接收难民。
看到井岳秀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秦牧才彻底放松下来。
紧绷的精神一旦放松,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就席卷了秦牧的全身。他特别需要睡一觉。
只是这个地方,处处都不安全,秦牧还不敢休息。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和井岳秀约定了再次见面的时间,就离开了济南府衙,寻了一处宾馆钻了进去。
秦牧给娜塔莉亚发出了自己的位置信息之后,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娜塔莉亚正坐在他的床上,温柔的看着他。
秦牧心里一阵紧张。虽然现在自己和娜塔莉亚是盟友关系,但是这样强悍的一个狼人摸到自己床上了,自己却一点没有警觉,这也太危险了。
离开林柔,果然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情况怎么样?”秦牧关心当前的局面。
“第一列火车运来的难民已经安置好了。”
“那就好。”秦牧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牧牧,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人一直待在济南。”
“不在济南,都去陕北。这件事,我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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