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山的住宅，是一处巨大的院落。

    作为哥老会的老大，他的家里自然防卫严密。只不过张云山并没有针对当前局势加强防卫。

    人都有惯性。西安，是张云山的老巢。他一辈子经营这里，这地方，是他的主场。

    秦牧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他只是个米脂的小县长。

    张云山呢？他不但是哥老会老大，还是陕北镇守使，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比秦牧高的多。

    他真是不拿秦牧当多大的对手。他的对手，是陆建章。

    其实他这个人，真应该感激秦牧。因为按照历史来说，张云山已经在去年去世了。

    他算的上是英年早逝。1915年时候，张云山才38岁。但是他就在这一年死了。

    死于痨病。

    可是因为秦牧的意外出现，世界上有了青霉素，结果他的病就治好了，一直活到现在。

    只是这多出来的岁月，也恰好终结在秦牧手里。这不得不说是天理昭昭，造化弄人。

    这一次的行动和上一次去老君观不同。这一次，秦牧只想杀人救人，他没什么要问的。

    老君观这件事，和他的大业比起来，微不足道，秦牧的目标是杀掉假天师，解救那些女孩。

    今次来张云山府上，他是要救出李思静，同时也要立威。

    秦牧不希望自己在忙着种田大业的过程中，时常遇到这种蚍蜉撼树一样的骚扰。

    张云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实际上秦牧真没拿他当人看。

    秦牧的对手，是全世界的列强，是美生会。连袁世凯都不放在秦牧眼里，何况张云山。

    为了这个目标，秦牧连化妆都懒得画。他直接就用本来面孔，从正门冲进了张云山的府邸。

    这是一场堪比后世大片的作战。

    秦牧和娜塔莉亚全化身兰博。这次他们不用刀了，全用突击步枪和炸弹。

    俩人背靠背，一路就杀了进去。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这也是秦牧思考后的决定。如果用冷兵器的话，显然太过惊悚了。这都成神话了。用枪就显得正常多了。

    他们的目标，是关押李思静的牢房。

    一路上张云山的手下拼命抵抗。长枪短炮，可着劲的向两人招呼。

    但是在超凡者面前，子弹毫无用处。

    秦牧现在的身体素质再次获得了提升。超过几十米之外发射的子弹，已经打不到他了。

    俩人的突击步枪一路喷着火舌，炸弹不要钱似得随便丢。

    整个张云山府邸，变成了一个屠宰场。所有出现在俩人面前的，全被他们爆了头。

    房屋也被烧成了火海。

    张云山就死在这一战中。秦牧也不知道自己打死了他。他根本不在乎打死了谁。

    救出李思静之后，秦牧提笔在牢房墙壁上写下了《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长安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秦牧改了俩字，把“烜赫大梁城”改为了“烜赫长安城”。

    同时，他还在下面落了款：“秦牧”。

    这一战，是秦牧正式对天下人宣告，谁敢打自己的主意，这就是下场。

    张云山府邸差点被烧成白地。这还是秦牧手下留情。因为这里地处西安市内，烧起来会殃及旁人，所以他就把张云山府邸的主建筑给烧了，边边角角都留了下来。

    这让假天师和蒋青，侥幸的捡了一条性命。

    连续两把大火，烧的西安都惊了。

    陆建章也坐不住了。这事他得出面。老君观那一场大火还好说，可以归为无头公案。

    对于假天师，陆建章恨不得他被碎尸万段。假天师要咒死袁世凯，作为袁世凯的铁杆，陆建章当然恨不得他去死。

    老君观，烧的好。

    张云山死的更好。有他在，陆建章整合陕西的工作进行的非常艰难。

    有这么一个坐地虎存在，陆建章作为过江龙，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现在好了，秦牧把他给杀了。这可帮了自己的大忙。

    只是这事闹的太大了，整个西安群情激奋。

    有哥老会的人，拼命叫嚣着要去米脂找秦牧报仇。

    也有支持秦牧的。张云山作为哥老会的老大，平日里面欺行霸市，民愤极大。他死了，那是为民除害。

    群情激奋，就是双方都很激动。

    陆建章这时候非常被动。现在局势太微妙了。

    袁世凯上个月宣布退位，然后提拔了段祺瑞当国务卿兼陆军总长。

    而且袁世凯本人，还病了。

    袁世凯的病，让陆建章更加狐疑。大总统本来身体好好的，怎么这时候病了？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那个假天师的原因。

    正因为如此，陆建章对张云山也很忌惮。假天师和张云山交好，万一张云山起了坏心，想让假天师咒死自己怎么办？还好现在他被秦牧杀了。

    如今陆建章和秦牧之间的关系，非常尴尬。

    秦牧通电反对袁世凯，这按说应该是陆建章的敌人。

    但是这时候的情况，可不是后世。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具体现实，两个时代不能等同。

    现在反袁的这些人，很多都是曾经袁世凯的铁杆。

    比如陈宧，这个人，就是支持袁世凯称帝最坚决的一个人。

    他甚至对袁世凯当面说出，如果你不当皇帝，我永不进北京。

    结果袁世凯刚一称帝，他就跳起来反对袁世凯称帝。

    而且他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四川督军。

    他旗帜鲜明的反对袁世凯，不是嘴上说说，而是有实际行动的。

    他的行动就是大开四川门户，让护国军长驱而入，直指陕西。

    这也是陆建章手握重兵却不敢轻举妄动的最重要原因。

    他别看手里有兵，可是却不敢对秦牧动武。这时候，陆建章全力防备着来自四川的压力。那个方向，才是决定性的。

    而且秦牧在陆建章看来，一直在陕北老老实实的。他的势力没出榆林地区。

    同时秦牧做的事，是和陆建章利益相同的。陆建章也希望扫除哥老会。

    哥老会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种新兴势力，这种势力，是反袁的。秦牧扫除的，可以说都是陆建章的敌人。

    正因为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使得陆建章无法对秦牧动武，而且他暂时也找不到对秦牧动武的理由。

    同时，他还在米脂有着很大的利益——那个石油企业有他的股份。这给他带来了大量的钱财。

    自己的钱罐子，不能自己亲手打破。

    而且张云山死了，他的很多产业，陆建章可以顺势接过来。这是一笔横财。

    于情于理，陆建章还要谢谢秦牧。

    于是陆建章亲自来到了米脂。

    每一次来，陆建章都发自内心的震惊。米脂的发展可以说一天一个样，如今，米脂竟然有火车站了。

    米脂到榆林，已经通车了。虽然在德国制造的机械还没运过来，但是依靠本地的出产，以及大量来自德国的专家和技术人员，更主要的是因为秦牧有着全套的勘探资料，所以这条铁路修建的比较顺利。

    很多地方是因陋就简，不求高大上，只求实用。

    通了火车的米脂，将开向何处？这是个大问题。

    陆建章暂时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他来到了米脂县衙，见到了秦牧。

    “老弟，你这事做的，怎么说呢，老哥真是有点不好办呀。你说你，杀人就杀人，干嘛还留名呢？”

    秦牧在侠客行下面直接留了名字，这让他的大名传遍了西安。

    “陆督军，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听你的意思是，西安杀人事件，你以为是我做的？这可是太冤枉了。”

    秦牧立刻分辨道：“陆督军，你想，如果是我杀的人，我为什么要留名呢？谁不知道如今是大总统的天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别说我和张云山无冤无仇，就是我和他有仇，我杀了他，我也不会留名呀。这一定是真正的凶手故意误导真相的。”

    陆建章被秦牧说的毫无脾气。

    真正的凶手，除了你还能有谁？张云山，连我都不敢明着杀他，谁还敢在西安动他？

    再说，他劫了你的人，怎么能说无冤无仇呢。李思静不是被你救走了吗？

    之前接待陆建章的，正是李主任。

    李思静就好像出门转了一圈，连一夜都没过，就被秦牧和娜塔莉亚救出来了。

    然后他们立刻带着那些女孩回到了米脂。

    有秦牧在身边，李思静的恐惧彻底就消失了。即使在张云山的府邸，当她看到秦牧那一刻，李思静的心顿时就踏实了。

    有这个男人在身边，李主任什么都不怕。

    陆建章看到李思静，自然百分百确定这件事是秦牧做的。只是秦牧死活不承认，他也没办法逼秦牧承认。

    再说，这件事承认不承认，其实无所谓。人都死了，哥老会势力瘫痪了一半，这对陆建章来说是大喜事。他还忙着接收胜利果实呢。

    来秦牧这里，只是他不得不做的姿态。这就是给西安上层看看，我不是不办事的。

    “老弟，那你在广播上发个声明吧，说这件事和你无关，是别人栽赃的。”

    “好。我一定照办。就算陆督军不提，我也得声明。”

    “再有，秦老弟，你前面通电反对大总统，而且出兵打包头，这事……”

    “陆督军，这件事吧，其实有内情。”

    秦牧给陆建章解释道：“不是我出兵打包头，而是包头当时被卢占魁这伙土匪正在攻打。我去，其实是解救包头。”

    陆建章对这件事的了解也不够深。

    北洋旗下，山头林立。内蒙的人马和他不是一派的。

    他只是知道包头守军被打跑了。这还是他从电报上知道的消息——秦牧通电全国了。

    怎么这里还有土匪的事？

    “那也不用反对大总统啊？”

    “陆督军，这件事，我必须实话实说。你看，我姓秦，你应该知道，我出身世家。但是这个世家，却不是一般的世家。我祖上，乃是祖龙嬴政。秦始皇，就是我的祖宗。所以大总统如果当总统，我支持他。但是他要当皇帝，我却不答应。”

    陆建章万万想不到秦牧的祖宗竟然是秦始皇。

    这可是万世之祖！

    难怪他不答应袁世凯当皇帝。这对不起他老祖宗。

    “老弟，现在大总统已经下诏退位了，你看你是不是把包头……”

    “还给大总统？好啊，大总统派人来接收就行。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卢占魁那伙人，可还没被消灭。我只是赶走了他们。”

    “这个……”

    陆建章顿时犯难了。

    如今的局势太紧张。北洋的主力，正面临护国军全面的进攻，内蒙虽然遥远，但是守军也得整装备战。

    尤其是内蒙的主要城市是归绥，就是后世内蒙的首府呼和浩特。这里的位置可比包头重要的多。守军如果再分兵去包头，少了不够用，多了分不出。

    这种情况早就在秦牧的计算之内。如果内蒙的守军随时要出动夺回包头，秦牧也不敢离开前线。

    局面错综复杂如此，只有秦牧这个来自历史下游的人才能看的清楚。所以秦牧的每一步棋，都下在对方无法还手的位置上。

    内蒙的守军，正是对眼前的局面无可奈何，所以不敢来收复包头。

    陆建章也无可奈何。

    最终在收下秦牧大量贵重礼物的情况下，陆建章满载而归。

    只不过这次来米脂，陆建章感觉到隐隐的不安。这个米脂，越来越不像中国了。

    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米脂，控制住榆林地区呢？

    而且还有一件事，陆建章百思不得其解。秦牧是哪里找来的人马，能血洗张宅？

    张家幸存人口说来的刺客只有两个人，陆建章根本不相信。两个人，就在张家来去自如，你当秦牧是赵云吗？长坂坡单枪匹马杀的七进七出，还救出了阿斗。

    李思静怎么也比阿斗漂亮多了。

    陆建章认为秦牧一定训练了一支秘密且强悍的队伍。这点，不得不防啊。回去以后，一定要加强自己的警备力量。

    不管陆建章怎么想，秦牧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前进。

    现在，他手下多了一个超凡者。张昆山，真正的张天师，如果用好了，将收到奇效。

    秦牧准备好好使用这个小道士。

    “张天师，”秦牧把张昆山叫道办公室：“咱们好好聊一聊，我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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