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帅，幸会。”
“秦将军，我有个问题，说树上七个猴，地上一个猴，一共几个猴？”铁岭公上来就问出了一道很有创意的问题。
这都把赵禹听呆了。
你是不是傻？这什么场合，你眼前是什么人？你说的是什么狗屁话？
他有点怀疑赵铁岭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要不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娜塔莉亚不明白什么意思，这还不简单吗，她立刻抢答：“八个。”
“错！”铁岭公一脸得意的说道：“一共，两个猴。树上骑个猴，骑着，不是七个，地上一个猴，所以一共两个猴。”
娜塔莉亚听到这里差点直接变身狼人把眼前这位二百五暴揍一顿。
你说的是人话吗？
“秦将军，你看，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充满了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俺觉得吧，你和张大帅还是坐下来喝两杯，聊一聊，总比动刀动枪的好吧。有什么事，是一顿大酒解决不了的呢？”
秦牧好奇的望着赵铁岭，感觉自己这一刻又穿回了后世。这不是情景再现吗。
他笑了笑说道：“铁岭公，我也有个问题。最近我家要办喜事，没备什么货，家里只剩一头猪和一头驴，你说我是先杀猪呢还是先杀驴呢？”
“杀驴，驴肉好吃啊。”赵铁岭毫不犹豫的回答。
“猪，也是这样想的。”
秦牧说完，赵禹和娜塔莉亚都愣了片刻，然后马上明白了过来。他们忍不住哈哈大笑，尤其毛子美人，笑的都依到秦牧身上了。
这让墨言看的更是恼火。大美人怎么不靠着自己呢。
赵铁岭也明白自己上当了。秦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说自己是猪。
“你们算什么东西！”秦牧这时候冷起脸来。他没时间也没兴趣再和这帮杂碎纠缠了：“一个无良文痞，一个下流戏子，有什么资格代表百姓，来和我谈国家大事。”
秦牧一旦动了火气，身上的杀意不知不觉就散发了出来。
这下就连娜塔莉亚都感觉到一丝丝的害怕，更别说凡人了。
墨言和赵铁岭，真的被秦牧吓得半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之前可没遇到过这样的军阀。不论张作霖，还是孙烈臣，和他们见面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让俩人有了一种错觉，他们觉得军阀不过如此。军阀的厉害，是针对小老百姓的。自己这样已经超脱于百姓阶层的人，他们只会供着自己，绝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在墨言来说，他可以用一支笔随便抹黑敌人，反正张作霖等人也不敢杀了自己。
在赵铁岭来说，东北这块的民间舆论，掌握在他的手里。现在这个时期，二人转是东北百姓喜闻乐见的娱乐，赵铁岭完全可以利用这个舞台，想捧谁捧谁，想贬谁贬谁。因为百姓没别的渠道获取消息，所以他的地位就变得很重要了。
他们开始时候的自信，就是建立在以前的经验上。但是现在他们才发现，军阀真的是军阀。
秦牧一怒之下，把他俩挫骨扬灰也是分分钟的事。生死面前，面子算什么。命都快没了。
俩人以及另外的百姓代表团团员，被吓得一个字也不敢说。
“回去告诉张作霖，为了东北百姓，我愿意和他谈一谈。你们滚吧。”
这个时候的东北，以及全中国，所有人都注视着近卫军的一举一动，也有很多人打着近卫军的主意。
这时候不只是秦牧遇到了百姓代表团，宋老年也遇到了一个旧人。
李鸿宾，就出现在了宋老年面前。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随着他来的，还有汪兆铭。
李鸿宾是宋老年曾经的兄弟。当时他们在白朗起义时候，从河南一路杀到陕北，最终宋老年投了秦牧，李鸿宾带着几个人离开了陕北。
他不离开不行。强龙不压地头蛇。陕北那个地方，不说官面上有秦牧和近卫军，就是江湖上，还有孙桂芝团伙。
孙桂芝一半是土匪，一半是秦牧的打手，他有这么强大的背景，导致陕北地面上别的土匪都混不下去。最终李鸿宾跑到了东北。
宋老年拿下虎头要塞之后，马不停蹄的进攻。最终他打下了绥芬河，达到了战役的阶段性目标，才暂时停下来休整。
绥芬河是秦牧的一个战略节点，也是一个战略位置。
在这里，近卫军将建造一道防线，防备海参崴方向的俄军和干涉军。等这道防线建好，就能把俄国和日本切割开来，他们无法方便的通过铁路线联系。
因为要建造防线，所以近卫军在绥芬河停留的时间就多了一些。这就给了李鸿宾机会。
李鸿宾就在黑龙江活动。他和宋老年分开之后，俩人一直就没有联系。
这次近卫军进军东北，还是汪兆铭找到李鸿宾，李鸿宾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近卫军装甲第一师，头子就是宋大哥。
这让他顿时心头变得火热起来。
宋老大发达了啊。那你发达了，能不提携一下老兄弟吗。于是他和汪兆铭一起就找上了宋老年。
汪兆铭这次来，是带着孙中山亲笔信的。
结交拉拢军阀的手下，这是同盟会一贯的招数。咱们抛开立场和对错不谈，只谈实际发生的事情。
那么我们会发现，之前的所谓“清军中的进步势力”，打响武昌起义第一枪的，正是同盟会分裂出去的清军新军的一部分。
作者说这点，并不是否认辛亥革命的进步意义，只是就事论事的说，分裂敌人的内部，是同盟会用的很纯熟的一个手段。
当然，如果是我在孙中山那个位置，也会有一样的做法——换了任何人估计都一样。
打击敌人，自然要分裂敌人。
同盟会认为，近卫军也如各路军阀一样，内部肯定派系林立。
宋老年的第一师如此强大，如果能拉拢到同盟会这边，那么天下就等于有一半握在同盟会手里，孙中山当真正的大总统就很可能实现。
汪兆铭之前和宋老年就认识。白朗起义，打出“扶汉讨袁”的旗帜，这个名目是同盟会想出来的。否则以白朗一个土匪，是想不到这个“政治方向”的。
宋老年也想不到，在东北会遇到李鸿宾。他们有好几年没联系了。
现在看看李鸿宾，再看看自己，宋老年心中感慨万千。
李鸿宾为了这次会面，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穿的是现在时兴的长袍马褂，戴着黑墨镜，顶着瓜皮小帽，手上还拿着俩核桃滚来滚去。
活脱脱一副土财主模样。
宋老年感觉自己和李鸿宾站在一起，就好像和一个“出土文物”见面似的。
世界已经彻底变了，而过去的老兄弟，还活在过去没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李鸿宾的原因，宋老年真不会见汪兆铭。
他也有足够的政治警惕。如今自己的一切，得来十分不易。他是土匪出身，很长一段时间秦牧都没有用他。最终还是因为要用他去打别的土匪，宋老年才有幸登上秦牧的战车，才有了如今不可思议的一切。
宋老年非常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而且他十分明白，现在的中国，只有跟着秦牧，才能有未来。
什么同盟会，北洋军，全不放在宋老年的眼里。他虽然没有赵禹那么果断，直接和各方政治势力切割干净，但是宋老年绝不会沾染这些。
只是李鸿宾是个老兄弟，而且他在东北当土匪。土匪，也是近卫军消灭的对象。宋老年对李鸿宾，总是有一点香火情。既然兄弟来了，最好给他指一条路，别留在东北等死了。
这样汪兆铭才有幸见到了宋老年。
宋老年没搭理汪兆铭，他对着李鸿宾说道：“鸿宾，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大哥，那就听大哥一句话。土匪是不能干了，得找个正经生意做。”
李鸿宾望着宋老年，看着他一身酷到爆炸的军装，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如果自己当时也留在米脂，现在自己也是响当当一位人物。汪兆铭手里那封信，没准就不是写给宋老年，而是写给自己的了。
土匪也不愿意一直当土匪。当土匪，哪有当官舒服啊。
“宋大哥，我也不想干土匪，这不就是找到大哥门下了吗。宋大哥，我还有几百弟兄。我带着兄弟们都投了近卫军，你看能不能给我个旅长干干。”
宋老年一听这话，顿时意识到了一种极端的危险。
这事不对啊！李鸿宾这番话把宋老年给打醒了。他之前只想到了曾经的兄弟情谊，却忽略了世界早就变化了。
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甚至差了十万八千里，而李鸿宾，还是原来的李鸿宾，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当土匪。
他完全不知道近卫军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李鸿宾还以为近卫军就如别的军阀一样，只想扩大地盘填充人数呢。
这见识不但浅薄，而且可笑，甚至危险。
宋老年经过秦牧这么多年的教育，再加上他算是从头到尾参与了秦牧工业建设，军队建设，而且他还见识过索姆河地狱，所以宋老年的觉悟极高。
他不是对秦牧的盲从，而是他跟着秦牧越久，就越明白秦牧是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的——至少领先五十年。
宋老年清楚，不只是自己，也不只是近卫军，就是根据地的那些专家，也在跟着秦牧学习。这样的一个人，让宋老年由衷的佩服，也信服。
中国的未来，别人看不清楚，但是宋老年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了。
根据地什么样，中国的未来就会什么样。而这一切，只有在秦牧的带领下才能实现。
宋老年不论从哪个方向思考，从自己个人的小事，到中国未来的大事，都认定只有跟着秦牧，才能有前途。
近卫军完全不是北洋军那样的军阀部队，这是一支全新的武装。这是一支有着高度政治觉悟，和高度专业素质的军队。
这个队伍别说不要土匪了，就是一般百姓，如果觉悟不够，只想着升官发财，那也进不来。
李鸿宾的无理要求，让宋老年之前的那点友谊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他依然带着微笑说道：“鸿宾，打打杀杀的事，你还没做够吗？听大哥一句劝，放下武器，做点正经生意吧。我现在吧，在根据地大小也算个人物。你如果做生意，我给你批点紧俏物资还是可以的。”
这是宋老年能给李鸿宾的最大帮助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从根据地弄点内部价的商品给李鸿宾，不算过分。这点秦牧也会理解的。
“那活的有什么意思。”李鸿宾顿时摇头说道：“宋大哥，这个世道，没枪没兵，谁会鸟你。你看你现在是近卫军师长，带着这么多兵，还有坦克飞机。这活的才有意思。谁不听咱哥们的，咱就拿大炮轰他。”
李鸿宾这番话让宋老年更加的失望。老兄弟对世界的理解，还是老一套。大炮开兮轰他娘！
宋老年心里彻底冷淡了下来，但是他面子上更加热情：“哈哈，鸿宾，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依然那么风趣。”
李鸿宾也哈哈大笑。他性子本来就比较直，没那么多想法，一时听不出宋老年的真正意思。
汪兆铭就不然了。这是个极为精明也聪明的人。
他从宋老年的话里明白到宋老年和李鸿宾已经不是一路人了。这对汪兆铭来说是好事。
这说明宋老年不是土匪，他成长了。人一成长，野心就大。
有野心，才容易被拉拢。
汪兆铭立刻说道：“宋师长，你太过谦了。以你的能力，怎么能说大小是个人物呢。你是真正的大人物。”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李鸿宾的认可：“汪先生说的太对了。想那秦牧，如果没有我大哥辅佐，就好像刘备没有关羽，屁事也成不了。没有大哥，哪有秦牧的今天。”
“住嘴！”宋老年厉声喝到。这话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这里是第一师的师指挥部——旁边的会客室，虽然眼前只有他们三个，可是隔墙有耳，警卫就在门口呢。
你这话要是让人听到，宋老年就是一身是嘴都辩解不清。更何况他是真心跟随秦牧。
宋老年很清楚自己和秦牧的关系。没有自己，秦牧依然是秦牧，近卫军依然是近卫军。
近卫军不缺他这么一个师长。如果自己不是那十人团之一，这个第一师的师长位置，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坐上去的。
秦牧不是刘备，自己更不是关羽。
李鸿宾顿时不敢说话了。
宋老年很少发火，但是老实人发火，那威胁更大。
汪兆铭急忙打圆场：“宋师长，李团长的话也是一番好意。”李鸿宾自封“团长”。这时候就是如此混乱。
“汪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时间很紧，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宋老年不准备再浪费时间了。
这不是浪费时间那么简单，这次会面让宋老年已经极端后悔了。他只想赶紧结束。
“宋师长，这里有一封孙先生给你的亲笔信。”汪兆铭说着话把信拿出来递了过去。
宋老年接过来，看都没看就摆在旁边。
他不用看也猜得到里面写的是什么。这封信，他准备完整的送上去，交给秦牧。
汪兆铭一看这样，只能自己亲口说了：“宋师长，孙先生和同盟会都认为，以宋师长这样的大才，屈居一个师长的位置太委屈了。”
听到这里，宋老年到是感觉有了点兴趣。同盟会这帮人，脑袋里面到底怎么想的？
“那以汪先生的意思呢？”
“如果宋师长愿意加入同盟会，孙先生愿意给你陆军大元帅之位。”
“陆军大元帅，那我有多少兵？”宋老年故意这样问。
“只要孙先生当上大总统，天下兵马还不都是你的？”
“现在你们有多少人马？”
“只要宋师长加入同盟会，并且带着第一师宣布支持孙先生，同盟会就会以第一师为样本，招兵买马。这样说吧，起码先弄十个师给宋师长带。”
“无知！狂妄！”宋老年突然之间变得横眉立目。
“做你娘的清秋大梦。你们这些人懂个屁！还十个师，你们知道怎么造一辆坦克吗，你们知道怎么造一架飞机吗。甚至，你们知道怎么建一座高炉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吹牛逼。”
宋老年对李鸿宾一肚子火，全发泄到了汪兆铭头上：“你们简直连吹牛逼都吹不出新花样。孙文除了会拿个笔画地图，还能干个啥？噢，喝花酒到是拿手。”
汪兆铭开始一愣，接着就被宋老年的话气个半死。
可是他还不好反驳，因为宋老年说的是实话。
所谓“拿个笔画地图”，说的是袁世凯给了孙中山几十万大洋，让他去建铁路。结果孙中山拿着这笔钱周游世界去了，一米的铁路也没修出来。
最终袁世凯要他对账，孙中山当然对不上。这事闹得很尴尬。
“甚至你们，连近卫军是什么样的军队，都完全不清楚。”宋老年骂了一阵，突然感觉意兴阑珊。
他发现自己纯粹是鸡和鸭讲。
近卫军的物质基础，是根据地一套完整的重工业体系，没有这个，就没有先进的武器装备。
而近卫军的战术，是全新的一套战术。这套战术的基础，还是根据地的工业体系。
近卫军和根据地，是一体的。
自己别说带一个师走，就是一个兵他都带不走。带走了，也就不是近卫军了。
只是如此高端的认识，汪兆铭完全理解不了。他的层次，还是军阀那一套。士兵就是军官的私兵，军官可以带着士兵随便改换门庭，图谋更高利益。
这种愚昧而且落后的思想，和宋老年已经工业化信息化的思想，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
所以宋老年骂了一阵，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愚蠢透了。和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如今中国能听明白这一套的人，全在近卫军里。
这时候，宋老年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原来近卫军是一块吸铁石，能把真正有抱负的中国人都吸引过来。
剩下不过来的，全是“非我族类”。他们不是铁，打造不成钢。
“汪先生，抱歉，刚才我说话有点冲。为这事元首没少批评我，要我不要忘记团结。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顿饭，然后送你们离开。”
宋老年及时的把自己和一切旧势力切割开来。
他作为带兵的将领，是可以这样做的。秦牧作为近卫军的领路人，却不能如此随性。
秦牧必须和张作霖见一面。
会面的地点，就选在了齐齐哈尔和哈尔滨之间的萨尔图。
这个地方在后世大大有名。
这里，就是大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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