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继业坐在后坐上,透过窗户看着地面上翻滚的树叶,心情十分沉重。
有些回忆是他不愿意去碰触的,但是却总会跳出来,那么清晰的摆在面前,嘲笑着他:你竟然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呀,他竟然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人是你自己要死要活非要娶过来的,娶来了就要好好待她,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简易母亲的葬礼上,父亲牵着简易指着简继业破口大骂。
简易的母亲是个孤儿,所以这段婚姻也遭到简继业父亲的反对,但是年少气盛的他情愿舍弃简园也要和简易母亲结婚。
那时候的他,爱极了简易母亲那沉静的性子。
仿佛一弯泉水,轻轻柔柔。
明明也是一段炽热的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简继业的眼角微微有些发酸,他抬头揉了揉眼睛,怕被司机发现,他顺带又揉了揉太阳穴。
“董事长,您困了?”
司机关心道。
“还好,就是有些累了。”
司机不再说话。
车子很快在林家的别墅前停下。
早已接到电话的林祖昌夫妇在门口等着。
简继业一下车他们便迎了上来。
“我们书房说话。”林祖昌拉着简继业的手腕,亲密的模样如世交好友。
然而,深究下去,不过是一对为了各自利益而捆绑的盟友罢了。
并不算真正的朋友。
“股份的事情,简易知道了?”林祖昌的妻子端来茶水时,正听见林祖昌在问简继业。
他们接到简继业的电话时,正准备休息。简继业简短的几句话,将他们的瞌睡吓的全无。
“八成是知道了。”简继业说。
“我需要百分之百的把握。”林祖昌不太满意简继业的回答。
但是又觉得简继业不像是扑风捉影,听风就是雨的人。
简继业的沉稳,他林祖昌是知道的。
简继业将张晴好描述简易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祖昌和妻子对视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林祖昌的妻子难以置信的问道,“为了找那份股权占有书,我们可废了不少力气,那东西就像消失了一样,难道她妈妈一早就给她了,她一直藏在身边?”
“怎么可能?简易的房间我搜了无数次,根本不可能有。”简继业否定。
“百分之48的股份。简易如果嫁给欧阳赜,我们林家辛苦打下来的基业就只能拱手让给大唐集团了?”林祖昌唉声叹气。
“我们简园又何尝不是,简易妈妈占的股份虽然少,但是我父亲去世时,将自己的股份全部给了简易,目前看来,简易和简正的股份还是持平的,但是一旦我有不测,按照遗产继承法,简园的股份也有简易的一份,简易就成了简园最大的股东。”简继业也很是头疼。
对他来说,林家比欧阳家好对付的多。
“如果文综能顺利追到简易就好了,说来说去,还是我们手段太软弱。那时候定了亲,就应该强迫他们结婚,不应该搞什么激将法,将她赶出简园,指望她走投无路就自动找文综。我当时就说,以简易的性子,不太会妥协。”林文综的母亲说。
“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这个干什么。”林祖昌呵斥道。
五年前,林家害怕股份出岔子,曾逼婚简家。
简继业心疼简易,不愿意勉强,便想出这么个办法。
简易向来和张晴好不和,撵她出去倒也容易。
本以为受不了苦,自己会回头改改性子。
谁知道她竟然扛了五年。
而且半路上还杀出个欧阳赜。
“早知道,调查清楚欧阳赜那小子的底细了。”简继业叹气。
第一次见到欧阳赜时,他大意了。
以为不过是想勾搭简易的小白脸。
毕竟长着那么一张妖孽的脸。
怎么就没想到他身世可能没这么简单呢?
“失忆,欧阳赜真的是失忆后,偶然接触到简易的?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林文综的母亲说。
“不然呢?你认为?”林祖昌问。
“我觉得应该是蓄谋已久的。大唐集团虽然是国际性大公司,打开中国市场不过也是近几年的事情。欧阳家历来都是华人的身份,就是将欧阳赜的户口迁回了中国,不过也是方便打通国内市场。而且一开始媒体爆料的欧阳赜就是个病猫子,甚至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忽然这就出现了,一出手就把我们家的传家宝给抢了去,不得不说或许一开始就是一盘棋,而我们都是棋子。”林文综的母亲分析道。
虽然不乏女人的第六感猜测。
但是简继业和林祖昌也觉得很有道理。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太过于被动了,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简继业说。
林祖昌却陷入沉思,良久,他说:“也不一定。”
“怎么说?”简继业问道。
“我问过文综,欧阳赜接触简易时,确实很是怪异,失忆什么不像是装出来的,倒有点痴痴傻傻。而据我调查,欧阳赜的病是家族遗传的病,但是对智力没有半分影响,也不至于失忆。”林祖昌喝了口茶抬头看向简继业,“我怀疑,不过是一出以假乱真的戏码。”
“什么意思?”林文综的母亲问道。
“林董事长的意思是,眼前的欧阳赜并不是真正的欧阳赜,而是大唐欧阳家找来假冒欧阳赜的。”简继业一点就通。
“那真正的欧阳赜呢?”
林文综母亲还是有点疑惑。
“或许已经不在了……”林祖昌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如果我们能调查出什么,或许有转机。”简继业有点兴奋。
“百分百的转机,大唐集团也并不是表面上风平浪静,欧阳董事长早到了退休的年龄了,如果欧阳赜此时被证明不在了,那些股东会等着欧阳老董事长继续占着茅坑不拉屎?肯定不会。”林祖昌说。
“但是如何着手呢?”
简继业问。
“办法倒是有,但是目前有点棘手。这次文综被欧阳赜打伤,我故意以此为借口将欧阳赜在美国的主治医生请来了。欧阳赜的身体,那个医生最熟悉,亦或者说欧阳赜的生死,那个医生很是熟悉。”林祖昌说。
“那就快点从医生下手呀。”简继业拍着桌子兴奋的说。
“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们也不会被动的躲起来。那个医生很是狡猾,闭口不谈,不论我们开什么价钱。”林祖昌有些气馁。
简继业也很是失望,但是转而,他双眼闪着光一样说:“医生不好下手,就从医院下手,人越多越容易找突破口。”
“对呀”林祖昌醍醐灌顶,拍案而起,“果然是好办法,我现在就派人去调查欧阳赜在美国治疗的医院,摸清楚底细后,从医院档案和那个医生的助手,以及护士下手。”
一番商讨,终于出结果。
双方都如释重负。
“只是,简董事长,如此一来,对简园并不算件好事吧,毕竟有大唐集团这个亲家,对简园里利无一害。”林祖昌看着简继业,试探的问道。
简继业淡然一笑:“老祖宗一直教诲,不要去和自己不熟悉的人站在一起。”
林祖昌和简继业相视一笑。
这时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林文综的母亲打开门,林文综夺门而入,兴奋的举着手机。
“破绽破绽,破绽找到了。”
“什么破绽?”三人一同看向林文综。
林文综穿着睡袍,将手机递给林祖昌说:“张智欣发来消息,听欧阳家在市内别墅的保姆说,曾经听见简易私底下呼唤欧阳赜,但是却是其他名字。”
“什么名字?”
“高长恭”
清秋的晨起,淡雾朦胧,听见楼下有动静,简易便起了床。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阿姨在一楼打扫卫生。
“阿姨,昨天下班前,你见过蓝短吗?”简易问道。
高长恭还在睡觉,所以她放低了声音,一边问一边沿着楼梯下了楼。
“蓝短?不是一直在墙角?自从昨天挠了张秘书后,它好似就一直爬在墙头,再后来,我就没有注意了。蓝短不见了?”阿姨疑惑的问道。
简易心里咯噔一下。
昨天晚上自己找了那么久,都不见蓝短。
看简易表情不对,阿姨放下手里的抹布,走到院子里,唤了几声。
“简小姐,你也不用担心。”阿姨再次回来时,脸上堆着安慰的笑意,“猫这个东西,和狗不一样,猫喜欢到处乱跑,过不了多久自己找回来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是么?简易没再说话。
但是心里总是忐忑。
张智欣来的时候,简易和高长恭正围着餐桌吃早饭,她穿着干练的西装,手腕上的裹着新换的纱布。
“赜少,今天有什么工作安排?”
她问道。
“暂时没有。你可以先回去休息。”高长恭淡淡的道。
张智欣看了一眼简易,随后看向高长恭:“我先去西楼吧,有事您打电话。”
西楼,是保姆,司机日常休息的地方。
高长恭没有说话,张智欣便走了出去。
“对了,赜少,简小姐,昨天我的伤口化验结果出来了,蓝短的爪子上沾染了不知名的病毒。”张智欣转身,淡定的看着简易和高长恭。
“为了防止蓝短伤害到您和简小姐,我打电话通知动物防疫站的人带走了蓝短。”张智欣说。
简易手中的勺子应声而落。
她吃惊的看向张智欣。
“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就擅自做主?”简易有些生气,蓝短买回来的时候是经过一系列检查,并打了疫苗的。
“对不起,简小姐,这是我的工作。”张智欣低头,看似谦卑,但是嘴角的笑容却是那么得意。
“哪个动物防疫站?”高长恭忽然开口问道。
张智欣滞了滞。
显然没有意料到高长恭会刨根问底。
“这个……”张智欣犹豫了。
“城北的那家。”她犹豫的说道。
“哦,知道了”还好高长恭没有刨根问底。
张智欣暗自松了一口气。
简易放下勺子说:“我要去防疫站。”
高长恭拦住她:“你真以为蓝短在防疫站?”
“不然呢?”
“蓝短八成是凶多吉少了。”高长恭说。
“我就不明白了,一只猫碍着她什么事了。”简易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虽然和蓝短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毕竟是自己买来的宠物,就这样被人清理走,心里难免悲伤。
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或许,蓝短真的碍着她什么事了。”高长恭嘀咕着,视线从蓝短经常翻越的墙头,落在二楼的落地窗户上。
事实上,昨夜,他已经想到了蓝短的下场,他趁四下无人,跳到蓝短经常玩耍的蔷薇墙头,站在墙头他环顾四周。
猫果然是有灵性的动物,从这个地方看过去,四下皆一目了然,然而最清晰的要数二楼的卧室。
原来是蓝短妨碍张智欣监视他们呀。
高长恭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趁简易不注意,他打电话给官纬。
官纬拎着一套先进的监控设备来蔷薇园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和简易打过招呼后,便去了二楼。
高长恭也跟了上去。
简易见他们进了卧室,也跟了过去。
不得不说官纬是个全能人才,安装这一套监控设备也只花了半个小时,装在玻璃窗东北角落里,从外观上看,有一叶蔷薇藤遮住,隐藏的很好。
视频的另一端,连接到高长恭的手机上。
高长恭打开手机,180度广角视野,包括蓝短经常玩耍的墙头。
“这女人,真是狠毒,和一只猫过不去。”安装好摄像头后,官纬悄悄在高长恭耳边嘀咕。
“能下的手杀猫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你们要小心。”官纬抖了抖身体。
猫是至阴的东西,高长恭知道。
他见过猫最多的地方,就是厮杀过后的战场。一只只野猫,在夜色中泛着阴骘的瞳孔,搜寻着食物。
仿佛地狱派来的使者。
“你管好嘴,别让简易听见了。”高长恭嘱咐道。
官纬笑了笑,没有搭话。
只是环顾一下二人的卧室,很满意的点点头。
“这房间真是不错,哎呀,还有这床,这床不便宜吧,多少银子?弹性很好吧。”说着他就要坐上去。
高长恭朝着他的屁股,一脚踹去。
官纬踉跄了好久,才稳住身体。
“唉,你这人,我就是坐坐而已。”官纬说。
“要坐滚下去坐。”高长恭冷冷的说。
这床是属于他和简易的,其他人休想碰一下。
“感觉你那沙发没有这床舒服。”官纬就是想逗逗他。
“那你可以走了,觉得谁的床舒服去坐谁的,我家的床想都别想。”
简易倚在门口看着二人大闹。
对于高长恭为什么要装摄像头,她没有多问。
不过她也觉得还是装个摄像头比较好一些,至少心里也有安全感。
官纬和高长恭来到一楼,简易则留在二楼。
直觉告诉她,二人应该有事情要说。
她不想过多的打扰。
阿姨给官纬现磨了杯咖啡。
官纬尝了一口。
“果然还是欧阳家的咖啡好喝,听说都是自供的。欧阳家在印度尼西亚买了块地,专门饲养麝香猫。”官纬有意无意的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高长恭。
高长恭淡定的品着自己的绿茶,没有理会。
“我记得你之前是喜欢喝咖啡的?”官纬又问道。
高长恭抬起眼皮子,凉凉的瞅了他一眼,“看来你从欧阳老爷子那里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他呀,老奸巨滑,比你还滑,我怎么套出信息。”官纬撇撇嘴。
端起咖啡,十分享受的喝了一口。
“不过,我有个提议。”官纬说,“虽然这话有点不地道,但是只要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保证一定保密。”
“哦?”高长恭挑了挑眉角。
“恩,我发誓,保密。来,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官纬将脸凑过去,满心期待高长恭的答案。
高长恭看着他那白的不像话的耳根子,实在欣赏不来一个大男人竟然有这么白的皮肤,高长恭伸出手指,狠狠的弹了过去。
“哎呦,”官纬捂着耳朵大叫,“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
高长恭没有理他,指着门说:“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唉,我说,过河拆桥这一点你倒和欧阳赜一模一样。”官纬捂着耳朵,气的大呼小叫。
“滚”高长恭再次强调。
官纬气呼呼的起身,正要离去,忽然像想到什么一样,转过身来,弯腰凑到高长恭面前。
高长恭眉头紧蹙,朝后退了退。
“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官纬阴阳怪气的说。
高长恭最讨厌别人这个样子,尤其是男人。
官纬从他眉眼间的微表情看出他的厌恶,于是敢在高长恭发作前,一股脑的说道:“林家开始从威廉医生下手了,如果你不是欧阳赜,最好想好应对措施。”
说完,在高长恭扔出茶几上的纸巾盒之前,飞快的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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