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纬裹着车上的毯子,哆哆嗦嗦的瞅了一眼,布满繁体字的高德地图,只觉得头疼。
“你是哪个世纪来的怪物?那么简单易懂的简体字不用,非要用繁体字。”官纬叫苦连天,“看的我头疼。”
“你还头疼,作为一个中国人,竟然如此篡改老祖宗留下的文字,好多汉字的精髓都被改的面目全非。”高长恭不痛不痒的反驳道。
事实上,这种反应已经是经过简易开导后,稍显平淡的反应了。
一开始看到简体字,他暴跳如雷。
那句满门抄斩,脱口而出。
简易白痴一样瞪了他一眼:“你可知道简体字的盛行,扫除了多少文盲?时代有时代进步的特色,过去的未必都是好的,繁体字固然有韵味,有精髓,但是普及起来难度很大,现代的中国可是十几亿人口,水平参差不平。接受能力也有大有小。”
想起简易,高长恭心口又是一阵疼痛。
“导航上显示的所有宾馆,我们要找一遍。”高长恭说,“分头去找。”
“我不去,”官纬说。
“你是觉得车里太舒服?”高长恭冷冷的反问。
官纬哆嗦了一下。
“我连上衣都没有,就这么去宾馆,人家还不把我当贼抓起来?”官纬没好气的说。
“后备箱有T恤,到地方后找一件穿上。”高长恭说。
“那我也不去,用的着我的时候,就给我衣服穿,用不着就脱我衣服,你怎么这么渣!”官纬气的咬牙切齿。
“要我把你好朋友现在的位置说出来么?抓着你去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冰冷的,没有一丝血气,活脱脱一具……”
“停,stop!”官纬捂住耳朵大声叫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你也知道残忍二字?”
“废话,我可是……”
“那你看看你们现在做的是人事吗?”高长恭打断他。
官纬哭笑不得:“那是高秘书做的,高秘书,和我没有丝毫关系。”
“你敢再大言不惭一点么?纵容也是一种犯罪,幸灾乐祸,袖手旁观也一样是同谋。冷漠造就了这个世界丝毫没有人情味,那些快意恩仇,仗剑行走天涯的豪爽,在这个时代荡然无存,你竟然说和你毫无关系?”高长恭咄咄逼人。
官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高长恭被看的心里发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什么?”
“我们这个时代,难道你不是这个是时代的人?”官纬嗤笑着反问,“要是说同谋,你也是,有什么资格贼喊捉贼?难道你在外面看见不平等的事情,就会拔刀相助么?”
“……”高长恭一时语结。
打嘴仗鲜少赢的官纬,此时心情莫名舒畅。
高长恭继续开车,后备箱不时传来声响。
“早知道就先把他打晕。”高长恭自言自语道。
“你是什么物种,打晕一个大活人,怎么到你那里就像吃饭这么简单?有没有点人性,有没有点人权?”官纬嘟囔道。
“你给我讲人权?”高长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官纬被看的心里发毛:“我,我哪敢呐?”
官纬的自嘲,让高长恭很是受用,他冷笑道:“有自知之明就好。”
“这镇子这么小,一共也没几家宾馆,你一个人其实就够用了。”官纬还是不想去,一夜没睡,让他去宾馆找人,还不如让他去宾馆睡觉。
“我要去其他地方找。”
“什么地方?”
“高秘书既然有那通视频,表示简易在他手上,他一定会想办法将简易留在一个不容易找到的地方,比如那对男女的家里。”高长恭分析道。
昨天晚上隔着雨幕,视频看的并不太清晰,然而,大概的情节却像刻在他的脑海中一样,他记得清清楚楚。
“说的有道理。”官纬点头说,“但是这些完全可以一起找的呀,何必浪费我这么一个壮劳力,我在车上帮你看着高秘书,怎么样?”
“高秘书不用你看,”
“你想干嘛?敲晕他?”
高长恭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这简直颠覆了官纬的世界观,他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和魔鬼同行。
“我欠你的吗?大哥?”
“你发小欠我的。”高长恭说。
“说的冠冕堂皇,你不是占着人家身份?”官纬翻着眼睛。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光明正大行走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和欧阳赜本身没有关系。”高长恭冷冷的说。
官纬揣摩着他的话,良久他忽然瞪大眼睛指着高长恭说:“你,你,你,莫非,难道是……”
气氛瞬间有那么一点僵硬。
就在高长恭误以为他已经猜出来时。
却见他唇角溢出一抹坏坏的笑容:“黑户?还是偷渡来的?”
高长恭大失所望,什么高材生,不过是草包。
“你只认得繁体字,是台湾同胞么?还是来自中国香港,或者中国澳门?”官纬猜测着。
高长恭懒得和这种白痴浪费时间,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官纬契而不舍,也下车跟了过去,他想要个正确的答案。
高长恭看着黑暗的夜晚,雨幕低垂,忽然有种想要吓他的冲动。
于是他停在后备箱拐角处,看着对面的官纬
车灯下,他的脸阴晴不定
“你真想知道?”高长恭反问。
官纬此时已经有点察觉到诡异的地方,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脚步也慢慢的朝后退去。
高长恭用阴冷暗沉的声音说:“僵尸。你听过没?”
“僵,僵尸?”官纬强忍着笑了笑。
这个氛围,好端端的提什么僵尸。
“恩,其实我就是那个僵尸,千年的老僵尸。”高长恭依然保持着那个声调。
“呵呵,别开玩笑了,我可是医生,我相信科学。”官纬的声音都有些走调。
高长恭没有理会,而是慢慢逼近他说:“古墓太无聊了,守着那些古董也太没意思。简易是唯一一个知晓我身份,又不怕我的人,所以我拿着那些古董来救她的父亲和简园。”
“古,古董……”官纬贴着车身,不停的朝后退去。
他想起网络上曾经报导简园假古董鉴定事件的转折。
当时他就觉得蹊跷……
如果按照这人的解释,就完全说得通的。
此时高长恭已经逼了过来,他原本就冰冷的表情,在阴暗的雨幕,显得更加阴森可怖,他微微低头,凑到官纬的面前。
官纬浑身鸡皮疙瘩四起,离的这么近,他竟然丝毫感觉不到这个人换气的声音。
偶尔说话吐出来的,也和正常人气息不一样。
难道,真的……
官纬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恐惧。
也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高长恭看见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胸口流连,于是冷笑道:“是不是好奇僵尸有没有心跳?”
“啊,没,没有。”官纬吓的连忙否决。
“没关系,试试嘛!”高长恭又靠近一点,“自己伸手试一试,你不是相信科学的医生吗?”
官纬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死心的他,伸出了右手。
一点点靠近。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高长恭忍不住嗤笑了一下。
这一笑,竟把官纬吓的面色苍白,尖叫着朝后跑去。
高长恭施展了轻功,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的面前。
“啊!”官纬竭斯底里的尖叫着,在雨幕中围着车子狂奔,此时的他完全被吓掉了魂,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又或者能干什么。
只能原地打转,像鬼打墙一样。
高长恭憋着坏笑打开后备箱,伸手落在高秘书的肩膀上,高秘书支吾一声,便晕了过去。
高长恭扯了一件T恤,关好后备箱,一把拉住跑来的官纬。
官纬依然尖叫着,挣扎着。
高长恭将T恤扔到他头上,说:“老实点,不然吃了你。”
官纬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上车!”高长恭说。
官纬僵硬的转身,朝副驾驶座走去,打开车门,上车。
一系列动作,活脱脱一副僵尸模样。
快到中午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
简易看着外面越涨越高的海平面,欲哭无泪。
这样涨下去,就算退潮了,那东西也不会冲到沙滩上吧。
刘娟的丈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简易心急如焚。
刘娟倒还算淡定,她端了盘水果放在简易面前:“吃点水果吧,我去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
简易点头。
刘娟起身去打电话。
回来时,面色略带失望。
“在我们镇子上暂时没有打听出来什么。”刘娟说,“他决定去附近镇子上打听。”
“啊?他不回来吃饭吗?”简易问道。
还想当面问问呢?
“他在路上随便买点吃吧,男人,少吃一顿饿不死。”刘娟说。
“太不好意思了,怎么能让他为了我的事情,连饭都吃不上呢?其实也没这么着急的,也许等雨停了,潮退了就真相大白了。”简易失落的说。
没有不透风的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如果真的撞到人了,早晚会被抓到的。
刘娟察觉简易的情绪不太稳定,于是劝解道:“别瞎想了,是人的可能性极小。再等等吧,我去买菜做饭。”
“我和你一起吧。”简易说。
“不用,你在家等着,万一他打听到什么,回来又找不到你。”刘娟说。
简易一想也有道理,便选择留下。
刘娟骑着电动车出了门。
镇上的集市上,官纬开着车在拥挤的人群中走走停停。
僵尸带来的阴影让他面色依然有些苍白。
“僵,僵尸,艹,当我是傻子么?鬼才信呢!”官纬自言自语。
“僵尸,真他妈吓人,吓死我了,心脏病差点吓出来,去你妈的千年老僵尸。”官纬已经接近精神错乱。
“这什么鬼地方,人这么多,怎么走嘛!”官纬寻摸着前方的道路,按着喇叭。
到了镇上的边界,高长恭便把车子让给官纬开,他自己准备随便走走,打听一下情况。
官纬则开着车子,去摸清楚镇上所有的宾馆。
刺耳的喇叭声让这些逛集市的人,缓慢的让出一条道路。
官纬正准备开过去,忽然一辆电瓶车从旁边冲了出来,挡在官纬的车头。
官纬连忙踩下刹车,惊出一身冷汗。
前后两次的惊魂未定终于激发了他的怒火,他摇下车窗,对着车头前冲出来但是却缓慢行驶的电动车大声吼道:“你他妈的不要命了,走路看不看路,两个轮子别四个轮子,你找死呀。”
前方的电瓶车猛然停了下来,骑车的女人缓缓回头,一双怒目瞪着官纬。
这女人正是刘娟。
“开车了不起?土鳖,小白脸。”她是用土话骂的。
官纬听不太懂,但是从她的表情上也看得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官纬愈发生气。
偷渡的欺负他,千年老僵尸欺负他,现在一个女人也欺负他。
他堂堂欧美医学博士,凭什么受这个气。
于是他拉了手刹,将半个身子探出车外说:“有本事你用普通话再骂一遍。”
刘娟不屑的笑了笑依然用土话骂道:“缩头乌龟,只会躲在车里吼吼,一看就没种。”
前面的官纬没听懂,但是没种俩字,他倒理会的透彻。
“你说谁没种?”他暴跳如雷。
“谁认我说谁。”刘娟换成了普通话。
“有本事你到我面前骂!”官纬吼道。
信了你的邪了,真以为我不敢?
刘娟下了电瓶车,也懒得扎好,直接推到在地上,大摇大摆走到官纬面前,指着官纬的脑门说:“你,土鳖,小白脸,没种!算什么男人,躲在车里不下来,和一个女人吵架。信不信我躺你车头,说你追尾?”
呦呵,官纬被气的面色发紫。
这女人,不仅骂人,还威胁。
赤裸裸的碰瓷。
“你以为老子的行车记录仪是个摆设,有本事你躺个试试。”官纬吼道。
“有行车记录仪是吧,”刘娟瞄着车内后视镜上方。
“对,前后左右整个车都有。”
刘娟冷笑,一把将官纬推到车里,自己则从打开的车窗上,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喂你干什么?”官纬哪里见过这样的女人,吓的连忙举起手。怕碰到她的身子,不好解释。
刘娟也不理他,三下五除二将他的行车记录仪拆除。
然后在官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走到车头前,顺着倒地的电动车,躺了下去。
“唉,唉,唉,我去,碰瓷,碰瓷的来了,众目睽睽下你竟然碰瓷。”官纬打开车门,哭笑不得。
刘娟心安理得的躺着,并不理会。
“唉,你们都看看呀,父老乡亲都看看呀,我可没碰她,她自己躺下的。刚才还在这里跳脚,然后自己走过来躺下的是不是?”官纬向围观群众求助。
本以为会得到公平对待。
没想到大家纷纷回过头,该干什么干什么。
官纬瞬间傻眼。
这才想起现在在人家地盘上呢?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他官纬真是被那个千年老僵尸给吓傻了,竟然连这个至理名言都忘记了。
官纬懊恼不已,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和周围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欲哭无泪。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