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知道。
他胸口不舒服，也许是酒喝少了罢。
哦，酒壶碎了，一地都是酒香啊。
也许，在这佛门之地，酒肉，都是臭的吧，哈哈哈哈哈。
卿尘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楚炎熙松开手，也只觉得自己手掌心都在发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也不知道有多久，他的好像才找回了自己的直觉。
嗓音沙哑。
“你……等我做什么？”
“等你，等你认出我，现在吧……”
卿尘在大殿门口扭过头，少年青衣白衫，红.唇含笑，腰间一把折扇，仍旧是风.流年少的模样。
“楚炎熙，你愿意为了他屠了丞相满门，那你，愿意为了我杀人么？”
楚炎熙定定站在原地，闻言，低头。
低头说什么。
“阿弥陀佛。”
好吧，和尚不杀人。
和尚不喝酒。
和尚不会爱人。
因为爱过了。
不是么？
这个白痴。
卿尘笑笑，“哦”了一声，说了句，“那是我奢望，也是我叨扰了。悟心大师，再会。”
卿尘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大殿门口。
楚炎熙默默盯着他，直到少年完全消失，才觉得心口一甜，不知为何，呕出一口血来。
手腕上挂着的长长佛珠也应声而断。
佛珠滚落了一地。
他不明白，那种失落落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也许是因为韩臻死了吧，那个他从小就疼爱的少年，那人说的话，他都信了。
也信了那人说的不会寻短见。
所以当看到那具变形了的尸体时，才会那么难过吧。
那张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了，只有涨红和扭曲。
这就是他该赎的罪。
“佛祖。”
楚炎熙又在佛前跪下，张口欲言，目光却彷如不自觉地溜到了墙上刻着的佛祖像上，仿佛那里还坐着个少年，听他说话。
听他说话，眼睛却红了。
那白衣的少年说的爱人，好像是他？
怎可是他？
他无法再爱上别人。
——“楚炎熙，你给他一个当朝王爷最大的宠纵，却剩下一个和尚，一个无欲无求六根清净的和尚等着我。”
可是，他即便是个和尚，也只是为了赎罪，不是为了等任何人。
——“楚炎熙，你愿意为了他屠了丞相满门，那你，愿意为了我杀人么？”
要他杀人？
他有什么杀人的理由？
大殿内慢慢传来了诵经声，滚落在地上的佛珠便被收到一旁。
总可以换串新的。
那酒壶碎了，满殿的酒香，打开门也可消散，不过到底只能说明有人来过。
佛前思过。
那就思过。
悔过。
那便悔过。
青灯点染，响又袅袅，楚炎熙跪在蒲团上，眼前是佛像，手边是木鱼，心中……
他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乱了。
那就不让他乱。
他不会爱别人。
这是他的承诺——
——“年少时，我见你第一面，便对你说。”
——“我楚炎熙，今生今世，只会爱你一人！就算你是男人又怎样！”
卿尘坐在庭院内的红枫树上，饮一口酒，扬扬眉，又重复这句话。
“我楚炎熙，今生今世，只会爱你一人？哈哈哈哈哈，好你个爱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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