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长歌此时才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他放下了筷子,是要和米黎好好说话的模样。
一双笑眼温柔而耐心,看得出,他是爱慕的。
“你是一个好演员,对待工作态度非常认真,很荣幸能够和米小姐合作,以后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米黎被他逗笑了,扑哧一声,掩住嘴巴道:“我还是头一次听别人夸我。”
只是低头的一瞬间,眼底却是淡淡的疏离。
他笑了一笑,为她亲自倒了一杯水,水中有漂浮的洛神花,淡淡道:“如果你喜欢,我每天都夸你也无妨。”
米黎正拈着一颗通红的圣女果吃着,咬开一口,汁水便滑到了她的指尖上。
莹白的之间挂着橙红的汁液,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迷人,比圣女果本身还要诱人。
她冲着牧长歌笑,却带着道不明的生疏感,“听说顾总在外人面前一贯冷面,私下里竟然是这个这样有趣的,我说出去,定是谁都不信的。”
牧长歌正拿着玻璃杯喝水,闻言只是笑道:“不,一定有人会信。”
米黎好奇地问道:“谁?”
他则拿起了筷子,漫不经心地数着自己碗中的饭粒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自然是你,我会信了。”
他这话说的暧昧,却不露骨,除非承认是自己想歪,否则绝对绕不到男女之情上。
可他对她,分明就有这面的意思。
米黎抿了抿唇,没有在开口说话,吃着手中的圣女果。
牧长歌瞧着,越发觉得她吃饭的样子很可爱,“不知道让旁人知道眼中的女神吃饭竟如此可爱,又会有几人相信?”
米黎不好用原话来回应他,免得让他觉得自己在同他暗喻什么,这麻烦她不敢惹。
她摇了摇头,俏皮地皱了皱鼻子,“顾总说笑了。”
牧长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似乎意识到女人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很敏感地话锋一转,问道:“今天那个摄影师如何?”
米黎顿时就被绕开了心思,边吃着剩下的圣女果,便回想道:“还可以,他好像是我的粉丝,对我态度也很好,今天的拍摄也很舒服,他的照片我看过了,很好看,我觉得我和他,倒是挺投缘的,只可惜没能把剩下的两组拍完。”
说着,她才拿小勺子搅拌着碗中的炖汤,道:“顾总是从哪儿找到这么个宝贝的,技术可真好。”
摄影师今天和米黎发生的事情,牧长歌早就听人说过了。
如今不过是从米黎口中亲自确认一遍罢了,既然她都说了好,那就应该是真的好。
“别看他年轻,名气和技术可是一流的,不过之前不受人待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太任性了,喜欢给演员甩脸色,怎么劝都不行,只得让他由着性子来了。”
叹了口气,“这几年,他更是懒了,一年都不愿意拍几回,不过这次也算巧,他听了是给你拍摄,居然破天荒的同意了。”
“这可是第一次。”牧长歌比划了个“一”字,眯了眯眼睛,“你觉得好就好,我还想着,如果他今天居然还敢对你甩脸色,我就立刻雪藏他,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继续拍下去,既然爱耍小性子,就永远离开这个服务人的行业吧。”
“顾总还挺大方,受宠若惊呢。”米黎继续皮笑肉不笑。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这种口不对心的情感戏,信手拈来。
她这么一说,面容素来沉着冷静,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笑容,倒唯独米黎,见他笑如同喝水般平常。
“你就别为他开脱了,这小子不知道让我多少项目泡汤了,我都没和他算总账呢,更何况他也没甩脸色给你不是,还算聪明。”
见牧长歌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米黎心不在焉地又吃了一些,不过说话说的太久了,饭菜已经冷了不少了。
冷了的饭菜难以下咽,牧长歌也不吃了。
两个人对坐沉默了一会,外头忽然炸了一朵烟花,不知道是哪家有了喜事。
米黎失神地看着那朵烟花,等夜空中的绚烂完全消失了,她才魂不守舍地回过头。
回过头才发现,牧长歌一直在看着她,用一种思考的眼神,见她看向自己,牧长歌看了看腕表,淡淡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米黎点了点头,二人上了车,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什么话题聊天了。
互相寒暄了几句,便迎来了无尽的沉默。
此时季修丞正开车回家,夜色茫然,旁人眼中的狂欢,到了他眼中,却是无尽的浓郁弥天。
一到了晚上,他的心情就变得压抑起来,状态也不怎么好,连开车时眼神都是虚浮的,像是十天半个月没有休息一般。
不少车都特意避开了他,免得出了事故。
他漫无目的地看着车,虽说是回家,却往反方向开,途经了不少眼熟的地方,却没有下车,冷冰冰地看着黑色的前方,一脚踩下油门,疯狂地前行着。
没有归宿,没有未来,他的生活莫过于此。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季修丞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踩了刹车,将车停在路边,才接了电话,道:“没事我就挂了。”
那头的声音却是陌生的,端着播音腔,如同这世界上所有的陌生人,字正腔圆地告诉他:“李欣雅小姐在医院,家属请来一趟。”
他这才意识到打来电话的是医院,立刻慌乱道:“哪个医院,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欣雅当初就是因为自己的过失才失去了双腿,成了永远坐在轮椅上,自卑到不能抬头的残疾人。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绝对不允许李欣雅再发生第二次意外。
可是现在他已经偏离市区很远了,没有半个小时恐怕赶不回去。
季修丞意识到了这一点,整个人匍匐在方向盘上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理智冷静下来。
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以后,他才捏住了自己手,攥成了一个拳头,因为手部的肌肉太用力了,整个手都泛出了一种失血的白色。季修丞收拾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狼狈的心情,重新发动了轿车,转头向市区的医院奔去。
夜幕越来越深了,时间正一分一点地追赶着前方的脚步,公路上这个时间段已经没有了车辆,季修丞一直牢牢地看着前方的路牌,一个劲踩着油门,在无人的路段疯狂地行驶。
其实他现在也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发怒,为什么又这样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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