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说这句话，去看着她。
“签了吧，算我求你，放过我。”
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陆晨曦却始终保持着微笑。
“我是真的……不能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让我很辛苦，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可是，最适合我的那个人，不是你……”
季修丞就这样看着她，听着她说完，眼眶泛红。
他就这么看着她，陆晨曦却点了点头，因为她看得出来，他在问她：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真的，全都是真的，喜欢过你也是真的，不想继续也是真的，放过我也是真的，离婚……也是真的。”
泪水已经模糊了周围的一切，陆晨曦却还要残忍地将离婚协议书递到他的面前。
“签吧。”
……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她走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季修丞脸色苍白，唯独双眼红透了，他像个木偶一般，僵硬地挪了挪脑袋，目光锁定在桌前的离婚协议书上，黑纸白字，他的签字，陆晨曦的签字……一切尘埃落定……他还是放了手。
“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他知道真相对她来说很折磨，却没有想到，她连一个机会，弥补的机会都不想给……
如果真的让她这么痛苦，那他……
“砰！”
门突然打开，夏以宣冲了进来，直奔床头。
“修丞哥哥！”
“修丞哥哥，你怎么样了？怎么会这个样子，医生来过了没有？”
从她冲进来开始，季修丞就没有看过她一眼，只是呆滞地看着床头柜，眼里毫无生气，仿佛死了一般。
随后，季清和夏氏夫妇跟着走了进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季清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问了他好久，才发现他从始至终目光都没有被自己吸引，夏以宣这才将视线转移到桌子上，看到了那张离婚协议书，整个人顿时惊在原地。
“修丞……”
夏妈妈心疼地上前，却发现，季修丞的目光像是僵硬了，不会转动，不会被任何事情吸引。
几个人纷纷扭头，看到那张离婚协议书，不由得都是为之一震。
“既然已经离婚了，就不要再想了，好好休养几天，我会挑个好日子，帮你们完成婚事。”
季清淡淡地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夏氏夫妇互相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而床前，季修丞听到这个，终于有了点反应，却也只是眉头轻抬，又继续看着那纸离婚协议书。
仿佛那是他毕生最后的牵挂。
“我们先出去吧。”
夏妈妈小声对着夏爸爸说完，推着他出了病房。
于是，房间又再次安静下来，关上门，又是昏暗的一片。
夏以宣看着他这个模样，愣了好一会，然后又吸了口气，咧出一个大大的笑。
“怎么都不开窗帘呢……”说着，她拉开窗帘，阳光好不吝啬地洒满了整个房间，满是耀眼的光辉。
“吃了早饭吗？”说罢，夏以宣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啊，我去问问医生你能吃什么……”
正要出门，夏以宣又顿住了脚步，转身看了眼完全不为所动的某人，轻轻叹了口气，又走了回去。
“算了，还是叫医生过来吧。”
她按了铃，然后坐在他身旁，就这样看着他，他就这样看着那张离婚协议书。
……
猛然间，倪皖皖的心骤然紧缩，像是被什么用力地抓了一下。
“怎么了？”
“没事……”
倪皖皖摆了摆手，深吸了几口气，可是心里还是很不安，这种突然而来的不安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
“还在想周爷爷的话？”
“啊？？”
……
“易南，你老实告诉周爷爷，报纸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真的？”
“没有没有，周爷爷，这个都是我……我一个人瞎掰的！”
说完，周爷爷便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呵呵呵……这其中的原因有点复杂，我承认我有点私心……不过你放心，等我办完了该办的事，我一定不来打扰他！我保证！”她四指朝上，认真而又严肃地发誓。
倪皖皖太过认真了，以至于没有发现一旁的秦易南已经黑了脸。
“周爷爷，我们会结婚。”
倪皖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扭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一把握住她伸出来的手，绕过他的背，放在背后，表情有些认真。
“我会对她负责。”
他说完，周爷爷的眼神更加奇怪了，看得倪皖皖浑身发毛。
那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倪皖皖现在想起来还浑身不自在。
“你还说，要不是你……”说到这，倪皖皖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来，正对着他，怀疑地打量着，“你……不会是真的想和我结婚吧？”
其实就算他刚才那么说，倪皖皖也不是很信，所以现在这么问，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会否定。
“嗯。”
“既然这样那你为……啊？”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是，我想和你结婚。”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让倪皖皖更加觉得真实了，如果此刻他能笑一笑，她就会觉得这是梦了。
“为……为什么？”
她现在大脑有点混乱，之前发生的种种在脑中犹如走马灯一幕幕飘过。
“我喜欢你。”
……
“我喜欢你，听清楚了吗？哎哟……我的季先生怎么这么可爱？”
“喜欢？好像有点喜欢你……”
“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季先生？”
江边的风都是闷闷的，怎么也扫不去心中的烦闷。
陆晨曦坐在江边的一块石头上，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包，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没错，他……他们离婚了，她成功地让他相信了。
她难过吗？可是为什么流不出泪？
她高兴吗？可是为什么笑不出来？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禁锢住了，周围都是厚厚的墙壁，不透气，让人堵得慌。
脑子里满是那些美好的回忆，可是嘴角的笑却那么苍凉。
那个黄昏，他拉着她的手，陪她度过了她以为过不去的坎。
“其实那一刻，你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她做不出选择的时候，他会帮她，却不会干涉她。
“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我也只会知道，所有你想让我知道的。”
“好，你说算了，就算了。”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会因为自己一下子忘了给他发短信而着急，会因为自己终于惦记他一回高兴好久……
再也，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和他一样了……
就算一样，那也不是他了……
一切，结束了，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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