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冷静地看着他。
“我是自愿的。虽然，可能开始是不情愿，但后来也是我自甘下贱。”
楚遥心里一跳，脸色变了变：“什么意思？”
“阿遥，我现在是权厉的情妇。”
“你，说什么？”楚遥猛地一下站起身来，顺带着把岑染也提溜了起来。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动了又动。
眼睛死死的盯着岑染，那眼睛里竟有她从未见过的害怕。
楚遥从来都是天之骄子，就算闯了再大的祸，都有人能为他摆平。
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的神色？
害怕……
岑染心里咯噔一声，如果这次得到了证实，他便不会再心心念念着她了吧？
独属于天之骄子的骄傲，他也有的。
“我父亲肝脏出了问题，要做肝脏移植手术，我当时手上能用的资金甚至连首饰都卖掉还债了，根本没有做手术的钱，所以，我选择了和他交易。”
她不疾不徐地讲述了自己和权厉交易的原因，表情淡漠得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楚遥一定不知道，她的手心一直在冒汗。
“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楚遥双目猩红，有种目眦欲裂的感觉。
“和你说有用吗？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妈妈就甩了一张十万块的支票给我，让我不要再缠着你。说如果我爱你，就应该放过你。你必须要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而我，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等你结婚之后回到你身边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多可笑，这就是你母亲对我的成全。”
十万块想要买断他们的感情，又担心儿子日后与自己闹翻，所以还千方百计说服儿子的女朋友退一步去当儿子的地下情妇。
“你还没成为楚家的继承人，你母亲已经给你规划好了三妻四妾的未来。那如果你真的成了楚家的继承人呢？”
你母亲是不是还要大张旗鼓地为你选妃纳妾？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他的眼睛迅速被红血丝布满，那双温润漂亮的眼睛里蕴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颓然地跌坐回沙发椅上。
唇色发白，神情恍惚。
他想过，染染是因为东城集团破产遇到了麻烦，所以与权厉达成了某种交易。
但他绝没有想到，竟然只是因为岑伯父的手术费！
当他以为的真相不及她所遭受的万分之一时，他心疼她，也恨上了自己！
去他的楚氏集团继承人，如果不做继承人，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妈妈不会拿钱去羞辱她，而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小公司赚够染染父亲的手术费！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会这样硬生生地被分开。
“我相信你，但我不信楚家人。”
她平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波澜：“阿遥，楚家人的个性你比我更清楚。不说全都唯利是图吧，但大多数都是利益至上。你觉得如果你背后没有支撑，端靠一个老爷子，就真的能断了那些人的念想坐稳那个位置？”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不想继承楚氏集团，我只想靠着自己的双手为你打下一片天。”
楚遥双手紧握成拳，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才没在她面前发火。
可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呵，这样啊。那更惨，楚家没有一个人会放过你，你的父母包括楚老爷子也都不会放过我。”
楚遥心里清楚，但他还是心存念想。
一直以来他的梦想就是脱离楚家出来单干。
楚家历经三代辉煌，制度虽然铁血，但同时弊端也太大，很多规矩都成了沉珂。
所以，比起继承，他更喜欢自己创造。
可岑染容不得他逃避问题，打蛇打七寸，今天她一定会挑出一切关节来打破他的念想。
“一旦你出来单干，那你的能力也绝对足以成为其他人的眼中钉。特别是往后楚氏集团的继承人，他肯定会忌惮于你，即便是你主动放弃了又怎样？只要没有彻底毁掉你，你就有可能突然改变主意。”
“那么，为了维护和巩固自己的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永绝后患。”
“何况，就算你要出来，你能确保自己能通过你爷爷和父母那一关吗？”
“老爷子对你心存厚望，你父亲等着你接班，你母亲更是……”
算了，不提他母亲，蒋心怡这个人，岑染已经看透了。
“到那个时候，让你坚定决心要出来单干的我，就成了蛊惑你的罪魁祸首。”
“他们不会放过我，一个得不到家里人祝福的婚姻，虽然可能会幸福，但终究会有缺憾。”
“不要说缺憾才是美的胡话，比如你离开家，一年不回去还能忍受，那么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呢？”
“阿遥，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只为了及时行乐，就不顾一切。”
“你不相信我会保护你吗？”他深受打击，表面成熟了的男人实际上心灵还是显得有些稚嫩。
男人永远比女人成熟得晚，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我相信。”岑染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但我不想你为难。”
我相信你会保护我，但我不相信你真的能保护得了我。你家里人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
能够把公司做得这么大的人，没有几个手上是干干净净的。
利益的牵扯早就已经让他们惯于不择手段。
如果你一意孤行，我最后的结果绝对是死于非命！
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
岑染不是怕死，而是在告诉他，他们之间阴差阳错已经铸成，再也不可能回头。
但没过两天，当他在自己的生日宴上一意孤行时，她就后悔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为难，也许我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呢？染染，你这样做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知道吗？”
“我宁可跟你……”
她不记得最后自己离开的时候楚遥再说了什么，杨小娅的这一趟洗手间上了足足半个小时。
她出来的时候，岑染就起身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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