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房的时候,谢雨故意问陆远:“一间还是两间?”
陆远一本正经回她:“一间,省钱。”
谢雨抿嘴笑了笑,对旅馆老板道:“一间单人房。”
她话音刚落,陆远道:“双人房。”
旅馆老板一副看白痴的样子,在两人面前扫了一眼,开了房间后,终于忍不住问:“两位是情侣?”
谢雨没回答,转头坏笑着等陆远的答案,陆远睨了她一眼,淡淡回道:“是。”
谢雨接过老板给过来的钥匙,挑挑眉笑着凑上前,小声道:“我们是出来偷情的。”
老板干笑了两声:“那祝你们偷情愉快。”
陆远忍无可忍将谢雨拉到怀里,半拖着上楼,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能稍微正经点?”
谢雨笑:“你能吐?吐出个给我看看?”
陆远道:“算我怕你。”
“怕老婆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陆远冷哼一声,彻底噤声。
谢雨两年前来过一次古城,印象平淡,不过是走走逛逛,感受一下边城风情。但这风情其实也早变了味,处处都是商业味道,吸引几个文艺青年倒是没问题,但谢雨是个没什么浪漫文艺细胞,而且还习惯性批判的女人,对她来说,买些批量生产还价值不菲的民族工艺品,还不如买个名牌包。
在物欲横流的大都市待了太久,又见过为数不少的人生百态,多少有些消极的物质和现实。
但这次,心境却全然不同,那种呼之欲出的激动和兴奋,简直像一个初次恋爱的少女,跟着男友第一次出行,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却又令人向往。
她混混沌沌玩世不恭的活了这几年,所以这感觉离她太遥远,以至于又会不自觉地生出一丝惶恐,和自我厌弃。
两个吃饱喝足后,踩在青石板路上闲逛了一会儿,下到江边漫步时,看到一个坐在路边支着画板的女人。
谢雨以为是给人画像,走上前问:“多少钱一张?”
女人画着大浓妆,鲜艳的口红像血一般,一身波西米亚的打扮,风情万种,她抬眼睨向谢雨,语气讥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给人画像的?”
谢雨笑了笑:“原来你是写生的,不好意思似乎我误会了。”
女人又道:“谁说我是写生的?我就是给人画像的。”
谢雨撇撇嘴:“你有病吧?”
女人冷笑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反唇相讥,言语刻薄道:“你才有病,你浑身都散发着在俗世里腐朽的味道,已经病入膏肓。”
谢雨低声骂了句脏话,拉着旁边的陆远,咬牙切齿道:“遇到个疯子,我们走。”
“五十块一张,爱画不画。”女人轻描淡写在两人身后道。
谢雨本来已经走了两步,但却忽然笑了笑,蓦地转身朝女人道:“好,我画。”
那女人又睨了她一眼,再将目光淡淡移到陆远脸上,指了指他道:“我只画他。”
谢雨愣了下,笑问:“为什么?”
女人斜了她一眼:“因为他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让我想画下来。”
“什么味道?”谢雨笑,玩味地瞥了眼陆远,“难不成是狐臭?这你也能画下来?”
女人鄙夷地瞪了她一眼:“俗不可耐。”
谢雨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那你说是什么味道?”
女人看向陆远,表情稍稍认真:“矛盾。”
这回不只是谢雨,连陆远也怔了一怔。
他皱眉拉了拉她:“走吧,我没兴趣。”
“你画一张,就当送给我的礼物。”谢雨却将他拉到女人对面坐下。
陆远看她一脸期待,也就没再坚持,只是表情僵硬,眉心微蹙,显得不是那么耐烦。
好在女人画得很快,行云流水一般,一张素描很快出来。
谢雨凑到前面看了看,虽只是素描,却传神至极。她曾见过的陆远黑沉沉的眼里,坚定而迷茫的神色,就在这纸上。
她看了眼陆远,除了平淡的表情,并无其他。她不知道女人是如何将这眼神画在纸上的。
女人不问陆远要钱,只对她伸手:“五十。”
谢雨拿出钱递给她,指了指画纸的右下角:“签个名吧。”
女人抬眼看她,讥诮一笑:“说你俗不可耐果然没冤枉你。”
谢雨道:“大画家,你就别装逼了,赶紧的。”
女人笑着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大名,轻描淡写道:“希望你能好好保存。”
“当然。”
谢雨拿着画,与陆远一起离开。陆远见她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好奇问:“刚刚那女的这么奇怪,你为什么非要我画?”
谢雨高深莫测地笑:“她是俞舟晚。”
“谁?”
谢雨看了他一眼:“一个业内很有名气的女画家,我很早之前采访过她一次,那时她还没什么名气,也不是这种打扮,所以我一开始没认出来。”她举起手中的画卷扬了扬,“这幅素描说不定以后价值不菲。”
陆远笑:“难怪她说你俗不可耐。原来是想花五十块买一幅名家的画。”
谢雨不以为意:“画家么,难免异于常人。放心,就算我真的俗不可耐,也不会将这幅画卖掉,这里面是你,我会好好保存的,等会儿我就去找个店子装裱一下。”
陆远笑。
谢雨看了他一眼,又上下打量了,笑着道:“她说你身上有特别的味道,很好奇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远道:“搞艺术的说的鬼话,你也信?”
“那她为什么给你画像不给我画?”
陆远斜眼看她,将刚刚大画家的话回她:“因为你有病啊!”
谢雨似笑非笑对上他的眼睛:“没错,我是有病,腐朽到骨子里,病入膏肓。那你给不给治疗?”
陆远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医生,治不了你。”
谢雨道:“虽然你不是医生,但你也可以治疗我。”她覆在他耳边,“因为爱是治愈世间一切的良药。”
陆远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佯装嫌弃地推了她一把:“你恶不恶心?”
谢雨轻笑:“就是故意恶心你,谁让你整天一张扑克脸。”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谢雨还没找到书画店裱画,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落了下来。两人只得钻进一家餐厅避雨,等到一顿晚餐吃完,外面的雨停歇,天空早已经黑漆漆一片,换上古城夜里的灯红酒绿。
两人早上起来太早,折腾一天,也都有些累了,便商量先回旅馆洗了澡早点休息。
回到旅馆,谢雨先洗了之后,便坐在床上摊开陆远那副素描画,越看越觉得这画生动无比,越看越觉得喜欢,却弄不清到底是喜欢画还是人。
她怕弄坏了这画,欣赏了一会儿就将画小心翼翼收起来。就在此时,她安静许久的手机响起。
谢雨从包里将手机掏出来,看到手机屏幕闪动的名字,本来想直接按掉,但想了想,又接了起来。
“谢雨。”那头是李兴遇,他说,“这两天我打你电话,总是关机,发的短信也没有人回。是不是工作很忙?”
谢雨道:“工作不忙,我在休假。”
李兴遇愣了下:“那你为什么?”
谢雨道:“不为什么。”她顿了顿,似乎似想到什么的哦了一声,“前两天我路过戏剧学院,好像看到了你,那女生挺漂亮的,表演系的?”
那头沉默了片刻:“是因为这个原因?”
谢雨笑了笑道:“那我想想还有没其他的,唔……好像没有了。”
“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解释的。”
“好,你说我听。”
“我确实和那个女孩交往过,不过是在你接受我之前。你看到的那天,是她给我打电话,说想见我最后一面,那次见面,我和她没有什么。”
“嗯,这个解释挺合理的。”
“谢雨,我对你是认真的。我和那个女孩,不过是逢场作戏。”
谢雨道:“真巧,我对你其实也是。”
“谢雨!”
“好吧,如果你实在要说个清楚,等我回上海。”
“嗯,我那我等你回来。”
谢雨挂了电话,对着手机屏幕,撇了撇嘴,露出一丝鄙夷的笑。
她将电话扔在床上,转身才看到,陆远不知何时已经从浴室出来,正擦着头发,神色莫辨地看着自己。
“这么快?”谢雨问。
陆远点点头,随口问:“刚刚跟谁打电话呢?”
谢雨轻描淡写回他:“男朋友。”
陆远目光认真看着她,手上擦头的动作顿了顿,忽然嗤笑了一声:“无聊。”
谢雨对上他的视线,似笑非笑道:“我是说真的。”
陆远怔了半响,然后笑了:“谢雨,你他妈耍我呢?!”
他语气并不重,只带着一点自嘲的味道,分不出是不是愤怒。
谢雨看着他不出声。
陆远又道:“谢雨,你不过是找个人消遣,来一场露水情缘,对不对?难怪你对旅馆老板说我们是偷情,我还以为你只是爱开玩笑,原来你是说的真话。”
谢雨对他的自说自话不置可否,依旧只是笑着看他,不出声,仿佛想看他如何愤怒。
事实上,陆远也确实愤怒了,他用力丢掉手中的毛巾,走过来随手将桌子上的包拿起来往外走。
然而谢雨比他更快,冲到门口背对着门挡住。
陆远冷着脸朝她喝道:“你让开,我没心思跟你玩,你要玩去找别人!”
谢雨道:“我只想找你。”
陆远伸手想将她扒开,但她却顺势缠了上来。她抱住他的脖颈,吻在他发怒的唇角。
砰地一声,陆远手上的包掉在地上。他骂了句脏话,猛地将这个女人抱起来,回身走到床边,扔了上去。
谢雨被震得脑子晃了一下,看着陆远冷冰冰的脸,和愤怒的眼神,才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得略微过度。
她准备爬起来解释,陆远已经一手扯掉自己身上的T恤,露出沐浴过后清新而喷薄的身体。
谢雨伸手去拉他:“陆远,我跟你开玩笑的。”
陆远将她的双手钳制在一起,压向头顶,身体从上覆下来,冷喝道:“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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