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微微闭目，慢慢地转动着手上的佛珠。
顾子山一见如此，便起身告退，走之前，还狠狠地瞪了刘氏一眼。
刘氏行动原本就有些不便，走路一瘸一拐，还得有人搀扶着。
就这样，还是顾之祥费了好大的力气，从四处搜罗来的名药给她诊治，不然，怕是连床都下不得的。
“夫人，您今天也太心急了些。老夫人原本因为二老爷要回来，心中正欢喜着呢，您这么一提，只怕又惹了老夫人不悦。”
不想，刘氏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快便不快吧。横竖那个老太婆也是看我不顺眼。不就是因为二房得了长公主的眼吗？竟然处处偏袒着那对母女。她怎么不想想，我们之蓉的背后，还有康王府呢？”
嬷嬷撇了撇嘴，却没敢硬顶。
那能一样么？
大小姐跟在了康王妃身边这么多年，得了什么好了？
便是赏赐，也不过就是一个小箱子便能装得下的。
可是你瞧瞧人家二夫人和三小姐。
自打长公主回京以来，往二房送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不仅如此，哪次来，不是几箱几箱的？
就冲着这个手笔，现在的二房，也不是能随意招惹的。
偏偏夫人不知道怎么想不开了，就非得处处与二房为难。
如今栽了跟头，谁又会念您一个好？
两位小姐的身子已渐渐有了起色，刘氏也总算是能歇下来喘口气了。
史府又派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史老夫人想要见一见这个未来的孙女婿。
刘氏自然是心中欢喜，只是想到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自然是出不得门的，只得又去了福安堂请示，最好是三夫人带着顾之祥去了史府一趟。
刘氏看着库房里的这些东西，想着如果给史家送聘礼的话，那必须还得是公中出。
可是这几年他们顾府是进项少，开支大。
只怕是府库里，也没有多少的好东西了。
这么一寻思，又将主意打到了二房的头上。
因为没有分家，顾家的产业收入，自然是都归了公中。
而几位老爷的月俸，也一样都归了公中。
只有几位夫人的陪嫁，还有上头下来的一些赏赐，都归了各房。
所以说，现在日子最好过的，自然就是二房。
仅仅是长公主赏下来的那些好东西，只怕他们就是用不尽的。
顾之念被老夫人留在身边说话，一老一少，到了后花园的亭子里，看着满园春色，枝叶茂密，可是老夫人却欢喜不起来。
“祖母，您可是有什么心事？”
“之念呀，祖母年纪大了，这顾府，怕是也管不了太久了。”
老夫人仔细想了想，那日刘氏所言，也的确是不错。
毕竟，史家的门楣也不低，而西边的那处院子，也着实是差了些。
若是让新妇进门，就住在那里，只怕会引起了史家的不悦。
万一到时候再影响了儿子和孙子的前程，便得不偿失了。
可是顾府的院子就这么大，总不能凭空再变一座出来吧。
“祖母，您身体好着呢，定然是能长命百岁。”
老夫人摇头笑笑，她也想长命百岁，可是年纪大了，不服老自然是不行的。
“之念，我知道这段日子，让你和你母亲受委屈了。就连四丫头，也跟着受了连累。可是你要明白，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家。都是顾家人，任何时候的内斗，都不能只看着眼前，更不能只看着自己的利益。”
顾之念眨巴了两下眼，顿时明白，老夫人这是在敲打自己，同时，也是在提醒着自己。
“是，祖母，孙女记下了。”
“你是个好的，知道维护着咱们顾府的名声。可是你要明白，有时候，人是有许多的无奈的。”
顾之念点点头，“是，孙女明白。祖母一切都是为了孙女好，孙女定然谨记在心。”
“之蓉那个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只可惜了，这心思太聪明了，反倒是容易被自己给误了。一心只看到了自己的好，却看不得别人的好了。我这话，你可明白？”
顾之念眸光流转，似乎是在慢慢地琢磨着老夫人的话，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头。
老夫人顿时微微笑了。
若是顾之念直接就点头说明白，倒说明这孩子也是个性子急的。
如今见她仔细想想，应该也是在真的聆听着自己的教诲，如此，自己也算是没白疼她一场。
“咱们顾家在城东，还有一处小院子，那一处，也算得是上老宅了。院子不大，也不过三进。你大哥成婚，自然是不能立马就搬出去住的。可是你们现在母女，没有个男人在，也不合适。”
顾之念一愣，“祖母是想着让三叔一家搬出去吗？”
老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真想守着你们所有人一起过。可是不成呀。让你三叔搬出去，自然是最合适的。只是如此一来，难免就又提到了分家一事。”
顾之念轻轻地咬了唇瓣，其实她知道，早在祖父过世的时候，就已经请族人来写了分家单的。
那处三进的院子，原本也的确就是分给了三叔的。
“祖母，要不，还是等父亲回京以后再说吧。您年纪大了，应该也是愿意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的。说不定，父亲回来，会有其它的法子呢。”
顾之念这话，在老夫人看来，分明就是在哄她开心罢了。
顾府的宅院就这么大，便是老二回来了，又能如何？
“祖母，大不了，咱们将后花园改小一些，再起一座院子就是。”
老夫人的眼神晃了晃，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只不过，这么大的工程，只怕，还得跟一家人商量才成。
老夫人转过头来，将这想法跟老大一说，顾子山立马就摇头给否了。
“母亲，二弟回来，定然是会加官进爵，若是这院子里的后花园都没了，会让人家如何看我顾家？”
顾子山这是怕被京城的那些显贵给看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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