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叫我，都是直呼其名的，你叫查泊良，也是叫他子良的，但是这次来，你没有叫他子良，叫我也是贵妃，这段时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诺一呢？”
苏妃燕一口气问出一大段话来，听得虚无失了笑，他歪着脑袋，对着苏妃燕无奈道：“苏贵妃一口气问出这么多，我可怎么回答啊？”
“少废话，当然是挨个回答！”
“苏贵妃，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对子良说过，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虚无歪了歪头，对她说道。
苏妃燕愣了一下，有些着急地说道：“那至少……至少，你能告诉我，诺一呢？诺一去哪了？”
一提到诺一，虚无的笑容消失了，他抿着嘴巴，转过了头，盯着床的另一边不言语。
他的沉默，让苏妃燕的心里骤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苏妃燕小心翼翼地问着。
虚无沉默了一会，答非所问：“苏贵妃知道，失去亲人的感受吗？”
他们没有直接回答，甚至根本和她问的问题驴唇不对马嘴，但是苏妃燕还是在狠狠地一愣之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诺、诺一她……”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感受……”虚无低下了头，长长地叹息着，“我以为……我是个孤儿，我就可以永远不用担心亲人死去的痛苦……”苏妃燕清楚的听到，虚无在说“死去”二字的时候，语气有些颤抖。
她猛地捂住嘴巴，眼眸瞪得大大的，满满的不可置信充斥着她的脑海，她一直无声地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苏妃燕真的很喜欢诺一，她聪明可爱，又乖巧懂事，苏妃燕即使是在虚无带着诺一离开的时候，也和诺一保证，她一定会过去看她的。
但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去看她，她没想到，上一次依依不舍的离别，居然就是永别。
苏妃燕的眼泪宣泄而出，她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苏贵妃，诺一去的时候，她有念到你。”虚无的眼神有些空洞，他朝着苏妃燕的方向低声道，“她问我，什么时候，你才能去看看她。”
苏妃燕闭上眼睛，喃喃道：“对不起……诺一……”
二人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一个沉默无语，一个低声啜泣。
许久许久，苏妃燕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明明她来只是想问问虚无又没有什么办法针对贺凉生，哪成想却知道了这样一个消息。
苏妃燕甚至消极地想，如果她没有来该多好，那样的话，是不是就不用知道诺一已经死了这个消息？
她擦干了眼泪，咬了咬牙，才说道：“诺一，她是怎么……”
“顽疾。”虚无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上的起伏，“连我也无能为力。”
虚无其实一向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只要是他见过的病症，没有他治不好的，就连毒，他都可以根据毒药而研制出解药来。
但是，当他看到诺一忽然脸色苍白地倒下去，自此食欲不振，日渐消瘦，而而他把脉，望闻问切也发现不了任何端倪，看不出任何病症的时候，他开始慌了。
他第一次犹如一个无头苍蝇一般，毫无目的却拼死拼活地去给诺一找治疗的药。
可是，他失败了。
他最终，只有无能为力地看着诺一在他的怀中气息越来越弱，看着诺一已经睁不开的眼，听她用虚弱的声音问他：“严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严哥哥，妃燕姐姐为什么还不来啊……诺一怕等不到妃燕姐姐和子良哥哥了……”
而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压抑着自己想要痛哭的冲动，微笑着对诺一说：“谁说你好不起来的？有严哥哥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严哥哥就带着你去找妃燕姐姐和子良哥哥好不好？”
小家伙无力地笑了，点点头，乖巧地说：“好。”
这一声“好”，差点让虚无一个绷不住，失声痛哭，天知道此刻的他，内心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心脏，鲜血淋漓。可他却只能笑着说：“真乖。”
小家伙去的那一天，虚无没有哭。
可能是心脏在这几天已经被嘶磨得失去了痛觉，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冰冷，盯着小家伙安详的容颜，不断的欺骗自己。
她只是睡着了，只是这一觉，有点长。
虚无躺在床上，兴许是内心再次泛起了疼痛，虚无只觉得疲惫至极，他背对着苏妃燕，用疏离而又淡然的声音道：“苏贵妃，抱歉今晚我的状态不是很好，恐怕不能留苏贵妃在这里喝茶了。”
苏妃燕站起身，用还带着哭腔的声线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便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她几乎是一路逃到了乾清殿，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那个可爱的小家伙竟然永远地离开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笑着叫她“妃燕姐姐”了。
她打开门的时候，查泊良刚好要出去寻她，苏妃燕已经离开了半个时辰，按理说他应该去阉了虚无的。
但是刚打开门，小女人就忽然冲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低声哭泣起来。
查泊良愣了一会，当下脸色一黑，就要去找虚无打死他，结果就听苏妃燕哭得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查泊良……呜呜……诺一……诺一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抱着他大哭起来，查泊良愣了一下，怀中的小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查泊良一阵心疼，伸手，环住了她。
诺一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查泊良想着，环着苏妃燕的力气忍不住加大，他靠在苏妃燕的耳边，低声问道：“诺一怎么死的？”
“她……她得了顽疾……”苏妃燕哭泣道，“连虚无都没有办法呜呜呜呜……查泊良，我好难受啊……”
查泊良拍了拍苏妃燕的后背，轻声道：“好了，别哭了，诺一如果在天上看到你哭的话，也会不开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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