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队在维余郡城停留一日,用以补给和修整。大多数船队的人都打算去拥有众多名胜,半城栖水半城月的维余郡城去转一转。罗鸣远就带着自己妹子跑来找王桓鲤,要一同去看看维余的双月湖。
王桓鲤倒是给面子,带着赵幼熊和小徒弟沈舟富一起前往。不过心中有事的王桓鲤明显没见双月湖的美景纳入心田,只是泛泛的游览一番就回了。这让颇有兴致的罗家姑娘很是扫兴。
荷月二十一日,大船队从维余郡城起航,直入广通大渠。
两千六百公里的广通大渠是四十二段人工大渠道,和东大宁九地三十六郡的四十三个地方水域节点组成的。四十二段宽度五百米,深度三十米的宽大渠道,总长度超过了一千八百公里。每段水道近乎笔直,且以青白二色石头铺底,用条石垒壁,在堤旁载柳,而每间隔十棵垂柳就有一个石制大火盆。
青白二色石头铺底是为了区分方向,规范行驶。条石垒壁是减少泥沙流入渠道,减少堤岸滑坡的可能。堤旁载柳一是为了美观,而是为了保护水土。至于石制大火盆,就是为了让夜间行驶的船夫看清渠道和来船。
如此靡费巨硕的工程,王桓鲤压根就不相信是控制力只能覆盖一京八直的大宁朝廷,能组织建设出来的。
王桓鲤听沈船贵说,早些年的时候,广通大渠道都能一眼见底,可以轻易的看见渠底石头的颜色。王桓鲤特意向水面看了一眼,那浑浊发绿的渠水,只能看到船舷的倒影,哪有什么渠底啊。
王桓鲤所见的广通大渠,完全是一条水面上杂物漂浮,水藻横生。岸边条石上绿的发黑,两岸垂柳没人修剪,枝叶厚密的似围墙一样,而传说中“十棵杨柳一颗橘”的石制大火盆大都不见踪影,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也就只剩下一点底座。
“如此重要的渠道,朝廷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荒废了?”王桓鲤不禁感叹道。
沈船贵给站在船舷边的王桓鲤说道:“谁说不是呢!早些年家中老人还在的时候,给我说的,广通大渠自从建好了以后,护着九地几百年的时间没有旱涝蝗灾。现在呢?光是广通渠水倒灌都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北面多少年了,都是一年大旱连着一年蝗灾,好多地方都颗粒无收。南方就是连天的大雨,到了兰桂季节,青江下游地域找不到不泞的地方。”
“唉!”王桓鲤叹了一声,摇头无语,心里对于大宁朝廷的评价又往下调低一个档次。
王桓鲤原本以为到了广通大渠航行的速度会加快,谁知道航速比起在青江的时候,反而下降了些许。大船队想要航行,不但要排成一列长队,还要小心避让对面来船。
不过,就算如此,广通大渠上来往南北的船只也是络绎不绝。四十二段渠道如今虽然略有塞阻,可毕竟非常安全,日夜兼航都行,只要点足火把,能让对面来船看清就没问题。更何况渠道段上毫无险要,所以根本没有水匪妖怪之虞。
四十三个地方水域节点虽然有水匪拦路,妖精挡道,可你只要老老实实的交钱送肉,按照人家要求来,人家也不会做绝。都是长久买卖,谁也不想吓得别人都不敢来了。
唯一的麻烦就是,在各地水域节点上不能夜间行驶,拥有各段大渠道出入口的地方水域水文情况之复杂,就连当地势力的水匪妖怪,也只得在白天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走。
从维余郡城入广通第一段大渠道,行驶了大半日。在日昳时刻,联合大船队进入广通第一节点。第一节点是铜陵郡一仙湖。大船队刚入一仙湖不久,就有十二艘中型沙船驶来。大船队旗舰看情况不对,连忙打出旗语,派人呼喊。另外两只军舰开始减速,只见坠到船队末尾,以防止有人从后路偷袭。众多沙船则开始向七层楼船靠拢,而王桓鲤的船前出,来到旗舰旁侧。
拥有众多高端武力的旗舰当先,有大量弓弩、人手的两艘军舰殿后护卫,拥有最高武力的七层楼船居中策应。而王桓鲤在大船队各家势力连番游说劝说,且威远镖局承诺不要护镖尾款的承诺下,勉强答应作为船队的护卫力量参加防御,而不是作为被保护对象。这是在维余起航之前大船队各家势力共同商议的防御队形。
罗鸣远和罗家姑娘以及两队弓手两队刀牌手一共三十四人作为补充武力,坐上了王桓鲤的沙船。
中型沙船比起王桓鲤的大型沙船小了五分之二。而大船队的旗舰是大宁青江水师的主力战舰——飞鸟型近海战舰。尖锐高昂的舰首,好似张开翅膀的舰舷,略窄收平的舰尾,看上去就好像作势欲飞的大翅飞鸟,用作于近海的战舰在内河里绝对是巨无霸的存在。
十二艘中型沙船,一字排开的停在大船队旗舰前,可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像十二条大毛虫要冲上去咬死一只鹞鹰一般可笑。
一个光头魁梧大汉站在之中间一条沙船的甲板上,冲着大船队飞鸟旗舰高喊:“一仙湖清水寨大当家黄顶三在此,来船何人?上前搭话!”
旗舰上,一个瘦高汉子来到舰首,指着旗舰上迎风招展的威远镖局大旗喊道:“威远镖局走镖至此,还望黄大当家的给行个方便,威远镖局必有答谢。”
光头大汉黄顶三明知故问道:“搭话的何人?威远罗总镖头可在?还请出来说话!”
瘦高汉子就是之前在旗舰上,替王桓鲤解围的威远副总镖头。这汉子又指着舰首上的名号大旗,道:“在下威远副总镖头成一兴,我家总镖头的大旗在,那总镖头肯定也在。不过总镖头有个规矩,不是朋友不见,见了都是朋友!黄大当家的怎么说吧。”
黄顶三将右手伸出三根手指,高高举起,“三分!”
成一兴冷喝道:“我家总镖头不见!”
光头大汉黄顶三咧着大嘴,大笑道:“哈哈,老子清水寨只和名副其实的好汉子交朋友。”
罗鸣远目光一寒,冷道:“黄大当家的意思是要做过一场了?”
“威远镖局威名赫赫,罗总镖头更是名震大宁,是不是真的我黄顶三的耳朵分辨不出来,手上倒是称量称量。手底下三山好汉,五湖壮士都是不少,也是多有不服威远镖局的各位副总镖头,咱们比试三场。赢一场就去一分,输一场就加一分。若是你们赢下三场,那就按道上规矩,威远拿出来些许金元来,不让我清水寨,白辛苦一场就行。可要是三场都输了,那就是一成的金元,拿不出来金元,就留下一成的货!”
黄顶三挥手让手下从沙船上放下一条双头小舟过来。小舟过来后,黄顶三拿过一根长杆,将长杆在小舟一头重重一点,小舟当即往前飞驰而去。行驶了三十多米后慢慢停下,正好停在清水寨船队和大船队正中。
站在王桓鲤身边的罗鸣远不由出声赞道:“好功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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