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每天按照规定的时候,去苏阳为我安排的心理医生那里,依然梦见少年。
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洛川每天都会与我坐在长长的走廊聊天,那些天里,我了解到这个男子为何会有一双忧郁的双眼。
洛川说,他的父亲是个薄凉之人,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为了仕途抛弃了他与母亲。
他母亲一手将他拉扯长大,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流言蜚语。
洛川十六岁那年,他父亲的现任妻子发现了他与他母亲的存在,找人来将他们赶走,在拉扯过程中,他母亲为了保护年少时的洛川,不小心从楼梯上滑了下去,不幸身亡。
即使到最后,他父亲依旧连面都没有露一下,而间接害死他母亲的人,依旧光彩照人地活在这个世上。
他们这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怎么会懂得生命的可贵。
他们手指轻轻一指,或者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有可能毁掉一个家庭,一个生命。
他父亲的现任妻子,为了自己心里的不平与嫉妒,摧毁了一个生命,也给这位少年心里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
眼睁睁看着至亲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你妈妈她一定很爱你。”我轻轻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
那双悲伤的眼睛突然笑了,像个孩子一般地笑,他说:“她很爱我,很爱很爱......”
这一刻,我好羡慕他,他有如此疼爱他的母亲,而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她美丽的面容,慈祥的微笑,轻柔的声音,我都从未见过。
陆凌风说我没有母亲,我出生那天起她就将我抛弃,我想她在抛在我的那一刻,一定很心痛吧!
我想,这么多年里,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她总会有那么一瞬间,那么一场梦,想到我,梦见我,然后泪流满面。
我想,她一定会的。
两天后,洛川出院了。
出院前,他来跟我告别,他的脚依旧一瘸一拐,我担忧地看着他,他笑说:“没办法,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耽误整个剧组。”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想到了陆凌风,他是不是也会像洛川一样,不顾身体健康。
洛川出院的第二天,苏阳就告诉我,让我也赶紧出院,为了不让陆凌风看出端倪,还是不要在医院再住下去了。
我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在所有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先不要让陆凌风知道,一来是不要让他没必要担心,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想知道陆凌风到底有没有骗过我。
我出院那天,陆凌风临时有一场很重要的戏走不开,就拜托蓝心与成钰来帮我收拾东西。
自从上次在病房里相见之后,陆凌风经常与他们联系,一有事情走不开,就打电话请他们来帮忙,尤其是成钰,每次都特别积极。
就像这次,他一大早便冲进我的病房,我还在睡梦中,被他一声“哎呀!”就吵醒了。
“天呐,你怎么还在睡觉。”他翘着兰花指,一副不可置信地指着躺在床上的我。
我白了他一眼,“拜托,我是孕妇,还有现在才七点,七点,医生都还没上班呢。”
话刚落,就听见有人说:“谁说医生还没上班呢?”
说着,穿白大褂的苏阳便走了进来,我一时语塞,“你......你怎么来了?”
苏阳没回答,成钰赶紧替他回答了,“他跟我一起来的。”
看着成钰娇羞一笑,我张大口,“你......你们......”
苏阳赶紧说:“他昨晚与蓝心在我家喝酒,就睡我那了。”
成钰害羞地将脸捂住。
我更加震惊,“你们,你们睡了!!!”
苏阳走到在我面前坐在,轻轻拍了我下头,“想什么呢?他与蓝心谁在一起。”
我这才放心点了点头,“那你就一次性说话说完呀,害得我多想。”
我这什么心态,成钰与蓝心睡在一起,我不担心,却担心他是否与苏阳睡在一起。
“哎呀,阿秋你可不知道他昨天与蓝心发生了什么......”
成钰刚开口就被苏阳一个凌冽的眼神制止了,成钰赶紧闭上嘴巴。
这时,蓝心走了进来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苏阳一见来人,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连道别都没有就起身走了。
蓝心的眼睛红肿,好像是哭过,我问她,“没事吧?”
她笑着摇了摇头。
我在卫生间洗漱的功夫,成钰与蓝心已经帮我收拾完了,这速度简直可以与闪电相媲美了。
他们送我到医院门口,小陈已经开车在门口等着,我拉开车门进去,发现陆凌风坐在里面,我一惊,“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拍戏去了吗?”
陆凌风将我搂入怀里,“我想给你个惊喜。”
回到家,走出电梯那一瞬间我才知道,他的惊喜是什么?
正在拖地的女子听见电梯声,立马回头,她看向我,眼里说不出的喜悦。
我亦是如此,激动地叫她名字,“阿娟。”
阿娟小跑上前,高兴拉起我的手,看看我,又看看我的小腹,笑着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
阿娟高兴地像个孩子,我问她,“你怎么来了?”
陆凌风从后面抱住我,“是我让小陈将她接来的。怎么惊不惊喜?”
我回头,说:“谢谢。”
陆凌风松开我,说:“好了,你们好长时间不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便进了书房。
陆凌风走后,阿娟抚我坐在沙发上,我笑着说:“阿娟,才不到两个月,没事不用紧张。”
“我妈说,怀孕最重要的是前三个月,一定要谨慎小心。”阿娟给我找了个靠垫,让我垫上,说:“先生说你怀孕了,让我来照顾你,你知道吗?我听见你怀孕的消息开心地不得了,我阿爸阿妈也特别开心,让我给你带了好多家里种的菜,这些菜都是他们自己种的,一点农药都没打,特别健康,对胎儿有好处,中午我做给你吃。”
阿娟身上有一种淳朴和洁净。
这种洁净,我身上没有,陆凌风没有,蓝心没有,苏阳没有……
这是很难得的东西,阿娟,你一定要永远保持着这份洁净。我在心底默默地说。
午饭是我,陆凌风,阿娟还有小陈,我们四个一起吃的,阿娟和小陈两个人叽叽喳喳从头说到尾。
我与陆凌风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们斗嘴,久违的画面让我鼻头一酸,我慌忙低头,不让人看出我突然湿润的眼眶。
晚上吃完晚饭,陆凌风便走了,说是有场夜戏要拍,等他再回来时已经天亮了。
我又做噩梦了。
我坐在简陋的沙发上,少年回头对我笑,“阿秋,等我,等我晚上回来给你惊喜。”
然后下一秒,少年站在高高的城墙下,身子摇摇欲坠,一阵轻风吹过,少年跌落了下来。
砰一声,震碎了我的心。
我失了疯一般跑向少年,很多很多红色的鲜血从他嘴里,鼻里,耳里流出,我使劲用手捂,却无能为力,血不断地往外流,血流成河,少年紧紧地闭上双眼。
我悲怆欲绝地呼喊,“阿生,阿生……”
我从梦中惊醒,陆凌风坐在我面前,见我满脸泪水,心疼地一把将我搂入怀里,“阿秋,不怕,我在这里。”
我全身在颤抖,我哭着说:“我梦见满地的鲜血,我好怕,好怕……”
“不怕,我在身边,不怕,阿秋,不怕。”陆凌风轻轻拍打我的背。
我再次睡着,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我头顶说话,是陆凌风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是悲凉,他说:“你依旧忘不了他,依旧忘不了,在梦里你还在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你忘不了,忘不了……”
我感到他哭了,因为有眼泪落在我的枕边,嘭地一声。
我想起身,为他擦眼泪,告诉他,凌风别难过,我会心疼。
我再次醒来,是被电话吵醒的。
睡眼惺龙拿起手机一看,是成钰,刚一接听,就传来成钰阴柔的声音,“阿秋,快来呀,杨蓝心要搬出苏阳家了,他俩闹崩咯!”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仿佛他很开心他俩闹崩。
我没有时间呵斥成钰幸灾乐祸的语气,我急切地问,“怎么回事,怎么会闹崩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蓝心正在收拾东西,一大早把我吵醒,要搬去我那里住,我告诉你我都快困死了……”
他好意思说这话,忘了当初我出院的时候,来把我吵醒的样子了?
这些先姑且与他不计较,我赶紧起床,洗漱收拾完,拿起包就往外跑。
陆凌风从书房出来,见我行色匆匆将我拦下,问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说:“蓝心与苏阳闹崩了,我得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陆凌风眉头皱了一下,说:“我陪你去。”
我摆手说:“不用了,而且你也不方便露面,被狗仔拍到,又麻烦了,我让阿娟陪着我就好了。”
他说:“我开车载你们去,我不上去,在车上等你们。”
他的眼神坚定且不容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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