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傲早就看中了那些白桦树,因为就木料的材质而言,白桦属于硬木。
要是打算从自然中寻找材料,制作熏肉架的话,白桦树的枝干,就是非常好的天然材料。
毕竟,熏肉相当耗费时间。要是用冷杉那样的软木制作熏肉架,可没法保证耐用性。。
并且也很适合制作拒马护栏,用来给营地构建防御,以防野兽的侵扰。但这项工程量太大,不适合被列入短期计划中。
所以,在回营的最后一里路上,两人都抱了一堆白桦树枝,只为是用来制作熏肉架的材料。
可当他们满怀着激情,一路上不断讨论着回到营地后,彼此脸上的笑容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不是相互间起了争执,而是眼前所见的一幕,让他们为之震惊、愤怒!
最先闯入眼帘的是血腥,那匹连张君傲都舍不得杀的马,如今死了。
死于野兽的袭击,也可说是死于被束缚。
栓马树下,流淌着大片的血污,树下的泥土被疯狂踩踏,因而松软的泥浸了血,成了血腥的泥沼。
那匹战马的腹部几乎被掏空,内脏留了一地,肠子更是被脱扯出几米长的距离。
因为无法摆脱缰绳,马的上半身紧挨着树干,臀部挨着地,呈现被吊挂的状态,但真实的情况,是用语言难以形容的残忍。
就好比陈桐鸣如今正是怒火中烧,却是连半句脏话都骂不出来,好像有重锤正在击打他的胸膛那般,只有疼痛和悔恨。
这种情绪不仅是来自对残酷杀戮的同理心,更多的是,他觉得自己是有份参与其中,是没资格表达同情的帮凶。
其实,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马都是很温驯、很懂得服从的,就算不拴着,任由它在附近觅食,也不会走远。
可如今就偏偏是栓死在树下,在无法逃走的情况下,被活活撕咬而死。
可想而知,当时的场面,是让弱势的一方,多么绝望?
从片被踩踏成血色泥沼的土地,从一地的落叶,从缰绳绕在马脖子上的勒痕,还是从那瞪大得如铜铃般、流淌出泪水的眼珠。
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绝望的血腥与残忍。
张君傲仍是相对冷静的那一个,他走近马的尸体,开始检查判断到底是哪一类猛兽,袭击了营地。
很快他就有了判断,起身转头对陈桐鸣说道:“从撕咬的痕迹,以及进食的方式来看,很可能是灰狼干的,数量大概是在6~10只左右。”
闻言,陈桐鸣当即取下背在身后的步枪,更是从挂在胸前的弹药袋里掏出子弹,二话不说就开始给弹仓补上空缺的子弹。
张君傲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个意图代表着什么,连忙上前按住陈桐鸣的手,劝说道:“别傻了,它们早就跑掉了!”
“这些狼很聪明,最起码是头狼很有领导力。它们之前可能是跟猎人交过手,知道这个营地还会有人回来。”
“从它们得手之后就迅速撤走,没有眷恋吃剩下来的食物这点,就能够看得出来。”
过去大多数时候,陈桐鸣都会顺张君傲的意,至少不会与其发生争执。
但面对这次突发的事情,陈桐鸣的表现却不大一样了,他愤恨着反驳道:“那难道我们就任由凶手跑掉,什么都不做吗?”
“这次是这样,那下一次,是不是就应该趁我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咬开我们的脖子了?”
“你是不怕,但我睡不踏实!”
尽管陈桐鸣说话的态度不怎么好,但张君傲仍是心平气和地继续劝说着:“你的顾虑,我们可通过轮流守夜来解决。”
“不要说你手上有枪,只要是你守夜的时候,叫喊一声,我就能立马从庇护所里出来,管它是豺狼虎豹,我都能让它们有来无回。”
“可如果说现在就要急着报仇,我不赞同,机会有的是,你不必急于一时。”
陈桐鸣深吸了几口气,但他还是没能平复下心情,他也相当质疑张君傲劝说要忍耐的做法。
“对啊!我们手上有枪有弹,你又踏马的是个异能者,现在我们都已经被一群畜生给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劝我要忍耐?”
“我真的不明白,实在搞不懂,这里又不是男爵府,你还要装孙子给谁看啊?”
盛怒下的话语如同火山爆发,肆无忌惮!
然而,当这样仅是痛快一时的话语说出去后,也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张君傲原本还平和的表情,也受此等话语的刺激,而一下绷紧了,冷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抱歉,我其实……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真是傻掉了,很对不起!”
陈桐鸣很快就懊悔了,他实在不应该说出那种话来。
张君傲知道陈桐鸣的心里很不好受,因为后者经常与马打交道,对待马的态度,像对待朋友。虽然跟现在死去的这匹马,相处时间才不过一晚,但应该还是很自责的。
怀着这种理解的心情,张君傲没因为陈桐鸣的一时失言,就真的跟对方置气。
“好了,你可能也是太累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张君傲轻轻拍了拍陈桐鸣的手背,顺手拿过那杆步枪。
“我建议你先去睡一觉,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我知道你不想面对这些,但也得学会放下。”
“我所承受过的,不比你少,这方面的经验,你得听我的。”
陈桐鸣料想不到张君傲不仅很快就原谅了自己,还继续给到他安慰和支持,这让他更觉得自己刚才说出去的话,活像个混蛋。
他陈桐鸣再怎么说都是两世为人了,而在张君傲才是真正的13岁少年,但反而是对方的心智更成熟理性。这样算起来,真是惭愧到了极点。
曾几何时,陈桐鸣心底里最大的底气,就是他拥有成人思维的内核,可外壳就只是一个少年。这让他在男爵府干活时,很容易就得到了管家的赏识。
要不然这趟出走,也不会能够加入到车队,成为那些“同龄人”眼里的幸运儿。
可只要是跟张君傲相处下来,从他身上看到更多,就会深刻明白到,这才是真正优秀的人。
光是能为身边人着想这一点,就足够陈桐鸣去为之学习的了。
时至此刻,倘若说陈桐鸣心里头还有怒气,那也绝对是在生自己的气。
“怎么?还是觉得不好受吗?听我的,现在立刻去睡上一觉,睡醒了你就会发现,这绝对不是过不去的坎!”张君傲又在陈桐鸣身旁轻声说道。
见张君傲再三安慰自己,陈桐鸣实在羞愧不已,“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想我还是先留在这帮忙好了。”
张君傲摇头笑道:“没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去休息,快去!”
说罢,张君傲又伸手去拍了拍陈桐鸣的肩膀。
“嘶……”
然而,被张君傲伸手拍到右肩的陈桐鸣,却猛然倒吸起一口凉气来。
“我没使劲啊?”张君傲先是感到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是枪开得太急,给伤到肩了?也对,这把梅菲斯特步枪用的是 7.7 x 56毫米的步枪弹,膛压可不小,你都没受过训练,还连着开了10枪,身体哪里吃得消?”
“可你都分明伤到肩了,还不跟我说?得亏我是没答应让你去追杀狼群,就你这样还怎么继续开枪?肩膀不要了呀?”
“我没事,就是肩膀有点酸,就是累的,哪有什么伤?”被戳穿了的陈桐鸣,下意识还想要去掩饰。
张君傲先没说话,而是直接伸手捏了一下陈桐鸣的肩肋处,力道并不重。
“啊!”
陈桐鸣立即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五官扭作一团。
张君傲顿时没好气道:“没事?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你蒙谁,你也别蒙自己呀!”
“你现在不仅要去休息,未来几天你别想再碰枪了。这枪我暂时没收,这是命令!”
“别呀!没枪,我还怎么守夜?”一听要被收枪,陈桐鸣有些急了。不是说已经跟那杆枪培养出感情来了,而是手里有枪,多少是份安全感啊!
然而,张君傲很是强硬地摆手道:“不需要,这已经不是你该考虑的范畴了!”
“可是……”陈桐鸣还想要在争取一下。
“真拿你没办法,是你逼我的!”
“哎,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啊!我自己能走!”
下一秒,情况发生了突变,张君傲竟是直接将陈桐鸣扛在了肩上,大步流星地往庇护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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