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专属品[穿书]-她生而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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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蓝的突然登台, 有些出乎意料, 但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所有对阮哲彦有了解的人, 都清楚阮哲彦对他的妹妹是多么的宠溺, 又是多么的放纵, 他会为她留下一份股份转让书,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当时的人们, 在犹豫的是另一点,骄纵又无法无天的阮蓝,她又能做什么呢?

    大势已定啊。

    这句话不断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从电视里,从网络上,甚至从闲言碎语里, 都反复出现, 阮家是一个奇军突起般的存在,它从数不胜数的小集团到最后成为经济命脉, 只经历了二十年, 由阮哲彦亲手带上王位。

    这意味着这个年轻的寡.头它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它与阮哲彦互为依靠, 缺一不可, 没有人比阮哲彦更懂它, 也没有人比阮哲彦更懂得如何用它。

    甚至有人可以确之凿凿的说,以阮哲彦的谨慎和小心,他绝对不会放心别人掌握着阮家集团的资料, 也就是说, 只有他知道阮家集团的一切信息,而除了他以外,所有在阮家集团工作的员工乃至董事,都不会比他知道的多。

    这让阮蓝的上台,充满了黑色幽默般的讽刺。

    .

    阮蓝并不觉得讽刺,毕竟她也不是自愿的。

    阮蓝翻着文件,翻一张叹一口气,直叹得游尤忧心忡忡的抬眼看她。

    简修明比他好一些,他皱着眉翻着资料,好似完全没听见阮蓝的叹气声般,越翻眉梢皱的越紧,到最后几乎拧成了个死结,怎么都打不开的那种。

    蔚慕悦还在一摞摞的给阮蓝发文件,每一摞都安排的根据重要性和处理的先后顺序安排的井井有条,然而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阮蓝翻着翻着,就把桌面翻成了一个垃圾场,别说顺序了,能不能从这一堆乱糟糟的文件里找到想找的文件都是个问题。

    游尤忧心忡忡的看阮蓝叹了半天气,最后看了眼手机,还是下定了决心,上前询问她:“大小姐,董事会还有半小时就要召开了,是否需要取消?”

    简修明拿着文件的手一抖,为这个无所不用其极来媚上的家伙,送去了一个眼神,他一方面觉得阮蓝答应他也不错,毕竟现实摆在眼前,这一摊烂摊子实在是超出了正常难度;但一方面又觉得如果他想就这样放弃,那对方何必拿着股份转让书来找阮蓝?

    蔚慕悦宛若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到桌子上的情况般,继续兢兢业业的把一摞摞合同摆到桌上,任由阮蓝糟蹋个一干二净。

    阮蓝翻开文件,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坚定拒绝了他:“不行,我从小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我必须得赢回来!”

    你的语气和你的表情似乎不是很相称啊,简修明吐了个槽,倒是没对阮蓝所说的话发表什么意见,这就是阮蓝会干出的事情,哪怕她曾经对阮家集团的下场无所谓,但是现在阮家集团变成了她的,那么就等同于她的东西,而谁也别想动她手里的东西。

    符合小公主的逻辑,连那股看不清局势有多糟糕的盲目自信都跟之前一模一样,她总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蔑视全天下,从未学会低头。

    如果游尤告诉他,这已经是阮蓝学会低头后的模样——想必,简修明的世界观就该重铸了。毕竟她如今的傲慢已经胜过常人许多,几乎可以称得上眼不坠地,如果她曾更加傲慢,那又该是如何模样?

    全宇宙都要为她屈膝吗?

    简修明把想法拽回到手上的资料上,眉梢里凝聚着松不开的严肃,满含对目前状况近乎无解的忧心忡忡。

    阮蓝随手从满桌乱糟糟的文件中拿起一份,翻几页,然后叹口气,随手一扔,再拿下一份,以一个你绝计不能说她没看,但也绝对不能说她看懂了的速度,在一声声叹息中,玩乐般的扔了一桌子文件。

    游尤一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轻声提醒她,该去参加董事会了。

    阮蓝一脸不开心的模样,仍是穿着她最喜欢的大红色裙子,裙边轻轻摇摆,在安静的地毯上开出了一朵朵的红色小花,无害又美丽,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董事会们已经等了几分钟了,任谁也没想到,这位一上任就面对着集团解体难题的阮家大小姐,在这么一个重要且紧系身家性命的会议上,居然!迟到了!

    这让会议室里本就紧张的气氛几乎绷成了即将断裂的琴弦,细碎的嘈杂的声音四处响起,将悲观蔓延。

    虽然所有人都知晓她只是来凑个数,但人性本就如此,哪怕一切都清晰的摆在面前,只要尚未尘埃落定,总会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比如有其兄就有其妹,又比如扮猪吃老虎……

    但这个开头似乎并不美好。

    迟到了几分钟的阮蓝带着身后过于年轻的面庞,气势汹汹的从会议室走了进来。

    众人还来不及对她的美丽发出惊叹,就先被她傲慢又理所当然的话气得险些心脏病发。

    “这么全是一群老家伙?”阮蓝环顾了一圈会议室的人,在一众年长者中少之又少的掺杂着几个中年人,几乎能让阮蓝联想到往日开会时,阮哲彦被裹挟在这群人中,显得愈发年轻有为,帅气逼人的场景。

    她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压根没在意在场人听见这句话之后表现各异的反应,目中无人的往主位上一坐,拿起面前的话筒,开口就是一句:“有想撤股的可以先跟蔚慕悦这边排队登记。”

    她朝身后蔚慕悦的方向一指,接着道:“其他想留下来跟集团共进退的,麻烦跟游尤提交下方案。”她昂着头,盯着天花板,将嚣张跋扈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关于你和你的部门在当前的状况下如何才能更好的拯救集团的方案。”

    议论声不绝于耳,有些令人烦躁。

    阮蓝终于勉为其难拿目光在他们身上转悠了一圈,将各色表情收入眼内,才慢悠悠道:“想走是人之常情,千万不要勉强。”

    她站起身,表情恹恹,眼看着是要结束这一场短暂又离谱的董事会了,有人在底下皱眉问了句:“那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阮蓝准备迈出的脚步一顿,露出沉思的模样。

    于是便有人继续接二连三的发问:“你想放弃集团吗?”“你有准备请一个职业经理人来处理这些吗?”“你会考虑抛售股份吗?”

    在面对阮蓝如此难以言喻的表现下,董事会们的念头不由从“她说不定能拯救集团呢?”的若隐若现期待变成了“她不会直接带着集团下地狱吧?”的惊恐猜测,并在提问中飞快的体现了出来。

    阮蓝在嘈杂的提问声中沉思了几秒,然后极其恶趣味的摊了摊手:“看我心情。”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跟来时一般气势汹汹的转身就走,大红色的裙摆在脚边荡漾出一圈花开般的绚丽,随着主人毫不犹豫的走动,缓缓落下,轻轻盖住了那一抹玉色。

    游尤最先反应了过来,在众人哪怕是简修明都有些愕然她的言辞和行为时,他却已经悄无声息的跟上了阮蓝。

    简修明慢了一步,但也好歹反应了过来,飞快的跟上了阮蓝,徒留下蔚慕悦慢慢被人群包围,最终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蓝蓝……”简修明跟上了阮蓝,有些欲言又止。

    阮蓝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了刚才在会议厅里表现出来的骄纵模样,露出几分了然的笑意:“嘘,别问,别说。”

    简修明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眉宇间凝聚着凝重,并不能理解阮蓝的行为,甚至有些怀疑她将这件事当成了一个有趣的消遣,而根本不关心阮家集团在之后是否还会存在。

    .

    网络和报纸上几乎是用了长篇累牍来描述阮蓝成为新任主事人之后的行为,并把它称之为“阮家最后的狂欢——大小姐的狂妄”,进行了一场众目睽睽下的审判,来迎接这个庞然大物的末日。

    更何况阮蓝之后的一系列行为,几乎可以称的上在预料之中的一步步迈入深渊,她收购了董事会里抛售的股票,裁掉了阮家集团最重要的支柱部门,并大幅度的开始收缩阮家集团的市场,从遍布全球的经济命脉,一步步走向堕入深渊的解体。

    但之所以如今仍未解体,也不过是因为阮家集团真的太大,底蕴足够深厚,哪怕被人趴在身上吸血,也能维持住内部的血液循环。

    一场饕鬄狂欢,所有的,对阮蓝集团抱有觊觎之心的集团,国家,市场,全都涌现了出来,享受着它毫不还手的大餐。

    阮蓝将它送入了地狱,这是最新期的报纸标题,一行硕大的黑色字体,似乎宣告了曾经的时代的过去。

    阮哲彦并没有被放弃,只是仍在被调查,被收押,他的拥护者们四处奔波,试图将唯一能拯救这一切的人从牢狱中解脱,带领他们重回巅峰。

    但现实之所以是现实,就是因为它的冰冷和残酷,从不因为世间最动人的情感,最恳切的祈求而改变,它由客观和物质组成,将一切残酷留给世人。

    阮家集团开始解体的过程,这很难,因为千丝万缕的联系,让分离出阮家集团的各个组成部分仍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在有心人眼里,这已经足够简单,他们挥舞着钱,试图将这些精英和部门收入囊中,变成新的阮家集团。

    .

    阮蓝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就好似她不是导致了目前局面的罪魁祸首一般,懒洋洋的翻着资料。

    “大小姐,鱼都进网了。”一个眼生的人影站在窗边,看着底下好似蚂蚁般的来来往往的车辆,有些走神,以至于下一句话便晚了几秒:“收网吗?”

    阮蓝坐在阮哲彦曾经坐在的位置上,伸手托腮,打了个哈欠:“多捞点大鱼。”她并不困,只是有些无聊,便显得愈发漫不经心:“毕竟,阮家集团要解体了嘛。”她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这个眼生到让人怀疑从未见过的男人,有着平凡无奇的外表,以及下意识警戒的肢体语言,他穿了一身合体的西装,倒像是猛虎被束缚在文明的表皮下,显得格外的不协调。

    但若是他换上一身黑衣,那大家便会觉得熟悉了,他曾如同阮哲彦的影子般,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为他处理一切不该出现在阳光下的事情,将自己乃至所有黑衣人的存在降到了最低。

    黑夜里的组织浮出水面时,便会悄无声息的消融。

    曾经的暗夜帝王,如今不过是关在监狱待审的囚犯,而他手下的人,则摇身一变成了各个行业的精英,用另一种方式来为阮哲彦工作。

    黑衣人——虽然他穿着西装,但我们还是叫他黑衣人吧,他并不似游尤那般对阮蓝毕恭毕敬,所以在此刻,他仍有些走神,阮哲彦的办公室在大厦的最高处,以至于从这里看地面的人,就恍如在看某种更渺小的存在,让人生出些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来。

    他没生出这种感觉,他只是看着底下的风景,陷入了某种旁人所不知晓的情绪中,愈发显得沉默。

    “那我吩咐下去,让他们先动起来。”他回过神,迟疑了下,才问道:“大少爷那边……”

    阮蓝看了他一眼,目光清澈的好似一眼看到了他心中的打量:“听我哥的。”她笑容收敛了几分,仍是那副惫懒模样:“你们不是问过他了吗?他怎么回答的,你们就这么做。”

    “我不插手我哥的事情。”她这么说着,就失去了对话的兴趣,朝对方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黑衣人踌躇了下,他并不关心大小姐针对阮家集团的计划——或者说,在他确认了大小姐是大少爷选定的继承人之后,他就没有质疑过她——他更关心大少爷的事情,以至于此刻,他仍是冒着风险开了口:“或者在捕鱼行动尘埃落定之前,大小姐会想见大少爷一面?”

    阮蓝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在之后安排见面可能会有些麻烦。”

    阮蓝无有不可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关注着大浪起时的风潮,却并不在意自己所做的行为有多么的惊涛骇浪,毕竟对她来说,这一场触底反击的决战也不过是无数次重来的世界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她仍未曾想起那些封存的记忆,但却在不可知处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它的庞大和匪夷所思,就如同曾经的迷茫在她面前散去,她迈入阮家集团大厦的那一步开始,就看到了之后的大浪迭起,以及细碎的组成部分,就好似一切结构清晰的展示在她面前,弱点以及缺陷一并献上。

    而她只要顺着纹理,轻轻划分,就能庖丁解牛般将一切有条不紊的划分成各个部分,然后……重新搭建出新的更优秀,没有缺陷的存在。

    这起码证明,她曾经无数次的战胜过这一切,那为什么,她如今仍在战胜它呢?

    我输了吗?

    阮蓝思绪飘到此处,便不免浮出几分如常人般的忧虑,又在瞬间被击溃,抛到了脑后,继续她心不在焉的欣赏着接下来的曲目。

    .

    序曲起时,一如最初的悄无声息,被声势浩大的狂欢所遮掩。

    阮家集团的分崩离析,如同一场无法阻止的堕落,已成定局,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偶尔提起阮哲彦,大多要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点评一句:本该成枭雄,可惜了。

    可惜了,阮家集团,可惜了,曾经的传奇,可惜了,他有这么一个妹妹。

    提起阮蓝,语气里便要带上几分像模像样的批评:崽卖爷田不心疼,实在是不像样。

    瓜分阮家集团,是一件竞争极大的事情,无数人想占得大头,无数人想进入瓜分现场,在此之前,他们是同舟共济的好战友,在阮家集团彻底没有还手之力后,他们便是争红了眼的竞争对手。

    热闹,报纸和网络上每天都换着法的宣告各色丑闻,似乎一夜之间,无数人都出现了道德瑕疵,需要被批判。

    有趣,就连原本门可罗雀的阮蓝都受到了欢迎,谁都想着借她的手,近水楼台先得月,以至于一夜间谁都成了她的好叔叔,话里话外都是要替阮哲彦照顾下她。

    可笑,阮家集团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它已经被击溃之后,秃鹫的目光就不由落到了它之后的顾家,于家等等老牌商业集团上,他们既是竞争者,也可以变成被捕食的另一块肉。

    于是,现实中上扬着各色好戏。

    待曲到高潮处,乱战纷生,阮家集团悄无声息的成为了过去,阮蓝自此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众人的焦点已然到了其他人身上。

    于是,准装待发的角色便该画上浓妆出场了。

    初时,谁也未曾注意到瓜分现场多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后来,小公司变成了小集团,所有人一笑置之;到最后,他与顾家联手,瓮中捉鳖摇身一变成为了新的捕食者时,众人方生出警惕之心,四处打探那个仍残留着几分学生气的男人是谁时,捕食者已经不急不忙的动起了刀叉。

    最终,阮家集团成为了过去,曾经的传奇被新的传奇所代替,年轻到足以让人以为是见到了阮哲彦的翻版的年轻人,携未婚妻阮蓝出席了新闻发布会,亲自将这个方迈上王座的集团冠上了阮蓝的名字。

    在众目睽睽下,在无数提问声中,在举世瞩目下,阮蓝仍是当初的模样,她一袭红裙,艳丽夺目,却让人生不起其他念头,反而被其漫不经心的眼神所摄,生出些俯首的冲动来。

    “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所有人,阮哲彦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她握着话筒,语气傲慢:“我从来不是公主。”

    她的傲慢如此倨傲,从未消失,也从未屈服,以至于众人不由因此而缄口不语,只听闻她的声音漫不经心的流淌在发布会上。

    “我生而为王。”她嘴角弯了弯,握着话筒的手微抬起。

    简修明宠溺的笑了笑,弯腰伸手将她的手包裹,两颗硕大的钻石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几乎是在新闻发布会的一小时后,一个消息悄无声息的传出,打乱的新闻媒体的报纸订刊排版——阮哲彦于半小时前突发疾病,抢救无效死亡。

    得知了消息的阮蓝恍若未觉,轻飘飘的将机票和一干资料递给了游尤,语气平静:“一年。”

    游尤身后的私人飞机发出巨大的噪音,几乎让人听不清他的话。

    “大小姐……一年后……见。”他大声说道,接过文件,最后看了眼站在阮蓝身旁的简修明,少年注视着阮蓝,就如同注视着他最珍贵的宝藏,蕴含着深情和欢喜,恍若另一个男人。

    他收回目光,毫不犹豫的转身朝飞机走去。

    阮蓝目送着他的背影,有些感慨:“我还从来没看过他离开的背影呢,原来是这样子的。”

    简修明握着她的手,微微扬眉:“别看了。”

    阮蓝瞥了他一眼,他流露出几分醋味:“一年后就回来了,又不是很久,还得依依惜别。”

    阮蓝眉梢一挑,眼看着就要熟门熟路的开始作了,简修明眼疾手快的转开了话题:“阮哲彦……”

    阮蓝神情一顿,朝远方安静站立的黑衣人看了一眼,将所有的情绪杂糅在话语中:“你知道一个童话吗?”

    “恶龙的数量很少,因为每一条新的恶龙诞生,就会有一条年老的恶龙死去,年老的恶龙化作年幼的恶龙的经验和养分,才能让它变成新的恶龙。”

    “蓝蓝是说……”

    “我是说,愚蠢的小孩子才会相信童话,而可靠的大人是不会相信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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