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将往窗口飞的小蝙蝠甩出窗外。她没看到自己挥出去的那股风,只认为它是被自己用手挥丢出去的。
但觉全身火气升腾,怒火烧得她的头有点隐隐作痛。
虽然知道冲动是魔鬼,但魔鬼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抗拒得了的。她很努力克制情绪,心里不停劝说自己这就是人生,这本就是妖性不值得自己介怀,头痛虽已渐缓,但两眼却只看得见白花花的一片,隐约看见死抓住窗边的小蝙蝠。
她很喜欢小动物,觉得它们生活在一个“天下万物皆为人类而活”的世界是多么的可怜,它们无法阻止随意乱砍乱伐毁灭家园的人类,更无法躲避贪吃贪财的人类对自己同胞或异族的猎杀;基于这种种现象,投放在那些自动来到身边的小动物的感情,远比人类要来得多,同情心也一样!
但现在,她却发觉,原来这世上最值得同情与可怜的人是自己,自己内心泛滥的爱心与同情心,皆会将她拖向无边的痛苦中。
“不!不要这样对我!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你就原谅我吧!我只是太急了!我等得太久了所以急了!呜……”福蛇惊恐地哭叫着,从未在人前失态过,但现在已顾不了那么多,眼看着她的结界越来越强,它已经快抓不住了。它知道,只要自己一松手,日后就别想能再靠近她。
经过多次的观察,发现她的护身结界是她的潜意识发出的,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更不必提日后找机会近身求她原谅而解除结界。这一次如果被她彻底的排斥,它将永没机会再靠近她百里之内,看她现在的结界气息就可以知道!上一次想趁她睡着狂吸灵气以冲破封印,结果就是现在只要她睡着,它就甭想能再进入到屋子里面,那结果就好像特地为防它而发出的!
那到时候它就真的不用再考虑,直接进入轮回算了!
看着她冷然的面孔,闪烁着寒光的双眼,知道她并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一急大声嚷道:“如果你不信,我愿意与你签下死契血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话音刚落,身上强大的压力居然瞬间消失无踪!它呆了好一会儿才醒悟到,她终于肯相信自己了!想到这些,只觉全身一软双手一松,它的小身子马上向楼下坠落。
它急忙四肢乱爬地飞划回室内,直到飞扑回到桌面上才真正的安下心来。刚一抬头,一根带着一颗腥红血珠子的手指出现在它的面前。
只见宁凡冷冷地看着它,说:“你说的,血誓!死契!我生,你死的契约!”
它呆呆地看了看面前带血的手指,再抬头看看全身散发冰冷气息的宁凡,脑中忽而闪过那人临走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要注重心性坦诚的修行,在遇到解印之人后,或许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善果。但切记!心性一定要坦诚!”现在它明白了,明白那人为什么一再强调自己心性要坦诚!
但可惜,太迟了!今天,要不它将成为人类的妖宠,难听点是奴隶,性命与自由皆被主人一手掌握的奴隶;要不,将三千年的苦修毁之一旦,再入轮回重新开始,如果它还有这种机缘和耐性的话。
小小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滑落,看着那根手指向自己灰茸茸的小脑袋伸来,印上血痕。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屡教不改,自作聪明地不听那人教导,总以为自己找到的是捷径近路,却不知将自己带进了一条绝路!而现在要走出绝路,就要付出自己一生最沉重的代价!
“福蛇!以命起契!”一声缓慢的咒语自她口中传出,只见一道红光自小蝙蝠的额心处窜出,绕上宁凡印在小蝙蝠额上的那根手指,然后消失。
契约正式生效!
看着眼前目无生气的小蝙蝠,宁凡就知道自己按照梦中看到的定契方法是正确的。
在梦中看到,很多灵能者逮到道行不浅的妖物,对它们强硬地定下死契。
只要定了死契,那些妖物就要对自己百依百顺,否则自己可随时取它性命,哪怕它的道行比自己高,只要拿出一张符纸,沾上自己的一点血迹与定契时为它取的名字,再用火一烧,它就会魂飞魄散了。
契主先死,那定契约的妖也会跟着死亡;而妖先死,却对契主毫无影响,这是一种毫无公平可言的死契!是那些妖物咬牙切齿深恶痛绝的咒术。
而对于那些很有爱心的,欲与自己的魔宠、奴隶或爱侣共享生命的,即双方皆要用灵力吸下对方的一滴血,在念动咒语时互叫对方姓名即可完成。完成后,无论哪一方先死,另一方也会在一刻钟内跟着死亡。这是那些互亲互爱的灵修者们头脑发热时最爱的咒术之一。
今天她跟它定下这死契,目的是防止它妖性未除而伤了自己的性命。她虽喜爱小动物,但更爱惜自己的这条小命。说到底,她还是很冷血与自私的!不过,自己好歹也没把它的原名去掉,算是给它留了点尊严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再次趴在桌上,无视同样无精打采全身无力瘫在桌面的小蝙蝠,不,现在起应该叫它福蛇了,问它:“你再给我说说,为什么我不能呆在这里工作?”
福蛇只剩下一口气似的弱弱地回答:“你身上的灵气布下的结界太强,只要外界的灵力超过它规定的范围程度,它就会反弹。所以,你才会因为被两种气息夹在中间而心神俱疲,导致失眠。时间长了,元气就会大伤,再严重点就是力竭而亡。你一定要听我的!我还不想死!”最后一句是咬着牙说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愤怒过后的她更觉得累了,一人一妖一个模样地瘫在桌面上,要死不活地交谈,难怪有人会说物似主人形啊!看看这俩……唉!
“我当初就想看你睡着了去吸点灵气,看能不能快点解开封印。没想到,还没吸到就被你身上的灵气给弹出来了,还从此以后当你一睡着就踢我出去,害我怎么都进不来。”这个最让它气愤,还是老一句,这不还没吸到么!它撇撇嘴,继续说:
“后来我又让些后辈往你身上发放妖力,看能不能激发出你更多的灵气,可每一次都被同一股灵气打回来。换作是你,看到这种情形也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反正都签契了,实话实说已没多大关系,福蛇有气无力地坦白直言,那对几近透明的小肉翅不时地拍打桌面,两脚也偶尔在蹬着,倒好像人类抽筋一样。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宁凡无神地看着窗外,被福蛇这一捣腾,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落日的余辉照射着空中的云彩,橙红的光线自云层中透射而出,仿如失去控制般向外不断地宣泄,放肆地把半边天空渲染成绚丽多彩的模样。
很喜欢这样的景色,每每看到,恍如自己就站在那云端上,看着那像熟透的鸡蛋黄般的太阳,徐徐直落西山。
很享受那份在空旷而寂静的空间中,独自一人的静谧心境。
晚上七点多,天几乎全黑下来了!宁凡随手束起有点长了的头发,福蛇即充当头饰伏在她束发的橡筋上,它说要每时每刻利用灵气冲破封印。
宁凡也懒得理它,她正被又要失业的情绪纠缠得心情相当的抑郁。
为了印证福蛇的话,她打算再去小公园过夜,如果在那里能睡得着,那恐怕……自己就真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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