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在哪？

    白鹭今天吃什么？

    不知道是谁提出的哲学三问，接连不断跳了出来，在爱乃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我是九条爱乃——九条氏的族长，九条集团至高无上的执掌者，是这个国家最具权势的女人。

    而这样的我……现在在游乐场？？？

    放眼望去，是宛如童话的世界。

    墙壁装饰着圣诞节的花灯，在夜晚的衬托下五光十色，旁边有一座旋转木马，小星星闪烁在孩子们的头顶，远处是最为显眼的摩天轮，挂饰与月色成了背景布，像一块插满蜡烛的大蛋糕，缀点天空。

    这里是儿童的天堂。

    她和怜奈坐在碰碰车上，周围是孩子们崇拜的目光，还有家长们“多美的人啊，可惜是个弱智”的惋惜表情……

    天打雷劈。

    爱乃一下子懵了！

    我在圣诞节和怜奈出来约会，我们还是全程手牵手，我还跟一个小孩子吵架，我还开碰碰车，我还主动要怜奈亲亲，昨晚……

    幼化时的记忆随之而来，冲击着爱乃惊涛骇浪的内心，而隐隐之中，还能感觉到幼化时残留的兴奋和喜悦。

    完全没有压力，最纯粹的开心。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啊！

    “欧巴桑，你怎么了？”

    旁边，怜奈发现爱乃的脸色有些僵硬，顿时一惊，拉着手脚冰凉的女人下车，再把额头抵到她的额头，贴了好一会。

    “呼——还好，没有再发烧。”

    “欧巴桑是饿了吗？”

    “那边有甜甜圈，我们一起去吃吧，正好旁边是旋转木马，欧巴桑一定没坐过……”

    眼镜少女细心地检查着，确定她没有生病也没有磕伤，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然后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提议道。

    已是正常心智的爱乃眨眨眼。

    怜奈这……完全就是哄小孩的语气！

    她怎么敢这么对我！

    已经有过一次，这次还来？

    而且竟然还把我带了出来，实在太任性了！

    我要怎么办？！！！

    大声怒斥怜奈？

    不行！不行！不行！

    这样我有幼化时记忆的事不就曝光了吗！？

    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行。

    哇为什么这么多人看着我！！！

    我跟小孩子斗嘴撞碰碰车全被看见了？！

    士织呢？！

    快把他们杀了！

    “欧巴桑，走了。”

    女人城府极深。

    尽管心里波涛汹涌满是狂澜，面上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怜奈只当她饿了或者玩累了，没有多想。

    “明明是欧巴桑哭闹着要出来的，现在这么没精神可不行哦。”

    她牵着爱乃的手，摇来晃去，快要举到她们的头顶，微笑道：“不过小孩子本来就是三分钟热度，倒也正常。”

    “……”

    少女语笑嫣然，微带责怪的语气中，眼神是满满的宠溺，像面对孩子撒娇的母亲，又像宽容情侣任性的恋人。

    爱乃霎时慌了。

    终于，出于她自己也不懂的心情，堆砌可爱笑脸，然后磕磕碰碰地张开嘴，吞吞吐吐地说：“我……爱乃饿了，想吃零食。”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想什么啊？！

    我在做什么啊？！

    我在说什么啊？！

    刚才说话的不是我！

    等等……

    只要我一直装作自己没恢复，怜奈发现不了，那我不就不用尴尬了吗？

    把今晚蒙混过去再说，以后找她算账也不迟！

    可恶的臭丫头，昨晚还亲我……亲就算了，竟然还要我吐出来……我怎么就听了她的话呢！

    爱乃咬着牙，暗恨怜奈，更恨幼化时的自己。

    “那买甜甜圈去！”

    跟女人糟糕复杂的心情不同，怜奈今晚十分愉悦，注意保护爱乃的同时，走路带风，一溜烟来到甜品小店前。

    “老板，来五只甜甜圈。”

    “两位小姑娘，我们的甜甜圈可是很大的，五只吃得下吗？”

    “小意思！对了，一袋四只，一袋一只。”

    付钱，接着甜甜圈，怜奈检查了现烤甜甜圈的温度，发现不是很烫手后，将装了一只的袋子递给爱乃。

    她自己负责四只。

    “欧巴桑，我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吃着吃着，怜奈望着手上的甜甜圈，忽然停下脚步问道。

    “纳尼~~~”

    爱乃心里作呕得模仿着幼乃的语气。

    “我上学是为了以后出社会能赚钱，卖甜甜圈的大叔做生意也是为了赚钱，国家收税还是为了赚钱。”

    咽下一口甜甜圈，怜奈润了润喉咙，看着四周不断购票交易的游乐场，怔怔问道：

    “既然大家都在赚钱，那到底谁在亏钱？”

    “……”

    这个小傻逼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爱乃无语了。

    她明白，跟傻子说什么再生产理论、货币增值等等经济理论没有用，跟少女认真回答是拉低自己智商的举动。

    “当然是印钞的印钞厂，和负责发行钞票的银行在亏钱啦~”

    “咦~原来银行没什么钱，而且一直在亏钱？”

    “没错。”

    “他们真是太伟大了！”

    怜奈崇拜地望着爱乃，赞叹道：“欧巴桑就算变成小孩子，依然充满智慧，不在我之下。”

    “笨蛋怜奈酱~~”

    闻言，爱乃半真半假地娇嗔一句。

    说完后，她心里大为吃惊，自己竟然可以这么自然而又熟练跟怜奈亲昵对话，简直就像……

    不不不！

    一切都是为了隐瞒过去，为求不尴尬！

    吃完甜甜圈，怜奈没有忘记继续带爱乃玩，指着一个方向和爱乃道：“欧巴桑，我们坐旋转木马去吧？”

    爱乃顺着方向望去，发现旋转木马只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大圆盘，上面装着上下起伏的漂亮木马。

    虽然同样是游乐场的娱乐设施，但相比碰碰车而言，小孩子的占比没那么多，有不少情侣在乘坐。

    爱乃松了口气，瞥见一旁双眼闪闪发光的怜奈，心里嗤笑。

    不会是你自己想玩吧？

    “可以哦~怜奈酱。”

    爱乃可可爱爱地说道。

    她有些习惯了。

    ……

    一个小时后，她们从过山车设施下来。

    正确来说，是爱乃扶着怜奈出来。

    “哈哇哇——我不行了，过山车实在太恶心了！”

    爱乃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刚才游乐场时间，原本带幼乃出来的玩的怜奈，在接触到几个娱乐设施后，也沉浸在现场的气氛中，主动挑选自己想玩的娱乐。

    海盗船、激流勇进、迷宫、太空漫步……还有最后畅玩的项目——过山车。

    开始前少女叫得欢，并嘱咐爱乃不用害怕不会掉下去，可等到过山车启动，从高处俯冲而下，原来一脸镇定坦然的她，高昂尖叫便没有停过，一直紧紧抓住爱乃。

    害怕极了。

    结束后下车，更是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典型的越菜越爱玩。

    找到一排凳子，爱乃扶着心有余悸的怜奈坐下，提议道：“怜奈酱，要不我们回家吧？”

    “不行！欧巴桑难道能出来玩，以后这种机会可不多了。”

    怜奈当即拒绝爱乃的好意。

    她知道今天爱乃能出来玩，是幼化加上两人处于非东京促成的结果，正常心智的爱乃哪里会来游乐场，就算幼化了，可身处东京地段，那些助理们是绝对不会同意怜奈把她带出去的。

    机会只有这么几天，甚至只有今天……

    怜奈希望爱乃能快快乐乐地玩一场，哪怕是心智不全的幼乃状态。

    同时，她自己也有私心，想和这样的爱乃度过美好的时光。

    爱乃沉默了下。

    要说不感动，肯定是骗人的。

    爱乃就是幼乃，幼乃同样也是爱乃。

    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同一个性格，共享同一份记忆，区别在于心智不同，一个是天真烂漫儿童时期的爱乃，一个是历经家族斗争冷漠理智的爱乃。

    感情，是互通的。

    爱乃可以清晰得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压抑着什么，沉淀着什么，一旦爆发出来，会摧毁她一直以来的信条和愿望。

    她有些害怕，所以不敢去想。

    算了……今晚就一直扮演着吧。

    爱乃暗叹一声，目光无意落到远处的巨大光轮上，微微一怔。

    “怜奈酱，我们可以去坐那个吗？”

    “摩天轮啊。”

    摩天轮在游乐场里算是浪漫的代名词，深受情侣们的喜爱，两个人封闭在小空间，被轮子缓缓转到高处，眺望远处下方的城市风景，美丽而宁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明明是爱乃提议的，可登舱前，她却迟疑了。

    因为一同登舱的游客，都是结伴而来的男女，加上今天圣诞节的日子，不用怀疑，都是情侣。

    这叫她怎么和怜奈进去？！

    她们可是母女啊，尽管……尽管……

    “欧巴桑，快点啦！”

    听到怜奈催促，爱乃咬了咬牙，本着反正自己现在是幼乃，啥也不懂的心态跨了进去。

    里面空间不大，不过坐两人还是绰绰有余，中间放着小桌子，上面还有幼儿玩具，头顶是个小空调。

    怕升空后爱乃会着凉，怜奈关上门开启暖气，等待摩天轮开启。

    另一边，爱乃正要说话，发现桌上放着一张卡片。

    是情侣酒店的宣传小卡册，上面写着酒店的订房号码跟地址。

    爱乃愣了一下，还没等她收起，怜奈好奇地探过头来，见到卡册也是一呆。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宣传手段，岛国圣诞节本就有情人节之称，而乘坐摩天轮的游客大部分也是情侣，在圣诞节的摩天轮里宣传情侣酒店，再合适不过。

    “怜奈酱。”

    犹豫了下，爱乃决定按照幼乃人设，天真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鸭？”

    怜奈沉思片刻，捏着下巴道：“这是一张领婴券，只要带着这张券去酒店刷卡，就可以下载一个婴儿宝宝。”

    严格来说的确没说错。

    不过还是妈的智障！

    连找个像样的理由哄小孩也不会！

    爱乃差点没维持住单纯的笑容，把卡册拍怜奈脸上。

    等待时间很快过去，摩天轮升起来了，地面逐渐离开她们的视线。

    “欧巴桑今天开心吗？”

    “嗯……今天是爱乃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装可爱的爱乃没有犹豫道。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里面，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开心千真万确是有的，只是加重了她心中的不安，唯恐自己失去某种坚持。

    “嘻嘻，我也很开心哦，和欧巴桑一起出来玩。”

    相比起来，怜奈的开心真挚多，不含任何虚假和纠结。

    “是吗……”

    爱乃勉强笑了笑，忽然的，摩天轮下远处一个广场的墙壁大电视引起了她的主意。

    屏幕中，雪发少女一身盛装，抚着心脏倾情歌唱，美丽难言的容貌在镜头刁难下，不露半分瑕疵。

    隐隐之中，还能听到那里传来感人的歌声。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就因为看着海鸥在码头上悲鸣……”

    【新年巨献——第七十二届红白歌会，国民少女白鹭即将登台演唱，救世の女歌手、慈爱の圣歌……】

    怜奈注意到女人的视线，顺着方向望去，看到中二气息满满的推广语，先是眼角一抽，接着笑道：

    “是NHK电视台的红白歌会啊，欧巴桑想去现场参加吗？”

    “不用哦，爱乃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爱乃缓缓摇头，没有说出真正原因。

    她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苦等白鹭了。

    因为……过不了多久，白鹭就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如月真琴已经被支走了，没有人可以保护白鹭。

    届时，鹭鹭……是我的。

    “哎嘿~”

    忽然，爱乃只觉腰身一紧，被怜奈从身后抱住了。

    “怜奈你……酱怎么了？”

    女人一惊，正要质问，随即想起自己正在扮演幼乃，只好用萌萌弱弱的语气问道。

    怜奈没有直接回答，把她搂紧怀中，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摩天轮舱。

    透过玻璃，爱乃看到舱中一对情侣靠在椅子上，激情热吻着。

    爱乃唰得一下就脸红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简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怜，怜奈酱，你抱着爱乃干嘛鸭？”

    怜奈抱着我让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她不会是也要这样那样吧？

    爱乃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反应，随即发现右耳一热，进入了一个温润的地方。

    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好似有电流从耳垂蔓延，刺激着她的心脏，她的脉搏，她的血液，她的灵魂……

    女人瞬间僵住了，接着力气仿佛被抽光，把身体重心完全交到少女的手上。

    “欧巴桑，就是我们昨晚做的事情啊~”

    吐出晶莹粉嫩的小耳朵，怜奈将鼻息吹在爱乃的脖颈上，轻柔道：“你不是说很喜欢吗？尤其是我们卷在一起……”

    那是幼乃喜欢，绝对不是我喜欢！

    我喜欢的是白鹭！

    放手！！！

    爱乃心里尖叫，可怜奈一寸一寸地缓慢接近，她却做不出任何有效的抵抗。

    最终，她被怜奈摁在玻璃窗上，无助地闭上双眼。

    在此之前，余光中还能看到大电视上讴歌的白鹭，双眸烨烨生辉，仿佛在注视着被强吻的自己。

    呜呜呜~鹭鹭对不起，我不干净了……

    不过，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

    ……

    PS：PY朋友的书。

    邪神们厌恶束缚在世界之上的时序，更厌恶自诩秩序却贪婪愚昧的人类。

    因此，文明与秩序理所当然要被摧毁，也理所当然要有自不量力的人站出来阻止这一切。

    “暗精灵，白毛，蓝瞳，好了今天的救世行动就到这里。”

    某位少年看着眼前的少女如是说道。

    被称之为【时序开拓者】的亚伦·罗马尼康似乎异常散漫。

    这怎么可以呢？？！

    经历了多次破灭轮回的魔女小姐深知，自由散漫绝非救世之道。

    不经历真正的苦难如何能够成长？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我只是想让进程加快一点而已。”

    魔女小姐向来心善，怎么会看着你去死呢？

    ps：是很正经的原创文，虽然可能有整活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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