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缓缓转过身来，在死寂的空间内，向那背后浮现着黄金时钟的身影，伸出了庞大的手掌。
恐怖的能量在汇聚，足以比拟核爆的光束即将射出，但......
依旧晚了一步。
因为这时，那古老的指针已刚好归零，陈旧的齿轮也停止了转动。
最后一声震撼灵魂的钟鸣，在死寂中回响。
神明啊，侧耳聆听吧，晚钟已然昭示汝之名号，然后——
请你去死吧。
“Duang——————”
下一刻。
一阵强烈到极致的耀眼白光，出现在了时间理应停止之处，也带来了绝对性的死亡。
根本来不及躲避和防御，卡尔萨斯只感觉一股连传承记忆中都未曾记载的恐怖死寂之光，完全笼罩了自己，占据了祂的全部视野。
甚至连祂足以感知整个异次元空间范围的神念，都被屏蔽了一瞬间，陷入了难言的黑暗。
那藏匿悬浮于体内的黯淡光球，更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停止了旋转。
而那暗红色的护体能量罩，在接触到这连无生命者也能赋予死亡的力量后，也终于首次完全破碎，化为了漫天的碎片，消散在了真空中。
数秒后。
耀眼白光散去。
显露出了那百米巨人的暗灰色神躯。
几道显眼的裂缝在上面蔓延，还脱落下了些变得灰白的碎片，在空中化为了尘埃，随风散去。
缓缓抬起手来，摸了下自己出现了道裂纹的面甲，卡尔萨斯淡漠的目光中，少了些轻视。
这招伤到祂了。
甚至还有一瞬间，触碰到了祂『不死』的本质，可惜......
还是差太远了。
“相当不错的魔法。”
这次，卡尔萨斯给出了高度的评价，平静的语气中还带上了丝赞叹。
而另一只巨手中，所汇聚的恐怖能量，也在那停滞时间的领域完全消失的一瞬间，直接猛的轰了出去。
然后，暗红色的光束划过天幕，射向了大地的尽头，最后落在数十里外的某处。
令一颗庞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
震动了无垠的荒原旷野。
而在卡尔萨斯侧面的千米外，通过空间强制挪移成功避开攻击的伽凡，悬浮的身形则是有些踉跄。
刚刚那招全力复刻释放所需的消耗，超过了他的预期，有点大过头了。
再加上之前接连不断快速释放的各种高阶魔法，已经把他体内用『不老泉』紧急恢复储存的能量，给消耗得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
打到现在，他竟然才成功伤到对方一次。
望着那巨人之躯上，正在缓缓愈合的裂缝，伽凡的眼神愈发凝重，额头缓缓流下了滴冷汗。
刚刚他用的那招，已经是从飞鼠那复刻来的最强魔法了。
能够一次性令方圆两百米内的有机物生命全部消失，包括水分和氧气，甚至还消除了所有的即死免疫，足以带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可看上去，竟然依旧只是给对方带来了些轻伤。
如果是飞鼠本人释放的话，效果应该要好上不少吧，伽凡心里这般想到。
而这时，不可名状的呓语突然回响。
“凡人，你那个突破空间封锁的能力很不错，吾短时间内抓不住你。”
卡尔萨斯淡漠的说道。
同时祂还随意的抬起了右手，令空间产生了无形的剧烈波动。
“也罢，待吾先去屠尽半个星球的碳基生物，收集足够的血肉能量，完全寄生成功这具强大宿体后，再来吸收你的一切。”
话音刚落，在等阶高得不可思议的空间掌控，和量级堪称恐怖的能量推动下。
那原本被世界规则稳固的空间，竟然真的硬生生的被撕开了一道上百米高的虚空裂缝。
从中，还能隐隐看到原先所在城市的景象。
“所需消耗比预期还要高一些。”
卡尔萨斯呢喃了一句后，便不再理会那道身穿蓝白袍的身影，直接进入了虚空裂缝，想先暂停这场对于祂来说，毫无意义的战斗。
可是，在场景一阵变化后。
看着眼前这一片广袤无际，毫无生机的沙漠，卡尔萨斯的眼神，首次露出了些许错愕。
祂的空间穿梭被截断了？！
而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则是解答了祂的疑惑。
“放弃吧，你以为在开打前，我把你关进这里是为了什么？这样的异次元空间，我足足有一百个。”
静静的悬浮于高空之上，伽凡俯视着对方。
“想要再去杀无辜的普通人？可以啊......”
他平静的轻声道：“先打死我吧。”
听到这话，卡尔萨斯那仿佛能冻结人灵魂的淡漠目光，再次转向了他。
“无法理解。”
强大的神念透过空间边界的虚无屏障，隐隐感知到了那的确足有百数的“大气泡”。
在心中对那“卷轴”的评价更上数层的同时，祂也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无论是吾寄生的这具宿体，还是你这样实力强大的凡人，为何都要去庇护那些和你们根本不在同一生命阶层的蝼蚁？”
说到这里，祂又再次回忆起了直到最后一刻，那也依然在守护城市的巨人身影。
“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而面对这个问题，伽凡则是随手把又空了一瓶的药剂给丢回了储物空间。
“你的话有些多了，而且道理也很简单，我带来的麻烦......老子他妈就得负责到底啊！”
身周的无形屏障骤然强度上升到极限，右手伸出握拳，莫名的波动扩散。
他低吼道。
“最强化·原子震荡碎裂。”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卡尔萨斯。
直觉告诉祂，对方接下来要施展的招数，和刚刚那个仿佛能给世间万物都带来死亡的魔法一样，同样能够真正意义上的威胁到自己。
而且，这次的攻击范围大得夸张，没法躲，不过......
也无需躲。
手指轻抬，诡异的波动扩散，令那原子层面的“群架”，直接停止了。
“『光之粒子干扰』。”
无视了对方那错愕的表情，卡尔萨斯完全张开了抬起的手掌。
然后跨越了异次元空间中的阻隔，直接连接上了之前自己进行“生命跃迁”的进化时，所脱落出的那部分“杂质”。
“『血肉造物·神奴』。”
登时，那残留在环形山坑中央的百米高巨大肉团，直接开始猛地畸变起来了。
一个个三米高的无面漆黑的小巨人，如同瀑布般的从巨大肉团上，纷纷跳下，只是短短不到十秒，数量便已上数千。
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通过『山河社稷图』感知到情况，还未曾从对方把自己的原子震荡碎裂，直接从根源上抹除的错愕中回过神来的伽凡，眼中闪过了丝不解。
那个荒原空间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不过，下一刻。
他始终没有太大变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空间锚点，定位，解析，连接。”
古老的拉莱耶语在虚空中回荡，穿透了至高画卷的封锁，来到了现实，去搜寻一切散落在外的寄生体和漆黑触手。
虽然，在卡尔萨斯被放逐进异次元空间时，祂刚好让整片近海区的深潜者都空间传送来，化为自己进化的养分和助力，也让满城的恶魂，都汇聚而来，用纯粹的灵魂能量更近一步催动进化的过程。
导致都被一次性关进来，给一网打尽了。
而且原先遍及整座城市的怪物们，也都被那奇怪的骷髅军团，和某人在短时间内，给硬生生的全部肃清，甚至连漆黑触手都被消灭了，但......
终究还剩下一个在外面。
德川府。
露天庭院。
在一片堆积如山的怪物尸体之中，空出的场地地面上，满是狰狞的刀痕和血迹。
一个已被斩首，死前并未完全变成“鬼”的剑士单膝跪地，浴血的残躯上燃烧着烈火，身旁还插着两柄缠绕着血丝的怪异断刀。
他是天下无双的宫本武藏，于堂堂正正的比试中，以剑士的身份战死。
毫无怨言。
而在他的身前，则还屹立着一个身披火焰羽织的男人。
那斩鬼的烈火之刃上，早已满是豁口。
一条断臂落在十几米的远处，浸在了血泊之中，还有遍体鳞伤的躯体，胸前有着一道从左肩斜斩而下，几乎将其一刀两断的恐怖刀伤。
他还活着，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有点不对劲。
额头青筋暴起，嘴里大口的喘气着，已然重伤濒死的炼狱杏寿郎，调整着炎之呼吸，一边止血，一边检查体内的异常，右手还下意识的将刀柄紧握得嘎吱作响。
“呼哧，呼哧，怎么回事......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冷汗混杂着鲜血，不断从额头滑下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已然满是笑容的脸庞此时变得凝重至极，炼狱杏寿郎感觉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根本上的改变自己。
无论是身体，亦或是意志。
这样的感觉，在他的斩鬼平生中，也曾因遇到奇怪的血鬼术而感受过数次，但那些比起现在的情况，都只能算是“清风拂面”！
“杏，杏寿郎先生，您还好吧？”
远处完好无损的房屋里，德川光成把头探出门缝，看着那为了保护他们，而死战不退的男人，面露犹豫的问道。
在他身后前来避难的民众，一个都没死。
而正当想要将门缝开得更大些时，一句爆喝制止了他。
“别过来！！！”
炼狱杏寿郎嘶吼道，同时身形也一阵踉跄的单膝跪地，呼吸也开始变得缭乱，鲜血再次从各处伤口汹涌而出。
“我现在......很不对劲！”
又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吐出了鲜血，然后他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血不知何时已变成了黑色。
同时，胸口那道狰狞的刀伤处，几根漆黑的触手突兀的钻出，在空气中无规则的轻微摆动，绘制了一个奇怪的印记图案。
强烈到极点的空间波动出现，甚至能让普通人都清晰的察觉到。
对此，炼狱杏寿郎猛的抬起头，然后睁大了眼睛，瞳孔紧缩。
因为超越了他认知的一幕出现了。
在那没有任何东西存在的空气中，一道上百米高的漆黑裂缝，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并且还在快速扩张！
他甚至能透过那道裂缝，隐隐约约的看见一片荒芜的世界，以及一群似乎即将就要冲过来，数量多得如同漆黑浪潮般的怪物。
这是什么？
炼狱杏寿郎满脸惊愕的想到，同时，内心还本能感觉到......
这“奇景”，是因为自己而出现的。
“......”
濒死的身躯，慢慢站起。
代表炎柱的火焰羽织，沾染着斑驳的血迹，在风中猎猎作响。
男人手中的日轮刀上，即使是浓稠的血迹，亦未曾掩盖四个大字。
『恶鬼灭杀』。
......
与此同时。
伽凡通过与『山河祭祀图』的精神链接，控制着那个荒原世界，直接疯狂消耗能量，将其重力系数，猛地调高到最大化。
瞬间，整片无垠的大地，都似乎微微下陷了一点。
但那漆黑的浪潮海啸，只是在凶猛的势头一滞后，速度减慢了许多，却依旧朝着那道连接着现实世界的巨大空间裂缝，疯狂涌去。
它们要去屠光自己遇见的一切生物，为伟大的存在带去足够的血肉能量。
“艹，孽畜！！！”
伽凡愤怒了。
拼命的控制着『山河祭祀图』，想要将那道直抵现实，该死的空间裂缝给重新关上。
但即便他用上全力，也只能令那“通道”停止继续扩张，然后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渐渐缩小。
这样下去的话，绝对来不及在那群怪物们冲出去杀人前，把“门”给重新关上。
判断出这点，伽凡正想先瞬移回那个荒凉的异次元空间，把那群该死的怪物全部解决时，却又目眦欲裂的看到那百米高的暗灰巨人，再次一划手指。
“咔——”
在卡尔萨斯的身旁，一道同样的空间裂缝，正在渐渐出现。
祂也要出去了。
“......”
这一幕，令伽凡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因为两处“通道”，他一次性最多只能先挡住其中一处，然后放任另一处的怪物脱笼。
而且，在之前为了清除满城的怪物，虽然成功了，但他的召唤物也几乎同样全部阵亡，剩下的零星一小部分，为了不造成多余消耗，也都解除召唤状态了。
现在，他根本来不及再次召唤出那种规模的骷髅军团，来阻挡这些每个单体似乎都比死亡骑士还要强的怪物浪潮。
虽然对方似乎是靠着什么存在，来做空间锚点，凭此直接突破画卷的封锁。
理论上说，只要把那个所谓的“空间锚点”给抹除掉，那“门”应该就可以直接关上了，但......
在感知透过那道空间裂缝，“看”到了外面站着的是谁后。
伽凡又直接否定了这个方法。
因为如果真的那样去做了的话，他就觉得自己再也不配做“人”了，也没脸再去见自己这辈子生命中两位最重要的人了。
血丝不满了眼球，混乱和疯狂的情绪充斥了他的内心，并向着绝对的歇斯底转化。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而这时。
耳边回响起了熟悉的清脆声音，驱散了他眼中的戾气。
“伽凡，那边就交给我吧。”
他下意识的看去，然后发现是不知何时从自己脑海里跳出来的系统，小脑袋上还顶着个不停嘿咻叫着的白咻。
对方正悬浮在身边，满脸我可厉害了的可爱笑容，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等下，这不......”
伽凡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去突然发现处于人形状态的对方，似乎是正在靠自己悬浮于高空的。
而他这样的反应，也令系统不满的用力拍了拍他，还气呼呼的鼓起了脸颊。
那嫌弃的眼神，似乎是说你在小看谁呢？
然后，她张开小嘴。
系统露出了半截正被自己咬着的一小根，带着虚幻色彩，缠着陈旧黄布的惨白色晶莹触手。
看到这玩意儿，伽凡愣了一下。
这个奇怪的东西，是他之前在那个所谓的山神体内拿到的，当时随手丢进储物空间里后就没管了。
而下一刻，在他傻眼了的目光中，系统毫不犹豫的将其直接吞咽了下去。
雪白的脖颈鼓动了一下，精致的俏脸上露出了难吃的表情，还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
最后，系统对眼前的男人，伸出了自己的小拳头。
歪了歪头，她一如既往的可爱笑道。
“我们不是搭档吗？”
看着这一幕，对视着那双干净的蓝眸。
伽凡微微沉默。
“......”
然后，冷漠的表情，恢复了往常的温和，轻轻笑了下。
他曾说过，自己尊重对方的一切想法。
因为，他们完全对等的存在。
于是，一只更大些的拳头，碰撞了一下那举起的小拳头。
“嗯，你说得对......拜托了，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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