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了吗？

    看着眼前那不仅没有死去，反而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的敌人，『真言之王』状态即将结束的伽凡，这样想到。

    说实话，战斗的胜负结果，对他来说，一向是不重要的。

    毕竟，直到现在，他也都未曾对于和他人战斗，产生过丝毫的兴趣。

    倒不如说，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更乐意在某个魔物城镇里，和某个史莱姆一起躺在青翠的草坪上，多晒会儿太阳。

    可是这次，他不能输。

    因为他带来的麻烦和烂摊子还没解决呢。

    即便此时的他仍有办法脱身，然后带着系统一起逃离这个世界，重新回到安全的地方，但......

    他依旧绝对不能输。

    抬手捂住自己沾了些灰尘的脸庞，伽凡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觉得自己倒霉了。

    明明都来到了一个日常世界，却依旧会遇上生死危机的麻烦事件。

    但这次却又和之前的所有情况都不同。

    他的底线和三观，全在清晰的告诉着自己，得为此负责到底，哪怕......

    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死。

    伽凡微微沉默，脑海里则是突然回忆起了在某处迎来末日的死寂大地上，曾有一个爱笑的红发女孩，拯救了一个彻底绝望的男人，也就是自己。

    克洛妮·多拉。

    那是他这辈子最尊敬的人。

    他不知道那个末日世界还未曾被污染时的天空是怎样的颜色，但他觉得，应该是和女孩那碧蓝澄澈的眼眸，是同一个颜色。

    而这，也成了他最喜欢的颜色。

    “大姐头......请在我背后用力的推一把吧。”

    深吸了一口气后，又缓缓长吁而出，伽凡终于彻底下定了决心。

    他脚踏实地的踩在了荒凉的沙漠之上，右手往虚无一握，从储物空间取出了一把漆黑的长剑。

    那是在上一个世界，结束冒险旅行，即将临别回归之时，莉雅送给自己的饯别礼。

    不是魔法道具，硬度和锋利程度却反而更胜一筹的怪剑。

    因为其特殊性和估测的价格，新手买不起，老手用不上，被商家老板当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之物，一直都没有卖出去。

    直到，被逛街时，正在为买什么礼物而苦恼的莉雅看见，一眼相中。

    然后花光了自己一个月不断做冒险任务以来，所攒的全部积蓄买下，开心的送给了某人。

    而至于选这个的理由？

    只不过是因为，和某人曾送她的那把漆黑长剑，外形几乎一模一样罢了。

    “不，你说错了，我还没输。”

    伽凡声音沙哑的反驳道。

    同时，汇聚在他身上的那些世界规则，在是开始不断“溃散”。

    亲眼见证和感知着眼前这身穿蓝白袍的人类，气息如同雪崩般的，正在持续下降。

    卡尔萨斯淡漠道。

    “凡人，你在变弱，快要完全脱离这奇怪的状态了，不要自我欺骗，让自己死得毫无尊严，毕竟......你好歹和吾打到了这种地步。”

    漆黑的手掌抬起，致命的气息蔓延。

    “别让吾看不起你。”

    而在下一刻。

    那本已汇聚集中的恐怖能量，却是突兀的完全消散了。

    就好像，被虚空中的未知巨兽，给一口吞噬进了血盆大口之中。

    这意外的一幕，令卡尔萨斯微微一愣。

    然后，直到这时，祂才突然惊愕的发现，气息如同雪崩般持续不断下降的，不仅仅是对方......

    还有祂自己！

    什么情况？！！！

    连忙调动其体内所储存的神力，想要将可能存在的诅咒或气他负面状态全部消失，但卡尔萨斯却愈发愕然的发现自己根本再也动用不了任何超凡的力量了。

    甚至就连祂凝聚着全部精粹和本源，三米高的漆黑神躯，似乎也出现了难以抑制的崩溃迹象。

    原本已然定局的胜负天平，再次渐渐摆正。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某人那代表着转瞬真理，彻底撬动了世界规则的最后一句话。

    “『幻想杀手·唯物主义』。”

    随着莫名波动的扩散和消失。

    整片死寂的沙漠空间，只是一瞬间，被再也找不出哪怕一丝违背常理的神秘力量了。

    也绝对没有任何存在，能于此处绝法之地，动用任何的超凡手段。

    其中，甚至包括了伽凡他自己。

    “噗！”

    一口淤血喷出，染红了地面，还有一道损及灵魂的裂缝，在脸颊上蔓延。

    原本离最终时限，还剩两秒的『真言之王』，被自己创造出的效果，给硬生生的粗暴直接打断，取消了规则同调。

    其所造成的反噬，瞬间崩碎了伽凡体内的小半器官和血肉。

    但在一股强大至极的药力下，却又转瞬全部恢复。

    那是提前服用下的完全回复药，勉强赶在被消除否定存在前，治愈好了反噬的伤势。

    而现在，伽凡不仅是无法动用『真言』，甚至连储物空间都暂时没办法开启了。

    哪怕是与『山河社稷图』的精神链接，都变得微弱到了极点，再也无法控制其做任何事情，还能用的......

    也只有他手里的这把漆黑长剑了。

    “白老说得没错啊，我总有可能会遇到使用不了这特殊能力的时候，多点防身御敌的手段，也总是好的。”

    咳嗽了两声后，伽凡强扯着嘴角，笑了笑，眼中闪过丝回忆。

    那是个很严厉的白发老人，曾作为一个过来者和长辈，教导和指引了自己一些当时不太理解的东西。

    而且直到现在，都还被他好好的记着，没有遗忘。

    “剑术这种东西，不仅是在锻炼技艺，更是在锤炼自己的意志，和‘心’么？”

    伽凡喃喃自语着。

    然后，他又突然回想起了曾亲眼见证过的，那一场身为普通人的英雄，和真正怪物的死斗。

    无证骑士啊，你当时的心情，也像是我现在这般吗？

    还是略有不同？

    抬头望着那星空消散，空间通道闭合，重新变回虚假的天幕，伽凡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和洒脱。

    勇气，和无畏吗？

    他自嘲的轻笑了一下，这两个词可还真不适合他啊。

    嗯，还有所谓的执念......

    “喂，怪物，让我们来一起拿命赌一场吧。”

    将视线从虚假的天幕上收回，伽凡将平静的目光投向了前方，那体型渐渐缩小，最后勉强维持了在两米高左右的漆黑身影。

    体内传自某个至高剑士的呼吸法开始调动。

    不含丝毫神秘气息，只是在单纯的利用着遍及全身血管里的氧气罢了，然后，为心脏和肌肉，提供着强大的动力。

    他右手抬起，将手中漆黑的长剑前指。

    “就看看我这半吊子的剑术......”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着那不可名状的神明，里面好像蕴藏着什么深邃的东西，那是——

    源自灵魂和意志的熊熊火焰。

    那名为伽凡的男人，平生第一次对战斗产生了执念。

    他要赢。

    “能不能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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