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军团-第三十章 离京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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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位便是赵颖才赵公子,”匡偼臣心头有些纳闷,毕竟在他的眼里,这位锦嫦姑娘虽然说不上是天仙般的容貌,在气质与仪表上,也与萱彩姐妹两或多或少的有些差距,但总的来说,她毕竟也算的上是容貌出众的一个女人了,按照常理来推算,赵千栋即便是看她不入眼,也不可能会因此心生不快吧?可眼下......

    “原来果真是赵同知当面,”锦嫦双手一拍,笑颜如花的娇声笑道,“我说今日出门之前,为何却有两只喜鹊在廊外聒噪不休,原来却是有贵人出现了。”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做得很出格,她半边身子几乎全都依偎到了赵千栋的怀里,一双小手,也在不知不觉间伸到了他的腰后,轻揽在男人的腰间。

    “锦嫦姑娘真会说话,”赵千栋淡然一笑,神色如常的一抖肩,将身边的女人振开,同时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我两人今番尚且是第一次见面,再者,本人不过是小小金州的一方官员,权势不显、地位不尊,兼且近日麻烦缠身,几成天下之敌,如此,这贵人一说又从何而来?”

    “咯咯,”锦嫦闻言一愣,继而轻掩檀口,吃吃笑道,“赵大人的疑心未免太重了,须知,小女子本就是风月中人,故而,对我这等人来说,舍得上门花银子的客人,便是恩客,便是衣食父母,而今日呢,匡公子之所以慷慨解囊,以足银五千两请小女子前来为酒宴助兴,定然也是为了招待赵大人而来,既如此,小女子说赵大人是我之贵人,难道还有什么错处吗?”

    “是,是,锦嫦姑娘所言果然不.错,”匡偼臣趁机ha口圆场道,“今日这场花酒,正是为了招待我这贤弟,若由此而论,他倒果然是姑娘的贵人了。”

    赵千栋朗声一笑,将脑子里刚才.出现的那一份危机感暂时抛却,既然是想不清楚的问题,他就不愿意在这上面多浪费心思,不管这个锦嫦究竟是何许人,也不管自己脑子里那份危机感究竟从何而来,至少现在自己还没有看到什么不好的苗头,话说,倘若这个锦嫦真的对自己怀有敌意,那么她早晚都会暴lou出来。

    “原只道锦嫦姑娘有一手过人.的琴艺,而今看来,却是我小瞧人了,”笑罢之后,赵千栋举起酒杯,朝身边笑意盎然的女人微一示意,说道,“没想到锦嫦姑娘除了才艺过人之外,尚且生了一副好口才,也罢,在下自行罚酒一杯,算是给锦嫦姑娘赔不是了。”

    一句话说完,赵千栋举起酒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依我看啊,赵大人自罚一杯似乎尚有不足,”等到他.将杯中之酒喝下,锦嫦知机的抢先动手,将放在一侧的酒壶拿过来,随手替赵千栋将酒斟满,继而说道。

    “哦?那又是为何?”赵千栋也不拦她。

    “就像大人素才所说,你我今番尚且是初次见面,”.锦嫦笑道,“眼下之意,当是在你我之间并不熟识,既如此,先生又何以知晓小女子才艺过人?若以我见,赵大人这番话,显然是在嘲笑小女子,故而,这一杯酒,大人亦应自罚。”

    她这一番话,令.在座诸位商贾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其中的几位,包括匡偼臣在内,都怀疑这位锦嫦姑娘是不是过去便于赵千栋相识了,而且他们之间似乎还有着一些不快的事情存在,匡偼臣心下暗自叫苦,他琢磨着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今天自己这一番马屁恐怕要拍到马蹄子上了。

    而对于赵千栋来说呢,他的情绪反倒好起来了,这倒不是他生性下贱,非得让人家冷言冷语的嘲讽两句,心里才会觉得舒坦,他现在之所以心情好转,是因为眼前这位伶牙俐齿的青楼女子,让他恍惚间想到了自己那位早已订婚但是却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这段时间他已经将那几卷《盛世危言》看完了,从书中冯淑莹所做的各处注解上可以看得出来,这小姑娘显然也是个伶牙俐齿、才思敏捷的女人。这世界上,大多数男人都喜欢胸大无脑、大大咧咧甚至可以说是傻里傻气的女人,可赵千栋不同,他就喜欢那种有心眼善心计的女人,因为只有征服了这样的女人,才能让男人感觉更有成就感。

    “呵呵,锦嫦姑娘说的不错,”轻笑一声,赵千栋再次举杯,将杯中醇酒一饮而尽之后,才说道,“这杯酒确是当罚,人言君子之交淡如水,在下刚才那一番虚言奉承,的确是有失君子风范了,这酒当罚,当罚。”

    “赵大人果然是谦谦君子,”锦嫦看着他将一杯酒饮尽,这才掩口一笑,说道。

    “好啦,好啦,这当罚的酒,我颖才贤弟也喝了,”匡偼臣在一边坐着,闻言忍不住ha口说道,“而今,不知锦嫦姑娘可否一展琴艺,让我等也有机会饱一番耳福?”

    “若是赵大人不介意的话,小女子自当献丑。”锦嫦头也不回,她两只眼睛紧紧盯在赵千栋平静如常的脸上,嘴里不置可否的说道。

    “贤弟,你的意思是......”匡偼臣陪笑道。

    “那自然最好,”赵千栋说道,“此实是在下之心愿。”

    “既然如此,那小女子便去稍稍准备一下,几位公子、大人权且稍后。”锦嫦满意的点点头,两只酥手在桌席上轻轻一按,起身说了一句,转身便朝屏风处走去。

    自从锦嫦入座以来,涨红着脸的张玉峰,便始终垂头不语,只不过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也会偷偷抬起头,在佳人如画般的小脸上悄悄窥上一眼,而今,锦嫦出门,他才轻轻嘘一口气,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张帮办,”一直少言寡语的赵千栋这时候突地在他肩膀上拍一巴掌,轻笑道,“在你看来,这锦嫦姑娘如何?”

    “可惜,可惜,如此秀美人物,却流落风尘,此或是正应了那句话,红颜自古多薄命。”张玉峰此刻还在走神,听了赵千栋的问话,他想也不想,就那么一开口直接说道。

    “呵呵,没想到张帮办倒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赵千栋朗声大笑,他伸手抓过筷子,在宴席上随手夹了一箸菜肴,放在张玉峰面前的瓷碟里,这才说道,“若真是如此,我便与你做主,将这锦嫦姑娘赎身,送与你做了房下妾室如何?”

    他这一番话,将在场众人全都弄了个目瞪口呆,谁都寻摸不出来,这位赵大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尤其是张玉峰,他那张俊脸此刻涨的就像是一个熟透的番茄,嘴里支支吾吾的哼唧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但是在场的人却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着实还是几分心动了。

    “怎么,张帮办莫非是瞧不上眼?”赵千栋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笑眯眯的说道,“你是嫌弃这锦嫦姑娘的出身呢,还是觉得她容貌配不上你?若是前者,那便无须多虑,你看我,不也是收了萱彩她们?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者,其心必洁,这锦嫦姑娘虽然身陷风尘,但时至今日,仍旧是未破身的清倌,招作填房妾室,并不会辱没了你什么。至于这后者嘛,呵呵,以我之见,锦嫦姑娘的容貌亦属绝品了,与你这厮相配,实在是绰绰有余。如何?张帮办究竟是愿意与否?”

    “这,这,这......”张玉峰吭吭唧唧的犹豫了半天,这才用比蚊子叫唤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标下但凭大人做主。”

    “哎呀呀,这实在是喜事一庄啊,”听张玉峰应承下来,匡偼臣顿时大喜。说真的,要给锦嫦赎身,例外的花销估计得不下数万两,毕竟这女人是来春阁的台柱子,同时呢,这笔银子赵千栋是没有理由去拿的,最后多半还要着落在他匡家的身上。但话说回来,对于这样一笔银子,匡偼臣相信自己的老爹绝对愿意花。

    赵千栋初去金州赴任时间不长,他手下任用的僚吏少之又少,而在这其中,除了王、常、田三人之外,就应该属这位张玉峰张帮办了。的确,作为一名行伍中的帮办,张玉峰现在的官职可以说是低微的很,但匡偼臣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此人的前程绝对不可限量。而今赵家家主赵晋先年事已高,他将来一旦故去,很多事情自然要交由赵千栋来打理,同时,再加上赵千栋本人也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主,张玉峰作为他起身时的近僚,谁知道他将来会有什么样的成就?作为商人,匡偼臣知道投资讲究的就是冒险,他必须在商机还没有冒出苗头之前,就把大笔的银子一股脑投出去,只要有那样才可以获得巨额的收益。反之,如果等到商机确立,别人都蜂拥而至了,自己再投银子也晚了。正因为以上种种,匡偼臣愿意在张玉峰的身上花银子,别说是几万两,即便是十几万两,他也舍得花。

    “张大人,”将半边身子伏在桌面上,匡偼臣兴致勃勃的说道,“你意下如何?若是满意的话,此事尽可包在我的身上,不消两日,我便可办妥,将锦嫦姑娘送到府上,成就这段佳话。”

    “唉,此事何须匡公子出面,”听他这么说,一直保持沉默的诸多商贾先后ha口说道,“不过是些许银两便可办妥之事,尽可交与我等去办。”

    张玉峰在一边听着,脸色是欲涨欲红。

    “好啦,”赵千栋显然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下属太过难堪,他摆摆手,笑道,“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匡兄,为锦嫦姑娘赎身之事,小弟便交与你了。也许五六日,亦或许是三五日,我等可能便要回转金州,于此之前,此事务须办妥,我可不想让张帮办一番欣喜,到最后落了空。”

    “贤弟尽可放心,此事包在愚兄心上了。”匡偼臣看似不经意的在众商贾脸上扫了一眼,随口应道。

    同席那些陪酒的姑娘,听了在座这些商贾官员之间的谈话,无不羡慕锦嫦的幸运。这年头,官员商贾看重青楼女子的也大有人在,但问题在于,这份所谓的看重,无非是看重女方的姿色罢了,真要让他们拿出大笔的银子,某一个青楼女子赎身,还有带回家中收做妾室,却是难上加难的一件事了——这里面花银子事小,怕对身份与地位有所影响才是主要的。而现在呢,赵千栋他们这些人,虽然做官的不是大官,做商贾的不是举国闻名的巨商,但他们毕竟也不是普通人物,这些人凑在一起,愿意为锦嫦姑娘赎身,说出去也算是来春阁的一份荣耀了。

    “呵呵,既然今日这事已经这么定下来了,”环顾众人一眼,赵千栋笑道,“那咱们这座次,似乎也应当重新排上一排了。我与张帮办虽不是兄弟,却也有兄弟之情,如此,少时锦嫦姑娘来了,再坐与我身边,便不甚妥当了。来,多置两个座位,萱彩、萱娥,你们二人坐在我身侧,至于张帮办身侧,呵呵,那自然要为锦嫦姑娘备下一个座位。”

    匡偼臣心内又是一跳,他现在真是让赵千栋给搞迷糊了。要说他是与锦嫦姑娘有些过节的话,那么他便不太可能为姑娘赎身,又为她做主下嫁与张玉峰这样的下僚。如果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过节的话,那......他似乎又对锦嫦姑娘颇有几分厌恶,难道说,难道说这位赵大人,本身并不看重张玉峰?

    这样的念头,在匡偼臣的心里转了又转,却是最终都没琢磨出一个门道来,对于他来说,现在面对赵千栋,是越来越有一份畏惧感了,就像面对赵晋先时的那种感觉一样。

    锦嫦姑娘出外去为她的琴奏做准备,对厅内所发生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估计在这一刻,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而这份转变,却仅仅是因为赵千栋看到她时,心里生出的那一份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正如匡偼臣此前所说的,锦嫦姑娘的琴艺的确有其精妙之处,要说天籁之音,那是算不上的,可至少要比赵千栋在天津时听到的那些强过百倍不止,从这一点上说,京城不但是藏龙卧虎之地,同时,也是奢侈享受的最佳场所。但对于此刻的赵千栋来说,他对这个京畿重地却是没有半点的留恋之感,如果可能的话,他更希望立刻就飞回金州去,一刻也不在这个地方多留。

    当然,此刻的赵千栋并不知道,他本身也在京城留不了多久了,便于他还在宜兴酒楼内听曲喝酒、享受那份难得的闲适的时候,刚刚离去不久的科尔尼洛夫,已经急匆匆的赶回了俄国使馆,并将他所听到、看到的一切,尽皆转述给了俄国驻华公使喀西尼。

    毫无疑问,对于科尔尼洛夫来说,这件事是他所立下的大功一件,而对于喀西尼来讲,这自然也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此前,俄国方面虽然早就知道了赵千栋这个人的存在,也知道他在某些问题的立场上,更加倾向于俄国的利益,但是这些事情毕竟还仅仅是他们自己所臆测到得,至于说现实的情况究竟如何,他们还从未在赵千栋本人的口中得到过证实。

    赵千栋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这一点,俄国人同样看得出来,这小子才升为金州同知,便迫不及待的与诸方洋人建立了各种各样的联系,其所图之大,可谓是不容人不心生警惕。但话说回来,俄国人同样知道一点,那就是这年头大清境内没有几分野心的人,是不可能依附于洋人的,更有甚者,那样的老实人还是各国洋人公认的敌人,故而,包括喀西尼在内,几乎所有处理与大清事务的俄方大臣、将领,都赞成支持扶助赵千栋,如果这家伙能够独霸东北、反叛大清朝廷,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毕竟那样的局面一旦出现,他赵千栋就免不了要寻找“外援”,而作为近邻,俄罗斯帝国无疑是他最佳的选择。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在得到了科尔尼洛夫上尉的回报之后,喀西尼所想的第一件事,便是搞清楚大清朝廷对赵千栋这个人物的看法,同时呢,还得想办法为他谋求更好的出路,而从眼下来看,至关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帮他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返回金州。

    喀西尼已经订好了计划,他此次进京,第一个要面见的人,便是已经被放闲的李鸿章,铁路修建的事,要想协商还离不开他,俄皇陛下已经有了定议,他的加冕仪式,将要邀请各国公使前去出席,而对于大清,这个公使的身份,自然必须放在李鸿章的身上,作为一种礼尚往来,在赵千栋的事上,李大中堂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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