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芃隐约听见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在寂静的环境下,交错起伏,像是在远处窃窃私语,又像是在耳畔大喊大叫。 有水滴落的声音,有塑料摩擦的声音,好像还有类似电视机节目一样夹着雪花音的声音……好热闹。 这种感觉,让她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在北陆那狭小的贫民窟公寓里生活的日子。 她是混血儿,外貌几乎全部继承了来自北陆的妈妈瑟琳娜,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只知道是旧七区人——旧裂川七区共和国,通常简称旧七区。 北陆、泛岛、旧七区。 灰土之上,雾墙之内,仅有这三个国家,几乎从无和平可言。 往前几十年,北陆和旧七区的关系正在冰点,边境战争持续了接近十年时间,双方来回拉锯,夏芃的妈妈就在这个时候被拐走,卖去了旧七区,成为了一个山村男人的妻子。 再后来,北陆进军,占领了那片山地,瑟琳娜被救回时,带上了那时还年幼的夏芃。 但回到北陆的瑟琳娜已经无家可归,她的家人已经全部葬身在战争的炮火之下,家也已经被夷为平地,变成了一处军事设施的地址。 瑟琳娜被北陆政府安置在了贫民窟中,仅提供能让一人生存的最低保障,不包括夏芃。 一个带着孩子的漂亮女人,在全无秩序可言的贫民窟中,该如何度日? 在夏芃的记忆里,瑟琳娜总是在讨好各色各样的男人,他们在那间屋子里进进出出,进来时丑态尽显,出去时得意洋洋。夏芃躲在柜子里,因为瑟琳娜的嘱咐捂住自己的脸,默不作声。 可尽管如此,瑟琳娜依旧处于被压迫的一方,没人在乎一个仅价值50元的女人,也从没人想过帮助她,她的颜色被日渐消磨。 发放保障金的军官每次都会克扣一半以上,拍拍屁股从床上离开,将那一半的钱当成嫖资一样扔在瑟琳娜身上。 有一次,夏芃发了高烧,送到了小诊所里需要输液,可瑟琳娜拿到之后,却发现自己付不起钱。 她请求医生再等等,急忙去找那名军官,讨要被克扣的那些保障金。 可当时那位军官正和自己的妻子从一场酒会上出来,酒足饭饱,头脑微醺,看见瑟琳娜便吓了一跳,见她跪下来要开口,便慌忙用他镶着铜边的靴子一脚狠狠踢向了女人的头。 瑟琳娜的尸体,是在垃圾桶里被发现的,头破血流,死不瞑目。 听说,她的手里还攥着那张医生开的处方单。 …… 夏芃睁开眼睛,上方是昏暗的摇晃的灯光,一时间有些恍惚。 好像突然从水下出来一样,那些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楚明晰,她依然感觉有些昏昏沉沉,艰难地转过头,看见自己正躺在地上,身下是一张破旧的床垫,身上则盖着一些衣物用来保暖。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冰冷的空气里满是陈年灰尘的刺鼻味道,上方是钢制的房顶,有一处破漏的地方,正在滴滴答答地下雨。 下方用一个红色的水桶接住,已经快满了,四周全是溅开来形成的水洼。 仓库各处坐着大约七八个人,男女都有,基本都是年轻人,一些人正在说话,时而哈哈大笑,时而面红耳赤地争论。 不远处还站着一个靠柱子的中年男人,满脸胡茬,正在闭目养神。 “你醒了。” 夏芃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心头一跳,转头看见正朝自己走过来的槐序,下意识就想后退。 但她的手刚撑住床垫,就感觉绵软无力,霎时间就要倒下去。 槐序伸手扶住她的肩膀,顺势帮她半坐起来,靠在了自己身上。 槐序用手背贴在了夏芃的额头上,感觉到异常的热度,低声道:“你在发烧,小心一点。” 夏芃这才发现自己浑身的温度堪称滚烫,口干舌燥,迟钝的大脑也终于感觉到了开始加剧的头疼。 从那天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夏芃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便于理解现在的情况。 “呼……”夏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紧致结实的肌肉上只有一些陈年旧疤,随着呼吸而起伏,而背部的伤口显然也已经消失了,她刚才躺着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和疼痛。 原本的两处致命伤口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这具身体上目前唯一的病痛,只剩下了发烧。 究竟是怎么回事? 槐序明明……杀了她。 她亲眼看见那短剑捅进了她的身体里! 夏芃抬头看向槐序,后者也正在看着她。 夏芃哑声道:“你做的?” 槐序点了点头,在她耳畔低声道:“我的‘超能力’,能够治愈伤口,不过必须用那把剑作为媒介,所以……之前的事情,十分抱歉。” 夏芃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当时你说的那些话……” 槐序朝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看当时你那么着急,难得看见你表情那么丰富,忍不住开个玩笑。” 夏芃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抬起软绵绵的胳膊,一拳头锤在槐序的肩膀上。 她闷闷地道:“这算什么玩笑……” 槐序伸手抓住了她的拳头,冰凉的掌心覆盖住滚烫的手背,良久,等夏芃无力支撑,松开握紧的拳头往下滑时,才顺势将修长的五指插进了夏芃的手指缝隙里,扣住了她的手,正好落在左胸膛的位置。 他低声道:“我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你知道我的心了。” 生死之间,能看见人的真心吗? 夏芃想到那片摇摇欲坠的屋宇下,槐序看着自己的温柔眼神,又想到已经被掩埋在废墟下的梁家兄弟,心绪一时间复杂万分。 “槐序,别和你女朋友腻歪了,快过来听广播,那节目里在说官方得到的关于‘超能力者’的情报!” 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朗的青年声音。 夏芃抬眸一看,看见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寸头年轻人,穿着卫衣和牛仔裤,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阳光般的朝气。 那年轻人朝夏芃挥了挥手,笑道:“嗨,我叫林星北。” 他指了指四周:“我们都是打算前往避难所,暂时聚在一起,在路上看见你们俩,就顺便捎走了。” ------------------ ps:哈↑哈↓ 写着写着忍不住感叹,这槐序是什么坏男人() 让我们欢迎新的遇害者们登场✿✿ヽ(°▽°)ノ✿(bushi) \f\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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