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希尔芙来到了在晨曦区的一家很普通的三线医院。    这里来来回回的人非常多，医院的光线也很暗，没有任何地方让她感觉舒心。    希尔芙以前也去过医院，但白金区的医院设备和环境都非常好，而且病人甚至比工作的医生和护士还少。    白金区医院的工作人员都会微笑着服务，不像这里人们都急匆匆的，而且说话很大声。    但她还是忍耐着来到那个同学的病房门口。    本来在那件事发生后，希尔芙的母亲就已经赔偿了十五万，结果现在又拿了十五万出来，还让自己必须亲自上门赔偿。    如果不是因为莫里亚蒂先生太恐怖了，她今天无论如何都不想来。    希尔芙在门外见到了同学的父母，两个人脸上都是怒气，一看到她就想骂。    幸好她的管家提前说明来意，听说希尔芙的家里还要再赔偿十五万，而且今天她来是特意赔礼道歉的，这个同学的父母也就气消了一半。    两人再看到希尔芙满脸害怕的表情，也就骂不出了。    “我们进去吧，希尔芙小姐。”管家平静地说道。    几个人一同进到房间里。    左手受伤的黑发女孩并不是住在单独的病房里，她平静地坐在并非最里边的床上，单手拿着一本骑士小说。    “女儿，那个，你同学来了。”她的母亲有点尴尬地说道。    黑发女孩把注意力从杂书上移开，看到了进来的希尔芙。    两人对视片刻，女孩微微偏过了头，根本不敢直视她。    “对不起。”    希尔芙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低下头认真道歉。    我错了。    此刻的她知道当然霸凌他人是不好的事情，同时也突然觉得很诧异，为什么自己在学校里就能理所当然欺负人呢？    好像，当我这么做的时候，大家也都会在暗中赞同，默许着。    只要开她的玩笑，全班每一个人都会哈哈大笑。    似乎在那时，欺负她才是正确的事情，如果自己不那么做，就会显得......很不合群。    那种氛围，就仿佛恶魔。    “很对不起。”    希尔芙再一次道歉，这次比刚刚要更加的诚恳。    “叶子，请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对你。”    希尔芙很希望能取得原谅，否则莫里亚蒂先生今晚说不定又会让她“感同身受”，她只是想想就害怕的厉害。    “我不原谅你。”    “哎？”    希尔芙愣住。    虽然声音很小，但坐在床上的黑发女孩确实这么说了，她低着头，再次自语。    “我不会原谅你的。”    黑发女孩突然冷漠地望着她。    “你快点去死吧，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    ——    晚饭后，又是新的教学时间。    白彦平静地坐在沙发上，而希尔芙则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只有小半个屁股挨着沙发，低头发着抖，根本不敢说话。    “你今天去道歉了是么？”    “嗯。”    “她原谅你了么？”    希尔芙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想要撒谎，但最后还是说道：“没有。”    白彦平静地说道：“昨天教你的仪式，很简单的‘感同身受’，你应该还记得步骤吧？自己再做一遍给我看。”    他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黑发女孩的一滴血液。    “我，我，我不想......”    希尔芙求饶地看向莫里亚蒂导师，但却并没有得到他的宽恕。    她只好头皮发麻地一步步准备“感同身受”仪式，火柴棍，一碗清水，滴血，最后是将手放上去按住火柴棍。    但到了念咒这一步，希尔芙终于说不下去了，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    好害怕。    谁能来救救我。    真的好害怕。    我好怕疼。    白彦只是平静地望着她，无悲无喜地说道：“开始吧。”    希尔芙想跑去找母亲，想逃离这里，但却下意识里明白自己即使逃避一时，也毫无意义。    很多关于超凡者的训练比这会更加痛苦，也更加危险，而自己现在是莫里亚蒂导师的学徒，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只要莫里亚蒂导师没有触及母亲的忍耐极限，她都会命令自己笑脸相迎。    泪水从眼角滑落，希尔芙颤抖地念道：    “我们的过去造就了我们的现在，我们的选择造就了我们的现在，我们感同身受，我们会一起挣扎、痛苦......”    呜。    痛苦立即传导到了身体里，希尔芙咬紧嘴唇，身体颤抖。    好痛啊，还是好痛啊。    “不要松手。”    冷漠的声音。    希尔芙害怕地感受着这份痛楚，满头是汗，眼睛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    她因为那个冷漠的声音没有松手。    白彦平静地说道：“即使你已经去道歉了，可是这份痛苦依然存在且不会抹去，施暴者的悔意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如果这是一个道歉可以让人恢复伤势，重新复活的世界，那可就太好了......可惜。”    白彦摇摇头，继续说道：“受伤的人，再也不会变回最开始那样的人，也绝不会轻易原谅施暴者......即使他们在长大后对这些事情不再提起了，也不是代表他们已经原谅，而只是因为不再在乎。”    我知道了！希尔芙想要大叫，但是她不敢！    我明白，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过我吧！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突然，希尔芙握住火柴棍的手，被白彦挪开了。    疼痛结束了......    希尔芙的嘴角抽搐，似乎是想要笑出来，却又笑不出来。    终于不痛了，太好了。    白彦温和地轻轻抚摸女孩的头，让她的身体渐渐放松。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你还算是一个乖孩子，至少老老实实的去改正错误了......所以我会给予你奖励。”    白彦的手中浮现出一颗希尔芙未曾见过的种子。    菩提子形状的深棕色种子，鹌鹑蛋大小。    觉悟之种。    当初，是亚伦给予了他这个东西，让白彦正式地踏上超凡之路。    这么贵重的奖励让希尔芙马上开心起来，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这东西的价值足以让普通人一辈子都望而却步。    希尔芙依旧流着眼泪，手在颤抖，却勉强笑着道出感谢：    “谢谢，谢谢您，导师，我以后会更乖的，乖乖的，我什么都听您的话。”    白彦默默地重复着那个人的话语：“接下来你所看到的，就是你立足于多元宇宙的本质，可能会极为离奇，难以想象，但你要以这里为原点出发。”    “当这颗种子开花的时候，你就将成为真正的超凡者。”    “你需要做的就是一次一次在梦中进入它，在觉悟之种里面窥视自己，让本来就是你一部分的它成为超凡的基础。”    白彦随即把觉悟之种放到她的手里，下一刻，希尔芙接触了自己的本质。    她恍惚了一会，突然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先生，这就是我的灵魂本质。”    刚才的希尔芙看到了......    那是一个充满死寂的世界，所有的生命都死在了自己面前。    无一幸免。    而造成那些东西死亡的原因，是自己的血液，是自己的泪水，是自己的每一个呼吸。    “去休息吧，希尔芙，你已经很累了。”    “是，莫里亚蒂先生。”    白彦语气平和，让精神消耗不少的希尔芙离开了。    做完这一切，他突然感觉有些疲惫，转而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白彦”似乎在微笑。    “我说过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就是所谓的本性如此......你刚才玩的很愉快，甚至在可惜她没有犯下更多罪行，不能让你可以更加无所顾忌。”    “那些邪教徒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所以‘享乐者’就可以肆意杀戮，随意支配，恶即斩，你还真是正义的英雄啊！”    镜子里的“他”凝视着白彦的脸，语气逐渐变得玩味和冷酷。    “你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底线，只要‘有趣’就足以作为全部的行动理由，如果《巴别塔》不是拯救世界的游戏，而是毁灭世界的游戏......你也会玩下去。”    “白彦，尽情地享乐下去吧。”    “直至万物终焉。”    刚才的都是幻觉么？    白彦很快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异样，但刚才的那番话好像不是全错，至少不会是单纯的幻觉......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许多超凡者都会面对这种情况。    而越是在乎，就越会受到扭曲的影响，积累躁动和疯狂。    他平静地拿出手机，开始回到“工作”中。    白彦先看了一圈核心干员们的近期日志。    “核心干员·夜刃的情报日志。”    “早上起床后继续练习剑术。”    “在辰海市寻找邪教徒，但是没有找到。”    “思索关于君主仪式的事情，觉得能被晋升蛮好的，心情+1”    然后，下面还有其他人的情报日志内容，他滑动手指继续看了下去。    “核心干员·诡秘魔术的情报日志。”    “尝试学习新的咒术‘气化分身’，失败，心情-1。”    “跟随队伍一同出任务，成功救出被绑架者，心情+1。”    “晚上全队人一起去吃火锅，但居然是我付账，心情-1。”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白彦突然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    “核心干员·赛博暴君的情报日志。”    “早上，在辰海市的数据库里寻找名字叫白彦的人。”    ＼f＼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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