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紫月的神色很是难看。
“字面意思。”
南宫羽将手中检查报告丢到一边，对身边的助手说道：“采样完成了吗？”
“完成了。”
“交给研究室去做，告诉他们动作快点，病人的时间不多。”
“好的。”
助手说完便离开了。
“林谦在哪？我要问他，我有话要对他说！”姜紫月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沉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如果你能活下来，可以自己去问他。”
“那你告诉我卖身契是怎么回事？”
“卖身契啊...说起来也很简单，你的治疗费林谦出不起，六年的时间，如果六年之内林谦能把你的治疗费凑够，他就是个自由人。”
“否则，他就是我的人了。”
“六年...六年...”
姜紫月咬着嘴唇...
过了许久，她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笑意：“南宫医生，请问...”
“我的治疗费是多少？”
“三百六十二万，扣掉林谦给我那张银行卡里的十二万，三百五十万。”
“六年时间...算上利息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费用，我收你四百万不过分吧？”
“不过分。”
姜紫月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我会配合治疗，好起来的。”
“六年的时间...我会赚够这么多钱给你。”
“还请南宫医生你...对他好点。”
“是么？”
南宫羽撇了撇嘴，似笑非笑道：“六年...你一个小丫头能赚到什么钱？”
“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你一张嘴？”
“姜紫月，实话告诉你，为什么我会答应他的请求，借他这么多钱并且给你看病...是因为我看上他的人了，他比你可有价值多了。”
“你恐怕不知道，你的这位男朋友...是个天才。”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凡事...都得有代价。”
“林谦是个和我一样的天才，他的学习和思维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南宫羽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惊讶。
她的语气也渐渐兴奋了起来：“我需要他这么一个天才当我的助手。”
“只要林谦六年没还够这个钱，他的下半辈子就归我了。”
“林谦那个时候也才二十五岁，到时候我会亲自指导他医学知识，假以时日...他会成为我手中最精锐的手术刀！”
“姜紫月，要说谢谢的是我，太谢谢你了。”
“你让我用四百万买了一个天才的大半辈子，太值了。”
“南宫医生，林谦这么聪明，他一定会有办法赚到钱还给你！”姜紫月脸都涨红了，但又没办法反驳。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林谦，特别对不起他。
“是么，靠他发传单吗？天才不代表会赚钱，起码林谦不是那种类型的天才。”
“他.....”
姜紫月一时半会竟说不出话来。
“我一定会替他还给你的！把林谦的卖身契给我，我给你借条，我向你借钱。”
“哦？你向我借？”
南宫羽轻笑一声：“不好意思姜紫月，你不配。”
“.......”
“不过看在你这么强烈要求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答应你...”
“如果你能凑够这么多钱，我可以算作林谦把钱还给我了，问题来了...你能赚到这么多钱吗？”
“六年时间，你还会坚定你心中的信念吗？”南宫羽的声音忽然褪去了刚刚的尖锐，变得温和了下来。
她像一位温柔体贴的大姐姐那样，走到了姜紫月身前。
“你觉得你对不起他...愧对他，想要偿还他...”
“六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你现在不想辜负他的念头。”
“当你身体恢复健康，当你有自己的生活，有新的朋友，甚至找到了新的恋人。”
“你会把这一切都抛之脑后，你的思维会下意识将这一切都埋葬起来。”
“你不会想让这么大一个包袱干扰你现在的生活。”
“你现在信誓旦旦，可这段时间一过...你就会开始遗忘。”
“第一年，你会想着要努力，要帮他还钱，可你知道，四百万对于刚刚大病初愈...还在念书的你是一笔多么巨大的天文数字。”
“第二年，你交到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生活，你逐渐走出疾病的阴影，生活开始出现了阳光的色彩。”
“第三年，你会想着，让自己过的好一点，你是个爱美的女孩子，你会想着打扮得漂漂亮亮，吃一些喜欢吃的东西，所以...一些必要的花费是免不了的。”
“第四年...你遇到了一个追求你的男生，他很爱你，对你很好，最关键的是...他对你是真心的。”
“第五年，你们陷入了热恋中，此时的你...已经逐渐忘记，很多年前有个人曾经帮助过你，你只记得他的名字，却记不得他的长相了。”
“你记不得他的样貌，记不得他的喜好，你只记得...他的名字叫林谦。”
“想了很久，你发现他只剩下一个浅浅的轮廓，仅此而已。”
“第六年...你已经不想去想那四百万，它会让你感到烦恼，感到无与伦比的压力，你会在内心给自己找借口...林谦那么聪明，肯定已经还清了吧？南宫医生挺有钱的，林谦跟着南宫医生...”
“肯定会过得比我要好...我...祝福他就好了。”
“到最后，你会把他彻底忘却。”
“时间将这一切都抹平，让这段回忆埋葬在记忆深处。”
“........”
姜紫月攥着手中的床单，洁白的贝齿死死咬着和脸色一样苍白的嘴唇。
咬得泛起了鲜红色。
南宫羽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在她的心上。
无比的残忍，却又无比的真实。
真话...都是不好听的。
好听的，都是拿来骗人的。
纵然她还是倔强地认为自己不会改变，但未来发生的事情，未来会产生的改变...
没有人知道。
姜紫月害怕自己会成为南宫羽嘴里所说的，那样的人。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不好听，把你说成了一个坏人。”
南宫羽低头看着姜紫月，缓缓说着：“你不用自责，更不用为这笔债务付什么心理负担，因为欠债的人...”
“是林谦，而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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