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第六史躺平等飞升-《鸣啭史诗》 铁銎之规:锈迹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既然你知晓我的名号,那想必也知道即使是燧石也不敢对我的作品冷嘲热讽。”激将法是简单的激将法,但胜在面对骄傲且性烈如火的那位司辰来说百试百灵,“我的作品可不是仅凭外行人的低劣手段便能够评判的,因为你们总是将锯齿视为缺损,凹槽视为瑕疵。”她不悦的将面具旅者的手从自己的杰作身侧甩开,“灰尘与镀膜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层衣饰。”

    “我知道他的镀膜有些老化,那难以避免,且灰尘与锈迹使他看上去脆弱的不似以往。”光阴铸炉对自己作品的外观有着准确的认识,那面具旅者耸了耸肩,默认了这不知是自谦还是自嘲的评价,而本该因此而恼怒的那位国王,他从被几人当作利刃赏玩时便始终垂眸不语,或是麻木或是无所谓的昏昏欲睡着,反倒是那位女祭司心生怜悯,“他本该是一柄好剑的。”

    “他依旧是一把好剑。”光阴铸炉轻轻推搡了那国王一把,但他正如同刺入磐石的利剑般纹丝不动,但几乎被捏出指痕的座椅使那面具旅者明白那轻轻的一推有着千钧的力道,而那国王没有丝毫改变的神色被光阴铸炉视为展示其坚韧的一环,她因满意于自己作品的顺从而露出了微笑,“待他出鞘,你们便会知晓我早已用精制的砂岩将他打磨的比从前更锐利。”

    “去帮帮他们的忙,你的城邦平和安定,而他人的国度即将蒙难。”光阴铸炉的决定从来不容商议,但或许是因为心情愉快,或许是太过相信自己的杰作不会拒绝自己,她貌似好意的说了些温柔的仿佛火势渐微的话,“自然,此事当由你自己决定,只是这世上还能再从哪里找来比你更勇猛的战士呢?你可以深思熟虑后再做回答,你知道我只想听你的真心话。”

    “这世上的战士可不止我一个。”那国王终于在这次密谈中首次抬起了头,但他的眼中与面上仍不存太多生机,若非那女祭司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仅在一瞬间扬起的嘴角,或许连自诩最了解自己这位挚友的她也会以为那国王仅是出于礼貌与风度,或是想要光阴铸炉看清自己眼中的诚恳,才会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那双由于遭到未曾料想的忤逆而猛然收缩的瞳孔。

    光阴铸炉并非喜怒形于色之人,但她的情绪变化比任何人都更明显,眯起的双眼与陡然升高如同夏日炎炎的室温使面具旅者的汗水与冷汗混合着湿透了衣物,但那国王该说是迟钝还是该夸他果真是曾经火炼的真金,面具旅者没有在他的脸上找到丝毫开裂的细纹。“这英雄还是让别人做去。”他微笑的仿佛善解人意,“或许一人,或许千万人,我自张榜以求。”

    他们彼此注视,如同风雪对抗着炉火,而现场的气氛却凝滞好似暖融温室外悄然爬上窗棂的冰藤霜叶,但那女祭司乃是一切门窗的克星,她替那不愿彼此正面交锋的二者开诚布公,却反将炉火烧的更旺,而风雪始终依旧。“呀,你的杰作与他王座的基石锈到了一处。”从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面具旅者则顺带送上了几声嘲笑,“光阴铸炉大人,看来你差些力道啊。”

    面具旅者一面说着风凉话一面迈着小步往立柱后躲去,显然她自知无法承受一位如此霸道的司辰的怒火,即使仅是波及,但或许是光阴铸炉总是对自己的杰作抱有偏爱,又或者是她如今的形象眷恋自己多年来的丈夫,又或者,最微小但并非绝无可能的,那正是她的愿望,因此她只是说了句,“我说话算数。”便如同收敛衣物般收敛起了火焰,但余温仍于此盘旋。

    光阴铸炉离去的很快,甚至比热力散去的速度更快,而那位国王望着她的背影也在这次会面中第一次露出了微笑,他似乎想要将此伪装成即将送客的礼貌,但那女祭司知晓他周身的每一道伤疤,且她手中掌握着他眼瞳之门的钥匙,而那面具旅者自然对面具最是精通,哪怕是最细微的神情变化也逃不开她窃来的视野,她们都看出了国王眼中的得意与心中的谋算。

    国王没有邀请两位访客停留,而她们二人在试图寻求侍奉火焰的祭坛收留时同样遭到了拒绝,最终,当她们寻到过夜之处时,国王仅存的侍从已将他的诏令张贴到了每一处角落,但往来人群熙熙攘攘,却无人愿分给那诏令片刻关注,好似他们之间有着一道无形的墙,惹得面具旅者嘲笑道,“看来这家伙哪怕做了国王也只是他人手中的棋子,这也真够失败的。”

    “但观棋者,观棋,而不观棋手。”女祭司对面具旅者的判断不敢苟同,她更敏锐,故而察觉到的破绽更多,但她的理性暗沉,不足以使她将线索拼凑成完整的真相,而面具旅者也只能靠着直觉说几句提示罢了,“你觉得他们也是棋子?是光阴铸炉大人在下一盘大棋?”她将自己与光阴铸炉相处的短暂片段重新回忆,但得出的结论仍是这位司辰敏于行而讷于言。

    “不,她不是骄阳大人,不会有如此长远的计划。”面具旅者摇头否认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她更多的注视自己火中与掌上之物,她的视角太过专注于炉中与砧上的方寸之地,我想她并不习惯望向太远的地方。”那女祭司闻言却并不急着附和或是否认,而仅是望着往来的人群,心想自己与面具旅者的交谈并非隐秘,但却连丝毫的注意力都不曾吸引,实在反常。

    “就好像我们同那国王的告示一同被困在高墙的另一侧似的。”这感觉可真不舒服,女祭司想,她从来都觉得这种封闭令人窒息,而她的嘴上也顺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们怎么都只行自己的路?我从未见他们中的任何人存在交集。”哪怕是棋子也有互相勾连与合作的时候,那是她意识到的最大的违和,答案已然近在眼前,但最终却是由另一人轻笑着道出。

    “光阴铸炉大人,她的眼光的确有着不小的局限,这点不假,但你们两个可知道她的锤炼场有多大吗?”说这话的是一个不算年长的青年人,但女祭司与面具旅者在看清他的面目与听清他心跳的鼓震后却变了脸色,但那人不知是并未察觉还是觉得无关紧要,仍在滔滔不绝的谈论着他曾无意中前往了锤炼场的事,“即使这整个城邦,在锤炼场不过只是几粒微尘。”

    “如果你只是想要嘲笑我们的鼠目寸光,那请允许我们先行一步。”女祭司与面具旅者并不想与此人太多纠缠,即使她们的注视从未移开,但她们急于去谈论些在本人面前提及既不礼貌也不安全的事,但或许是她们的不耐烦使她们的语气染上了些许急躁,她们收获了那位意外的颇令人愉快的男人的歉意,以及他早就该在最初说出的答案,“此地或许是棋盘。”

    “光阴铸炉大人从不以善于弈棋著称,但毋庸置疑她总是能够打造最好的棋盘,任何器物的铸造她都是如此独占鳌头。”那青年人见二人不再急于离去,便先自我介绍,又提及了自己的来意,“除了剑与战士,铸造这二者的大师乃是另一位司辰,但很遗憾他并不庇佑我们,而我的故乡,他已有了辉光与黄金,而我此行则是要带回它唯独缺失之物,强兵利刃。”

    “那位大师,我早已在梦中拜会过他,他允我西行,但也为我准备了考验,只可惜他将考验的内容隐而不宣。”那青年人口中说着可惜,眼中却尽是期待与兴致,面具旅者从来喜欢这样的人,何况他令人想起一位故人,自然这位故人早已不似从前,显得面前这位倒更类似他们初见时的形象。更有甚者,他眼中的光并不更明亮但更热烈,他的勇气燃烧如同火焰。

    “你觉得这是他考验的内容?”面具旅者与其说是好意提醒不如说更多的是激将,“我看你势在必得的很,但我见过的每一个将话说的太全的人,包括那位无敌的漫宿统治者,下场可都灰溜溜的很。”那年轻且貌似莽撞的男人闻言却并不十分气恼,反而抛出了令面具旅者哑口无言的话,“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懂得司辰的意愿?”

    或许是因为他的话里没有不甘也没有渴盼,坦荡的令人忍不住猜想难道他作为一名追寻司辰的学徒竟毫无攀升到更高处的野心?又或者他真的只是为他口中的目的而来,故而不愿走无用的弯路,那或许当他想要寻得的兵刃锋锐到非司辰便难以掌握,他便会为自己的前路做出新的安排,但至少目前,与光阴铸炉一样,他更关注眼前的事,因此他撕下了那张告示。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